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嘆了口氣。
完顏儀禾眼中帶著濃濃的厭惡。
這人，慣會裝模作樣。
“堂堂南疆大祭司，怎么會屈尊來此？實在有失大祭司的身份。”
“阿禾，你我之間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生疏了？”
完顏儀禾眼底淬滿冷意“我們之間什么時候那么熟悉了？”
“你是堂堂南疆大祭司，而我，不過是個江湖女子，被旁人聽了去，還以為本城主在攀扯大祭司。”
“道不同不相為謀，本城主可不敢攀扯大祭司。”
長寧還是第一次聽到完顏儀禾用這種語氣說話，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完顏儀禾一臉不耐，似乎很是暴躁。
南弦卻并沒有生氣，反倒一臉縱容。
“當初之事，確實是我的錯。”
他抿起唇，再次開口“只是阿禾，我是南疆大祭司，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完顏儀禾唇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所以我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然立場不同，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底線，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南弦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見完顏儀禾殘忍冷酷的臉，最終嘆了口氣。
轉頭看向鹿族巫司“巫司，今日來此之事，還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巫司原本還在琢磨他們二人是什么關系，不曾想，南弦的目光就突然落在了他身上。
瞬間收回思緒“大祭司，鹿族世代避世，從未有過出世的想法，而今，南疆想要攏納各個隱世部族，也無異于天方夜譚。”
先不說鹿族，單單是其他未曾加入南疆的部族，恐怕也難以說服。
完顏儀禾聽到南弦這話，瞇眼看了過去。
南疆竟然打了這個主意。
收納其他部族，這是要壯大自身勢力？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野心？
南弦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用看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巫司，如今天下紛爭四起，就算鹿族不涉及紛爭，但南疆一旦被針對，鹿族，必然也躲不過。”
就算是有屏障，但也終有會被發現的一天。
一旦被敵軍發現，鹿族只會淪為奴隸。
這話倒是不假。
巫司心里也知道南弦所說，都是實情。
完顏儀禾冷笑“鹿族在這么隱秘的地方，還能被發現？那你們南疆的部族，還真是脆弱。”
“怕是早就被有心之人惦記上了，還能等到現在？”
“恐怕，是你們南疆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攪一攪這趟渾水了。”
聽到她的冷嘲熱諷，南弦滿臉無奈。
“我并非為了私欲，所做一切也是為了南疆百姓。”
“阿禾，你應該知道，若是百姓不齊心，就算南疆王室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盤散沙。”
“當初，你不是也想要整合南疆？”
完顏儀禾面色一寒“不要把我的想法跟你的想法混為一談。”
她想要的，從來都是族人安康，而非被動蕩席卷。
可南弦，將整個南疆推了出去，到底是為了南疆，還是為了他的一己私心？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南弦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心知他們二人之間的罅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補好的，還得慢慢來。
“巫司，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到底是現在的生活安穩，還是為了那片刻的安穩選擇出世。”
鹿族出世，就代表他們不再是獨立的，而是加入了南疆。
成為了南疆子民，就要愛護南疆，守護南疆，為了南疆付出。
南弦沒再解釋，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長寧身上。
正巧。小姑娘也抬頭看向他。
對上她的雙眼，南弦愣了下。
她的眼睛…怎么那么熟悉？
完顏儀禾見他露出這種表情，面色一變“南弦，你打旁人的主意我不管，但你要是敢打長寧的主意，我不會放過你。”
南弦收回目光，無奈“阿禾，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般無恥之人嗎？”
“難道不是嗎？”
當初口口聲聲地與她做朋友，最終還不是為了利用她？
“因為你的手上，沾了我族人的血。”
此話一出，南弦面色瞬間白了下去。
“阿禾，我……”
“怎么？難道你還想說這件事也是誤會？”
南弦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小姑娘，你叫什么？”
長寧抬頭，對上一雙褐色的湖泊眼眸。
那雙眼里，似乎帶著一層神秘。
一直盯著，都要被卷進去一般。
長寧看著那雙眼，腦中幾個畫面一閃而逝。
很快，她便收回了目光。
南弦驚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他天生異瞳，旁人若是盯著他這雙眼，極其容易被蠱惑。
可她，年紀還如此小，竟然絲毫不受影響。
長寧眨巴著眼，竟然在這里見到了這種奇特的眼睛。
“雙瞳？”
“你認識？”
長寧點頭“我們見過。”
“什么？”
這話把南弦說得愣在原地。
長寧說完，自己也愣住了。
她什么時候見過他？
“怎么了？”
察覺到長寧的異樣，蕭白瑜摸了摸她的腦袋，眼底掠過一抹擔憂。
小姑娘搖搖頭“沒事。”
完顏儀禾也轉頭“小長寧，你什么時候見過他？”
“我不記得了。”小姑娘垂眸，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但是，他那個時候好像很小。”
完顏儀禾“……”
很小的……南弦？
她都沒見過，小長寧今年不過七歲，怎么可能見過小時候的南弦？
想來，是她的錯覺。
南弦的那雙眼，一般人看不得。
“你，以前是不是在一個周圍都是山的地方？”
“那里…好像還有很多白色的鹿，雪白的狼？遍地月箐花…”
聽著小姑娘的描述，南弦瞳孔驟縮“你怎么會知道？”
長寧搖頭“我忘記了，但我們，好像見過。”
她抬頭，正好看到南弦眼中的錯愕。
完顏儀禾擰眉。
這是怎么回事兒？
“南弦，這是怎么回事兒？”
南弦也想知道。
只是，他忘記了從前為什么會住在那里，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一直住在那里。
后來，他離開了那里，卻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這么多年，他一直在想辦法，卻無疾而終。
巫司站在一旁，不敢開口。
許久，南弦掩下眼中驚詫，抬頭。
“你也去過那里？那你還能記起怎么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