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摧枯拉朽的長劍,刺到趙誠后心那層薄如蟬翼的金光時,竟如鐵針撞上頑石般猛地頓住。
劍脊被那無形巨力壓得彎出一道刺眼的弧光,劍身嗡嗡震顫,卻再難寸進半分,仿佛尋常青銅劍撞上了萬古不摧的金山。
謝清眠臉色驟變,眼底瞬間炸開難以置信的驚訝!
他難道早有察覺?
他心頭一緊,當即催發全身劍意猛力前送,可那層金光非但未破,反倒驟然暴漲,暖金色的光暈如潮水般裹住劍身,連他掌心都傳來陣陣發麻的反震力。
謝清眠終于知事不可為,足尖一點地面,身形如孤鴻掠影般向后急退,正是劍廬身法“孤鴻踏雪”,只求盡快脫離這詭異的困局。
可趙誠好不容易將他誘至近前,又怎會容他脫身?
早在謝清眠施展出“鏡花水月空冥劍”的剎那,他的破幻神通便已勘破那層殘影。
方才任由長劍抵近后心,不過是故意露餌、誘敵深入的算計,同時也是在為調動真元,全力施展萬岳歸墟做準備。
“既來之,則安之。”
趙誠低笑一聲,豎戟震地。
剎那間,半空金芒暴漲,無數被金剛真元裹纏的山岳虛影從虛空中浮現,如天幕傾塌般層層疊壓,將謝清眠那道“孤鴻踏雪”的殘影牢牢鎖在這片空間里。
連那柄已抵到趙誠后心的長劍,也被周遭浮現的金山死死釘住,再難回撤半分。
萬岳歸墟!
此招脫胎于劍廬的“層巒疊嶂”,借了“層層疊壓、以守為殺”的真意,再經趙誠那霸道無匹的金剛真元加持,早已與原版判若云泥。
若說青竹劍甕的“層巒疊嶂”是層層鋼板相疊,那趙誠的“萬岳”便是座座紫金神山壓境!
一座疊著一座,厚重得似要將天地都壓垮,堅固得更是如金湯灌城,連風都透不進來。
謝清眠本就貼身至近,長劍又被釘死在原地,此刻落入“萬岳歸墟”的籠罩中,縱有“鏡花水月”的詭譎、“孤鴻踏雪”的飄逸,也再難借半分天地規則脫身。
這方空間早已被趙誠的真元填滿,威勢厚重到幾乎要將周遭空間壓出褶皺,哪還有半分天地規則可供他借勢?
不過瞬息間,謝清眠那如孤鴻般飄逸的身影便被鎮出空冥,周身仿佛壓上了整片山岳。
他只覺四肢百骸都被無形巨力攥住,連動一下手指都艱難無比,骨骼更是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脆響,仿佛下一刻便要碎裂。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來,不僅調動不了半分天地規則,連體內流轉的劍意真元都像是被凍住般凝滯,連指尖都難以催動。
更讓他心膽俱裂的是,劍客視若性命的劍,他那柄以數十年真元淬煉、早已心意相通的靈劍,此刻竟也被死死釘在原地,劍身在金山重壓下發出哀鳴般的顫栗,半分也動彈不得。
謝清眠終于沒了半分先前的灑脫寫意,臉色慘白如紙,眸中滿是震駭與茫然,無數疑問在心頭炸開!
“他是如何識破我的鏡花水月空冥劍的?”
“又是何時開始布局這等恐怖御守招數的?”
這般兼具宏大與鎮壓之力的技法,絕無瞬發之理!
若非提前調動真元蓄力,絕達不到如此恐怖的壓制效果。
這意味著,早在他施展出“鏡花水月空冥劍”的那一刻,趙誠便已識破計謀,甚至同步開始布局反制!
自己……竟從頭到尾都在對方的算計里?
天地規則調用不得,劍意真元凝滯不動,連佩劍都被鎮壓……
難道今日,他這剛入元嬰的劍廬掌門,竟要輸給一個金丹小輩?
怎會如此!
饒是謝清眠修為深厚、心境沉穩,此刻也難以承受這等落差,指尖因極致的不甘而泛白,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此時的劍廬山門上空,早已被金光戟意裹挾的山岳虛影填得滿滿當當。
那虛影連綿無盡,竟似整座紫金山脈從天而降,沉甸甸壓在劍廬之巔。
巨力如潮水般漫開,壓得劍廬所有長老與弟子胸口發悶,連呼吸都變得滯澀艱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股威勢碾碎。
“那是……什么東西!?”
“層……層巒疊嶂?”
“不,層巒疊嶂無法做到這種程度,這技法,超越層巒疊嶂不知道多少層次!”
“見鬼!這家伙的戟法各個都好似與我劍廬劍法有關,卻各個都比我劍廬劍法更勝許多,難不成我劍廬傳承,是脫胎于他背后的傳承不成?”
劍廬長老們一臉懵逼,開始懷疑自家劍廬傳承是山寨的了。
殊不知,對面的趙誠所用戟法,才是山寨的,而且還是剛剛山寨出來的,只不過經過他的推演優化,已經和劍廬傳承有著天壤之別了。
當然,以趙誠現如今的劍意領悟,就算是用劍廬本參的劍法,那也是碾壓眾人。
可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眾長老都看的清楚,那半空之上漫天金山之下,可是鎮壓著他們的掌門師兄。
剛剛還灑脫寫意的掌門師兄,此時面紅耳赤,滿臉驚駭之色,更是身形遲滯,別說劍招了,就連身法都變了形。
反擊更是無從說起。
眾人的心瞬間開始無限下沉。
“師兄不會……要敗了吧?”
“怎么可能,師兄就算是再金丹境界,憑他的天資,也是比我們勝了不止一籌,如今更是突破了金丹,踏入了元嬰境界,對付一個金丹小輩,又算得了什么?”
“莫慌莫慌,且看師兄……師兄怎么跪了!?”
“哇呀!不對勁!”
眾人本還滿懷信心,但半空之中的謝清眠卻堅持不住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小子的真元竟然無窮無盡一般,持續不斷地押入那漫天金山之上。
那無窮金剛山岳一層疊著一層,不但固若金湯,更是厚重無比,萬重金山壓下來,還有一股歸墟之意,讓他渾身一點真元都調不起來。
就算他如今踏入了元嬰之境,那也是神識和真元的精進,肉身就算強,沒有真元與天地規則加持,那也是強的有限。
被這樣厚重的萬重歸墟金山一壓,骨頭都快要碎了,如何還能堅持的住,當下雙腿一軟,就跪趴了下去。
謝清眠那是既無邊羞憤,又震駭不已。
不過是一著不慎,怎會毫無反擊之力。
對方這一招,竟是一點破綻都沒有,直接將他打入絕地,完全無法翻身。
虧他也天資縱橫,年紀輕輕就于一眾師兄弟之間脫穎而出,成為了劍廬掌門。
胸中劍術浩如煙海,卻無一招能用。
元嬰更是在體內震顫著,那天地規則卻枯竭一般,調用起來艱難萬分。
這四周金山,竟連天地規則都擠壓的極盡枯竭,所剩不多的一點,勉強調動也根本無法抗衡哪怕一座金山。
當真是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