半個小時后。
葉長青走進了高新人才市場。
大學剛畢業時候，他來過人才市場，那是松江市人才市場，但全都是不好的回憶。
再次進入人才市場，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人才市場門口，站著形形色色的找工作的，三十多歲到六七十的人不等，許多人面前放著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著自己的職業。
水泥工，瓦工，水電，刮大白，打掃衛生，保姆……
葉長青知道這些是做天天的，就是做日結的，當天干完活直接結工資。
再往里走，是一個大型廣場，廣場上劃分一個個工作區域，每一個工區內擺放著辦公桌，桌子后面坐著兩三個企業的招聘HR。
葉長青一路尋找，逛完了招聘區域，也沒有找到百順勞務公司。
他正在轉悠，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葉長青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留著短發，胡子拉碴的，穿著黑色的短袖，腳下提拉著一雙拖鞋。
葉長青有些疑惑：“有事？”
男人笑著道：“找工作嗎？
一天八小時二百塊，如果加班，能掙到三百塊。”
這么好？
葉長青剛大學畢業時候，一個月三千塊錢，沒想到隨便有人搭訕，就有這么好的待遇。
但他還是搖搖頭：“算了吧。”
男人掏出一包香煙，遞給葉長青一根：“兄弟，結賬干脆，不扣除養老保險，另外午飯絕對豐盛。
一個雞腿，一個雞蛋，還有魚和紅燒肉，素菜隨便吃。
米飯面條饅頭，主食任你選。”
葉長青心中卻有些感慨，如果剛畢業時候，有這么高的資薪，這么豐盛的午餐。
他絕對不會創業。
不過他此時卻真的沒興趣：“算了吧，我來不是找工作的。”
男人笑了，他顯然是不信葉長青的話，不找工作，誰他媽來人才市場。
他眼睛打量葉長青的臉，看了許久道：“兄弟，我看你像是上過學的，應該不屑進廠打螺絲。
兄弟，別抹不開面子。
能賺到錢，才是王道。
你一個月掙萬把塊，廠里管吃住，賺多少都落下了，干半年，賺六七萬，回到家，錢往桌子上一擺。
你父母親戚朋友，誰看到都要挑起大拇指，錢才是真正的臉面！”
葉長青搖搖頭：“我真的不是找工作的。”
男人見葉長青還是油鹽不進，自信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這人最講信譽，兄弟，你要相信我。
兄弟不信我，你也要相信我們百順勞務公司的信譽。
不信你去打聽打聽……”
葉長青愣了一下，找了這么長時間找不到，沒想到現在百順勞務公司找到他了。
意外之喜啊！
他努力忍住心中的雀躍，故作隨意的模樣：“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跟你去看看吧。”
男人大喜：“兄弟，你相信我就對了，我告訴你，我叫李存良，提起我的名字，沒有人不挑大拇指的。
今天你碰到我了，這一輩子，你都會感激我的。”
葉長青笑著道：“嗯，你這名字不錯，李存良，聽著就讓人放心。”
李存良似乎找到了知己，有些興奮地道：“兄弟，你說對了，我父母給我起這個名字。
就是讓我心存善意，對待每一個認識的朋友。
兄弟，往這邊走，這棟大樓后面有一棟三層小樓。
我們的公司就在一樓，不用上樓，很方便的。”
葉長青跟著他走，穿過大樓的走廊，到了大樓后面，沿著綠化帶中間的小路，走到一棟小樓跟前。
小樓一樓門頭上，貼著一張彩色噴繪布的門頭，上面寫著百順勞務公司。
樓前，擺放著一排桌椅，十幾個人坐在座椅上正在填寫表格。
李存善笑著對葉長青道：“找一個帶椅子坐下，我去給你另一張表格。”
葉長青想說我不是來應聘工作的，見李存善已經進入房間，他也懶得多說了，跟著進入房間。
一進入房間，就看到三十幾平米的辦公大廳，大廳里擺滿了辦公桌。
一眼看去，大概有四五十個工位之多，看起來特別擁擠。
而且每一個工位上都有人正在操作電腦或者正在打電話。
似乎很是忙碌。
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里面的一個小辦公室內，那是一個單間，門牌上寫著經理辦公室。
他徑直朝著辦公室走去，到了門口，抬手敲門。
咚咚咚~
辦公室里，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西裝，高挽發髻，看著很是干練。
她胸口高高頂起的西裝上，有一個工牌，上面寫著經理：王俏俏。
她正在電腦上看什么，聽到敲門聲，視線從電腦屏幕上離開，看向門口。
看到葉長青，她立刻就皺起眉頭：“你怎么才來？”
葉長青一聽就知道誤會了，走進辦公室解釋：“其實我……”
王俏俏抬手打斷，她就像是一個女王一樣，說話語氣極其霸道：“別解釋，千萬別解釋，我不聽解釋。
我告訴你，你們醫院上一個主任之所以被開除。
就因為他不明白事理，聽不懂我說話。”
葉長青有些無語，這位經理也太霸道了，他笑著道：“經理，你聽我說……”
王悄悄突然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停，從現在開始，我沒有讓你說話，你一個字都不能說。
否則立刻給我離開！”
葉長青無語，這女人不尊重人，霸道得過分了，想到自己來這里是為了跟調查陳學文的消息，不能跟這女人起爭執。
他一攤手：“好，我不說了，你說。”
他決定等女人說起，再說出來意。
王俏俏伸出一個手指頭了，指著葉長青的鼻子道：“算你還上道，記住，在我面前，注意聽我說什么。
因為你說的沒有意義。”
葉長青眼中露出厭惡，第一次遇見女人這么囂張的。
暗暗慶幸，跟她只需要見這一次，了解了陳學文的情況，他就走了，否則一點都忍不了。
王俏俏見葉長青不說話，她重新坐好，伸手拿起桌子邊上的一包香煙，掏出一個細長的香煙。
張開摸著大紅的嘴唇，噙住煙蒂。
染著紅指甲的手，拿起一個金色的打火機，輕輕一按。
啪嗒~
打火機噴出藍色火焰。
藍色火焰湊近香煙，很快一股淡淡的煙草香味彌漫開來。
王俏俏用力吸了一口，張嘴吐出一口煙霧，才后仰著身子，翹起二郎腿，對葉長青道：“接下來的話，你聽清楚，我只說一遍。
上個月一共有4500單，一單二百塊錢，你們醫院百分之二十五。
我拿百分之七十五。
二百乘以4500，再乘以百分之七十五，等于六十七萬五千。
現在，你立刻給我賬戶上轉六十七萬五千塊錢，接下來再談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