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軍到了!!!”
陳留城墻之上,遙望遠方的魏白猛地直起身,沙啞的喊聲里帶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他如今面色憔悴枯槁,眼窩深陷,胡茬瘋長。
連日守城的焦灼與疲憊讓他連站著都得扶著城垛,可此刻雙眸卻驟然綻放出亮得驚人的光芒,像是瀕臨熄滅的燭火突然被添了薪柴。
城樓內(nèi),魏王正躺在簡陋的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這些天他根本合不上眼,眼睛一閉上就好像看到血衣軍破城的景象,耳邊還會傳來炮火破城的轟隆聲,以及血衣軍殺入城中的廝殺聲。
此時聽到魏白的喊聲,他像是屁股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鞋都沒穿穩(wěn),赤著腳就往城墻奔。
一沖上城墻,他便順著魏白指的方向望去。
遠方地平線上,密密麻麻的黑影正快速逼近,初看時還只是天邊的黑點,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黑影便化作了一望無際的大軍。
旌旗如林,馬蹄踏地的轟鳴連陳留城墻都在微微震顫。
更驚人的是,大軍上空,一名青袍道人正凌空虛渡,衣袂飄飄,腳下似有無形云氣托舉,氣度不凡仙氣凜然。
“太好了!太好了啊!”
魏王雙手緊緊攥著,眼淚順著臉頰滾落,“終于等到援軍了!我們魏國……有救了!”
這些天他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穩(wěn)穩(wěn)落回了肚子里,那種從絕望中掙脫的輕松,讓他幾乎要癱倒在地。
城墻之上的魏國大臣們也跟著歡呼起來,之前緊繃的臉色終于有了笑意。
“齊國不但派了大軍,竟然還帶了仙師!”
“這位仙師一看就非同凡響,定能對付那血屠趙誠!”
“有仙師相助,咱們魏國這次定然無礙!”
歡呼聲順著城墻傳到城下,原本蔫頭耷腦的魏兵也重新挺直了腰桿,握著兵器的手都有力了幾分,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魏白大手一揮,高聲下令,“開城門!隨我去迎援軍!”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魏兵們簇擁著魏白和魏王,快步朝著齊軍的方向迎去。
如今陳留城里擠著魏國大部分精銳,營寨密密麻麻,連走路都得側(cè)著身子,此刻終于能出城,不少士兵都忍不住深吸了口氣,竟生出幾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豁然開朗。
“學生魏白,拜見魯先生!”
剛到齊軍隊前,魏白便對著為首的魯仲連深深行了一弟子禮,語氣里滿是感激,眼眶都紅了。
魯仲連連忙上前扶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誠懇卻隱有底氣,“魏將軍不必多禮。
齊國與魏國乃是合縱同盟,魏國有難,齊國怎會坐視不管?”
他自然不會說,若不是有晏鹿和楊任兩位仙師坐鎮(zhèn),他根本不敢來援。
魏白卻不知其中關(guān)節(jié),只覺得魯仲連此舉是真大義,感激之情更甚,“魯先生高義,魏白此生難忘!”
魏王則快步走到晏鹿面前,拱手行禮,語氣恭敬,“寡人見過仙師,不知仙師如何稱呼?”
晏鹿抬手拂了拂道袍下擺,目光掃過眾人時帶著幾分仙者的疏離,自矜地開口,“貧道乃終南山玉柱洞仙人云中子座下弟子,名喚晏鹿。”
“原來是晏仙師!”魏王連忙邀請,“寡人已在城中備好薄宴,還請仙師、魯先生與諸位將士隨寡人入城一敘,歇息片刻再議戰(zhàn)事。”
魯仲連卻擺了擺手,“魏王,事態(tài)緊急,恐怕沒時間歇息了。
據(jù)晏仙師探查,那趙誠明日一早便會率軍打到陳留,我們必須立刻布置埋伏,遲則生變!”
“此次能否除掉趙誠,保魏國安危,就看這一戰(zhàn)了,還望魏王鼎力配合!”
這話一出,魏國眾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明日一早就將打到陳留,時間這么緊張!?”
魏白也收起了喜悅,神色凝重起來,當機立斷,“魯先生不必多言!
要我們?nèi)绾闻浜希M管吩咐,魏國上下定當遵從!”
魯仲連指著遠處的山巒,沉聲道,“陳留之外有一處險地,名為十里坡,那里兩側(cè)是斜坡山林,地勢復雜,中間只有一條窄路,正是易守難攻之地。
我們可在山林兩側(cè)設(shè)伏,只等趙誠帶著血衣軍進入這條窄路,便將其圍殺!”
魏白眉頭卻微微皺起,語氣帶著幾分擔憂,“魯先生,這……那趙誠實力高深莫測,手中大戟能毀天滅地,麾下三萬血衣軍更是人人以一當十,就算是十里坡這等險地,恐怕也未必能困得住他們啊!”
魯仲連卻笑了,側(cè)身讓開一步,看向身旁的晏鹿,“這一點,魏將軍盡可放心,晏仙師早有安排。”
晏鹿上前一步,臉上滿是胸有成竹的笑意,“我?guī)熜謼钊我烟崆叭ナ锲虏贾藐嚪ǎ€用法寶遮蔽了天機,保證趙誠在踏入陣法之前,絕不會察覺絲毫異常。”
“一旦他帶著血衣軍入陣,陣法激發(fā)之時,別說三萬血衣軍,就算是三十萬大軍,也插翅難飛,有來無回!”
他頓了頓,又解釋道:“此番讓魏、齊兩軍埋伏在山崖兩側(cè),一來是怕血衣軍行軍時陣容松散,陣法無法將他們盡數(shù)籠罩。二來也是防備趙誠有什么特殊手段,萬一從陣法中突圍,諸位正好截殺那些殘兵敗將。”
“你們要對付的,不過是些喪家之犬罷了,無需擔憂。”
聽到這話,魏國眾人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連呼吸都輕快了許多。
人的名樹的影,趙誠血屠閻羅的聲名,如今不單是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了莫大陰影,就連那些魏國精銳一聽到其名,也是腿肚子打顫。
十成戰(zhàn)意去了七七八八。
如今有仙師打包票,說只需對付殘兵敗將,眾人的膽氣立刻壯了起來。
“不過是些殘兵敗將,有何難的!我這就去集結(jié)精銳,到時候定要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哈哈哈!若是能把趙誠和他的血衣軍全滅在這里,咱們齊魏聯(lián)軍足可威震秦國,滅秦也指日可待!”
“沒想到竟有兩位仙師相助,還有這么厲害的陣法,這次趙誠死定了!”
魏國將領(lǐng)們你一言我一語,臉上滿是興奮,之前的頹喪一掃而空。
不過半個時辰,三萬魏國精銳便集結(jié)完畢。
他們此前蔫頭耷腦有氣無力,此刻卻腰桿挺直,連眼睛都有神采了。
兩支大軍浩浩蕩蕩地朝著十里坡進發(fā),在晏鹿的指引下,分別埋伏在兩側(cè)山崖的密林中。
此時的十里坡,楊任早已將紅水陣布置妥當。
八卦臺就安置在十里坡道路正前方,臺上三枚葫蘆泛著暗紅色的光暈,透著股兇煞之氣。
他指尖掐訣,混元幡在空中一轉(zhuǎn),一股氣機冥冥擴散開來,將整個十里坡都籠罩其中,連周遭的風聲都似靜了幾分,徹底遮蔽了這一方的天機。
十里坡漸漸沉寂下來,只等著獵物踏入陷阱。
與此同時,趙誠正帶著血衣軍朝著陳留逼近。
自從在陳邑城解鎖“因果殺戮奪壽”功能后,他又接連攻克了兩座魏國城池。
這兩次攻城,他全程沒有親自出手,只讓血衣軍推著蒸汽大炮轟城,士兵們沖殺入城。
可獲得的壽命卻比前幾次多了不少。
前幾次親自出手,一座城最多奪壽兩三萬年,如今單憑血衣軍作戰(zhàn),兩座城竟奪了近十萬年壽命,總壽命直接沖破二十萬年大關(guān)。
這讓趙誠對血衣軍的戰(zhàn)斗力愈發(fā)滿意。
第一批血衣軍通過日夜不休地修煉血衣煉體訣,如今幾乎全都是開竅境的修士,體內(nèi)有著天地元氣。
這樣一支煉體開竅的修士大軍,比單純修煉煉氣法門的修士軍恐怖得多。
開竅境的煉氣士,能驅(qū)使的天地元氣有限。
可血衣軍不僅能引氣入體,還能將元氣加持在身軀上,讓本就強悍的肉身更添蠻力,奔走起來如奔雷。
再加上戰(zhàn)場上磨煉出的殺人技,殺敵就如喝水一般簡單隨意,簡直是戰(zhàn)場絞肉機。
“等平定魏國,得盡快擴建血衣軍才行。”
趙誠騎在玉麒麟背上,心中盤算著。
如今只有三萬血衣軍,若是擴建成十萬、二十萬,奪壽的速度還能再翻幾番。
就算是魏國最精銳的魏武蒼頭騎兵,一百人對上十名血衣軍,也根本不是對手,連半盞茶時間都撐不住。
如今,連克兩城之后,血衣軍已抵達陳留五十里之外。
一名將領(lǐng)策馬來到趙誠身邊,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將軍,前方五十里便是陳留,但兩地之間有一處名為十里坡的險地,兩側(cè)是山林,中間只有一條窄路,是攻向陳留的必經(jīng)之路。”
他抬頭請示,“咱們是否要派斥候先去探查一番,防備有埋伏?”
自從在陳邑城察覺到靈覺不安后,趙誠便多了幾分謹慎。
此刻雖未感應到明顯的兇險,卻還是沉聲道,“派二百斥候,分四路探查,務必查清楚十里坡的情況,任何異常都要回報。”
“是!”
二百血衣軍斥候立刻領(lǐng)命,二百人分成四路撒了出去。
如今的血衣軍斥候,根本不需要騎馬,因為人跑的比馬還快,甚至就算是扛著馬,跑的都比馬快。
之所以現(xiàn)在還騎馬,是因為長途跋涉要節(jié)省體能。
但是探路,自然就不必了,騎馬目標和聲音都太大,遠不如他們的身體靈活快速。
只見二百人身形如貍貓涌入前方山林。
有的貼地疾行,草上飛一般沒入密林草叢。
有的攀上山崖,飛檐走壁一般消失在山體拐角處。
還有的則撒足狂奔,向著十里坡后方快速迂回。
所有人動作迅捷無聲,片刻間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不過半個時辰,斥候們便陸續(xù)返回,紛紛稟報,“將軍,十里坡兩側(cè)山崖無伏兵,窄路上也沒有大軍經(jīng)過的痕跡,只有一些野獸的腳印,并無異常。”
一直跟在趙誠身旁的蒙恬,聞言放松笑道,“看來那魏王是真被你打怕了,就算有仙師幫他轉(zhuǎn)移到陳留,也不敢出城作戰(zhàn)。
只會當縮頭烏龜,準備靠著陳留那座小城死守。”
他本以為趙誠會下令全速進軍,直破陳留。
卻沒想到這一次的趙誠卻反而謹慎了起來。
“我再去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