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蘇離的頭發被揚得漫天飛舞。
她把不安分的頭發勾回來另到耳后，很理所當然，“不是談了戀愛就一定會記住號碼的。”
“這應該是最基本的。”莫行遠眼里帶著幾分笑意，“要不然，在緊急的時候，怎么聯系？”
蘇離咬唇。
是，她不太愛記號碼。
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記住莫行遠的號碼。
“你能記住跟你談戀愛的所有女人的號碼？”
“我只記住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的號碼。”莫行遠拿回手機，他翻到了謝久治的號碼，遞給她。
蘇離看到謝久治的名字，很詫異。
他居然存了謝久治的號碼。
蘇離看了眼莫行遠，接過手機，撥了出去。
電話通了，但是被掛斷了。
蘇離皺起了眉頭，她又撥了一次。
終于，接聽了。
但是沒有出聲。
“謝久治？”蘇離試探地喊了一聲。
“蘇離！”謝久治不可置信。
蘇離聽到他的聲音，“是我。”
謝久治又看了眼屏幕上面的名字，確定沒有看錯，“你怎么用莫行遠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他找到你了？”
這問的，就是廢話。
但他激動的聲音讓蘇離知道，他很擔心她。
“嗯。”蘇離看著腳下的沙，“他救了我。”
“謝天謝地。那你現在在哪里？”
“我……”蘇離也不知道這里屬于哪個國家，她無從說起，“就在一個島上。”
謝久治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她還活著就行。
蘇離小聲問了一句，“季恒呢？”
“季恒回去了。”謝久治嘆息道：“他找不到你，人都瘦了很大一圈，他還找了很多野路子去找你，花了不少錢，但都沒有你的消息。”
“前天，他家里人打電話給他，說有事讓他回去。他說，他還會回來的。”
蘇離松了一口氣，“你一會兒幫我給他打個電話，我的手機不見了，沒有他的號碼。”
“好。”
“這些天，讓你們擔心了。”蘇離知道，她出了事，他們肯定很擔心的。
謝久治知道她安全，幾天繃緊的神經也松了下來，“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蘇離看向莫行遠。
她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想要回去，她一個人很難辦到。
只有靠莫行遠。
莫行遠不知道謝久治在跟她說什么，見她望著自己，眸光微動，“怎么了？”
“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蘇離問他。
謝久治也在電話那頭聽著的。
莫行遠說：“你的證件都需要重新辦理，沒有那么快。等辦好了，就回去。”
“我知道了。”
謝久治也聽得很清楚。
“你好好養身體，店里的事你不用操心。”
“嗯。”
掛了電話后，蘇離把手機還給他。
莫行遠拿著手機，上面還有她握過的余溫。
“謝久治人挺好。”莫行遠不想兩個人之間沒有話說。
“嗯。我都沒想到能跟他處成現在這種關系。”提起謝久治，蘇離都覺得自己運氣很好，會認識這樣一個靠譜的朋友。
莫行遠笑，“我還跟他打過架。他追你，都追到你以前小區住下來了。”
蘇離想起那件事，也只是笑了笑。
“我發現，我跟追你的男人，都打過架。”
“……”蘇離不知道該怎么聊這個。
“怎么就沒有女人為我打過架呢？”莫行遠想讓氣氛輕松點，開著玩笑。
蘇離低頭看著鞋子帶起來的沙，“打什么架，都是要命。”
莫行遠停了下來。
蘇離知道自己說這話有些讓他難受了。
“對不起。”莫行遠站在她身后，道歉。
蘇離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后，陽光灑在他身上，他看起來格外的憂傷，連這光都沒有辦法驅散。
“沒關系，等你結婚了就好。”蘇離是真的覺得沒有關系。
和他再也沒有關系后，就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莫行遠看到她臉淺淺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會跟季恒走嗎？”
“不會。”蘇離沒有任何猶豫。
“不喜歡他嗎？”
“喜歡。”
莫行遠瞳孔微縮，“那為什么不跟他走？”
“我配不上他。”蘇離笑著轉過身。
莫行遠跟上她的腳步，走到她身邊，“那為什么又要在一起？”
“因為喜歡啊。”
“……”
即便心里已經有了答案，莫行遠還是想問，他們同住在一起，是不是什么都發生了。
他不敢問。
害怕。
害怕自己不是唯一個擁有她的人。
“所以，就算是喜歡，也不想結婚。”
“不想。”
莫行遠深呼吸，“我也不會結婚。”
短短時間，他已經說了兩次這樣的話了。
“你這樣，不好。”蘇離笑著看了他一眼，“不負責任，輕則你的名譽會受損，重則莫家的事業會受創。”
這種豪門世家，做任何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不會兒戲。
他現在說這種話，也不知道到底想表達什么。
“我不愛她。”
蘇離揚眉，“可是你們已經有婚約在身了。更何況，這不是你自己去求的嗎？”
莫行遠看著她的眼睛，這會兒他們就像是兩個老朋友，在聊著不足為外人道的心里話。
“有時候，身不由己。”
這四個字，蘇離聽了很多回。
真是一個可以用來開脫責任的詞語。
“身不由己……”蘇離笑，“你們這種家大業大的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能理解。”
莫行遠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理解。
“我想過，等一切都走上正軌，我就退到幕后，和喜歡的人，過一點簡單的日子。”莫行遠的眼神，一直落在蘇離的身上。
蘇離像是并沒有聽出他這話里的意思，“是嗎？那也挺好。”
“蘇離。”
蘇離停下來。
莫行遠走到她面前，他凝視著她的雙眸，薄唇輕抿，喉嚨咽了咽，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起伏波瀾。
想說的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
如此近的距離，在她眼里看得出來她對他沒有半分留戀。
似乎曾經的一切，都已經被她抹掉了。
這樣，比她失憶，更讓他難以接受。
她平靜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悄無聲息地刺進他的身體里。
不動，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