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邵凝視著那只不斷拍在自己肩頭的手,耳畔年輕人的話語一字不落鉆入耳朵,額角的青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劇烈跳動,幾乎要沖破皮膚的束縛。
他在胡說什么?
贊嘆那血屠也就罷了,竟敢當眾辱沒我墨家!
我乃一代墨家宗師,豈會屈尊去那所謂的墨閣,低聲下氣求著學什么技術?
“今日我……”
話音未落,井邵體內真元驟然爆發,寬大的袖袍下數道機關同時激發,寒光閃爍的暗影如毒蛇出洞,瞬間朝著年輕人的要害疾斬而去。
一旁的關翰早已察覺井邵神色不對,見他突然動手,立刻身形閃動出手攔截。
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被鐵龍馬運行時“咣當咣當”的轟鳴所掩蓋,那些被擊落的暗器還未落地,便被關翰眼疾手快地收入袖中。
片刻之后,年輕人依舊毫發無損,只是疑惑地掃了眼四周。
沒察覺到任何異常,還以為井邵只是情緒有些激動,又笑著勸說道:“若是日后你們能成功進入墨閣,咱們也算是同門師兄弟了!
到時候一定要來找我,我請你們喝幾杯好酒!”
聽到這話,井邵額頭上的青筋跳得愈發厲害,那緊繃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擔心,下一秒會不會直接炸開。
好在年輕人也算識趣,見這老頭臉色越來越激動,生怕他真的激動出個好歹,連忙識趣地轉身離開了。
隨著年輕人的身影消失,井邵翻騰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兩人湊到一起低聲商議,最終決定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再動手探查鐵龍馬的動力源頭。
時光悄然流逝,轉眼便到了傍晚。
鐵龍馬沿途要在各城停頓休整,因此折騰了半天,也才堪堪快要抵達邯鄲。
這倒給了井邵和關翰可乘之機,正好能趁夜色掩護行動。
等到后半夜,車廂里的守衛大多熬得眼皮打架,乘客們也早已進入夢鄉,兩人悄無聲息地從座位上起身,借著深沉的夜色,朝著之前那陣呼嘯聲傳來的方向悄悄潛入。
他們本就是墨家之中修為頂尖的人物,即便車廂內有血衣軍這般精銳嚴防死守,在夜色的掩護下,依舊如同鬼魅般穿過了好幾個車廂,一步步朝著車頭方向靠近。
鐵龍馬的動力源,自然就藏在那里。
耳旁傳來近在咫尺的、如同巨獸喘息般的沉重聲響,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已然確定,就是這里了。
“目標就在此處,只是這節車廂上了鎖,里面必定還有更嚴密的防守。”
井邵望著那扇厚重的鐵門,以及門上那把碩大的鐵鎖,眉頭微微皺起。
關翰卻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這種鎖具,一看就是出自那些臭小子之手。”
“開鎖容易,可一旦打開門鎖,里面的人必定會立刻警覺,到時候難道要直接動手硬闖?”
井邵語氣謹慎,顯然考慮得更為周全。
關翰也明白他的顧慮。
若是直接動手,必然會打草驚蛇。
若是能順利探查出動力源的真相,倒也能趁亂脫身。
可若是查不出什么,經此一事,后續的行動只會更加艱難。
片刻后,關翰沉吟著開口,“這樣吧,我來負責開鎖,在開門的瞬間,你立刻出手震暈里面的人,切記不要傷及性命。
這樣即便沒能查出真相,也能給咱們留條后路。”
井邵點了點頭,沉聲道,“好。”
話音剛落,關翰便探手握住了那把厚重的銅鎖。
這鎖具明顯出自墨家子弟之手,結構精巧卻難不倒他,只見他手指靈活地在鎖芯上擺弄了幾下,全程沒發出半點聲響,那看似堅固的大鎖便無聲無息被輕松打開。
隨后,厚重的鐵門在他的手掌下緩緩向內推開,幾乎沒有發出一絲摩擦聲。
可就在門縫剛打開的瞬間,里面便傳來一聲凌厲的爆喝,“什么人!?”
洶涌的殺氣如同實質般從門后襲來。
而與此同時,井邵早已蓄勢待發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按,一股沛然磅礴的力量順著掌心轟然打出,空氣中仿佛都傳來了無形的震蕩。
門后的幾名血衣軍只覺得腦袋一陣天旋地轉的昏沉,身體一軟便倒了下去。
但他們畢竟是精銳中的精銳,體魄遠超常人,倒地后還強撐著暈眩的頭腦想要爬起來,卻被井邵又補了一記柔勁,徹底失去了意識,腦袋一歪便昏死過去。
兩人這才松了口氣,關翰看著地上昏迷的血衣軍,低聲感慨,“沒想到這些守衛,竟有如此強悍的體魄。”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名血衣軍的脈絡,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他們體內已經生出了元氣,單論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墨家的尋常子弟。”
“這樣的修士,竟然只是守衛鐵龍馬的普通士兵……
恐怕是修煉了那血屠的妖術,才擁有了這般修為。”
井邵眼神冰冷,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
兩人不再糾結于這些守衛,目光同時投向車廂深處那個正在不斷吞噬煤炭的巨大火爐,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意外。
“它真的是靠燒煤炭驅動的?”
井邵眼中滿是疑惑,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
“奇怪,這實在太奇怪了。”
關翰也皺緊了眉頭,一步步朝著火爐走近。
火爐中燃燒的火焰熊熊跳動,橘紅色的火光將兩人的臉龐映照得通紅。
他們的目光在這巨大的鍋爐上來回掃視,只見鍋爐是一體鑄造而成,在鍋爐上方、車廂外側,不斷有白色的水汽噴吐而出,伴隨著“嗤嗤”的聲響,宛如巨獸在喘息。
可除了眼前這團不斷吞噬煤炭的火焰,兩人根本看不到這龐然大物內部的具體構造,更找不到任何驅動的痕跡。
他們在鍋爐房里來回徘徊,手指拂過鍋爐的外殼,仔細檢查著每一個角落,甚至連地面的縫隙都沒有放過,可最終除了褲腿上沾了一層厚厚的煤灰,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
兩人面面相覷,眼中的迷惑越來越深。
“這里沒有任何陣法的痕跡……”
井邵眉頭緊鎖,語氣中滿是不解。
“也感受不到絲毫元氣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