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悅幾乎氣笑了,當場拍手稱贊,“市恩嫁怨,楊大人可真是文官表率。”
“你不必陰陽怪氣。”長公主看著顧悅,淡聲道,“若是你把攝政王給的那些私產(chǎn)都充入公中,本宮自然也不會虧待你,要知道,你妹妹可是將聘禮全都給了本宮。”
以長公主來看,楊婉儀得了東西立刻就想著給她,而顧悅卻提都不提,自然是高下立見。
她不缺銀子,自然要的就是心意。
“母親不是要休夫?”顧悅揚眉,突然岔開話題,“楊大人這般提議,到時候丟的可是長公主府的顏面。”
聽到顧悅再度提起此事,楊懷遠冷哼一聲,狠狠剜了她一眼。
哪壺不開提哪壺。
真是讓人不喜。
“本宮自有安排。”長公主自然不會解釋她跟楊懷遠之間達成了什么約定,當下擺擺手說道,“而且此事并非與你商量,只是告知你而已。”
顧悅揚眉,微微一笑,道,“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你不仁,我不義。
很公平。
而長公主看著顧悅,心里突然有些打鼓,死丫頭這話是什么意思?
不給她嫁妝的事,明明是他們剛剛商量才定下來的,怎么感覺她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樣……
“老爺!”
“長公主!”
這個時候,李管家匆匆跑了進來,面露驚慌地喊道,“外頭出事了!”
楊懷遠頓時有些惱火,呵斥道,“胡說八道些什么!大喜的日子,能出什么事!”
“方才有幾個小乞兒鬧著要吃食,太子聽到他們喊自己新郎官格外高興,就撒了幾把銀瓜子出去,沒成想人一下就亂了起來,把二小姐的嫁妝箱子給碰翻了!”
長公主和楊懷遠頓時變了臉色,同時起身,腳步匆匆地往外趕,壓根顧不上留在書房的顧悅。
“小姐。”
素冬眼瞅著沒人了,探頭往里頭看,卻見顧悅對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當下立刻噤聲。
而顧悅也沒有停留,帶著素冬就離開了書房。
過了一會,書房中的暗門移開,皇上緩步走了出來,看著外頭突然開口,“楊家越來越不像話了。”
立在皇上身后的太監(jiān)總管李公公聽到這話,心頭一跳,只是笑道,“兒女大了不由人,楊大人也許是太著急了。”
“他們請朕過來,不就是想讓朕聽聽悅?cè)皇窃趺粹枘嫠麄兊模俊被噬侠浜咭宦暤溃翱蓮氖贾两K,分明就是他們吹毛求疵。父母不慈,還指望兒女孝順,可笑至極!”
李公公只能尷尬陪著笑臉。
他也想知道長公主夫婦特地請皇上過來,意圖到底是什么。
想讓皇上厭惡郡主?
可今日他們所為,只讓皇上看到他們平日里是如何針對郡主的,連嫁妝都不打算給,誰家父母能這么狠心啊?
“瓊?cè)A休夫的事,沒必要攔著,跟那些恬不知恥的人在一起久了,怕是都忘了皇室的顏面了。”皇上似乎沒打算讓李公公回應(yīng)自己,當下淡淡地說道,“走吧,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等到皇上帶著人走了,顧悅才帶著素冬從遠處的竹林里繞了出來。
素冬心有余悸,拍著心口小聲問,“小姐,皇上是什么時候來的?”
“不知道。”
顧悅搖頭。
若不是李管家提醒了她,也許她剛才真的會直接掀了桌子。
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逼瘋她。
然后讓皇上看到她狀若瘋癲的模樣,進而厭棄自己。
這樣,自己就失去了靠山。
如意算盤打得挺響,可惜失算了。
“婉歆過去尋你的?”
“是的,小姐。”素冬連忙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顧悅身后,低聲道,“奴婢瞧見信箋,便知道是小姐安排的,所以就招呼他們做事了。”
顧悅?cè)o楊婉歆的信箋上只有一句話,嫁妝有異,門口鬧喜。
而今來看,素冬他們做得很是不錯。
等到顧悅到了門口的時候,里里外外已經(jīng)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方才那些小乞兒爭執(zhí)間撞翻了四五抬嫁妝,被人發(fā)現(xiàn)里面大半都是琉璃瓦當。
惹事的小乞兒如驚弓之鳥,一哄而散。
可意識到不對的徐維楨瘋了一般,聲嘶力竭地讓自己帶來的人去開嫁妝箱子,卻被顧瑀帶來的侍衛(wèi)阻攔。
兩方對峙,自然是徐家略遜一籌。
可嫁女空箱,辱及三代。
徐維楨自然不能咽下這口氣,只是冷冷地盯著顧瑀說道,“太子殿下,這是小生跟夫人娘家的事,雙方父母尚在,還輪不到太子來主持公道。”
楊婉儀躲在顧瑀身后,臉色慘白,楚楚可憐道,“表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些都是下人們老早就開始準備的,怎么會出岔子?”
“這事定然是有人故意想要毀了婉儀的婚事。”顧瑀轉(zhuǎn)頭看向長公主,憤憤不平地道,“姑母,萬萬不可就這樣算了!必須抓到人才能作罷!”
他雖然不能娶楊婉儀,可也不舍得自己的女人受這般羞辱。
不等長公主說話,顧瑀已經(jīng)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悅,立刻開口。
“顧悅,此事是不是你故意為之?”
“孤就知道,婉儀大婚,你怎么可能會安分守己,果然不出孤所料!”
“你現(xiàn)在立刻跟婉儀道歉,然后把婉儀的嫁妝全都補上!”
“否則,孤定然不會輕饒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悅的身上,還帶著幾分審視。
的確。
這府里頭想看楊婉儀出丑的,顧悅首當其沖。
本來對顧瑀多管閑事還有些厭煩的楊懷遠,在看到顧瑀把矛頭指向顧悅的時候,立刻將想要反駁的話全都咽了回去,還不忘露出一副失望至極的神色,幽幽開口。
“悅?cè)唬耸抡娴母阌嘘P(guān)?”
“就算你嫉恨為父與你母親疼愛婉儀,也不該做出這上不得臺面的事來,你讓兩家顏面何存?”
顧悅不發(fā)一言,只是緩步走到了顧瑀面前,抬眸看著他,隨后突然揮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他面門之上。
這舉動,驚得眾人都是一愣。
“顧悅!”顧瑀捂著自己被打的嘴,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怒不可遏地喊出聲,“你竟然敢動手打孤?”
他可是太子!
顧悅她怎么敢對自己動手!
“顧瑀。”
卻不想,顧悅壓根不把他放在眼里,當下嗤笑一聲,開了口。
“打你,難道還要挑日子?”
“什么屎盆子張口就往我身上扣,我給你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