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和邢志軍抵達炎州市人民醫(yī)院。
孟海波已經(jīng)從搶救室里出來了。
唐燁在護士臺問到了病房。
病房門口有警察在看守。
邢志軍走過去亮明了身份。
警察這才允許唐燁和邢志軍進入。
孟海波躺在病床上,慘不忍睹。
面部浮腫,顯然被毆打、折磨過,至于腿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
“唐縣長,這是孟海波的主治醫(yī)生高醫(yī)生。”馬然向唐燁介紹道。
唐燁跟高醫(yī)生握了握手,問道:“高醫(yī)生,請問孟海波的情況怎么樣?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高醫(yī)生無奈搖頭:“唐縣長,我們已經(jīng)給病人做過詳細檢查,有人給他注射了一種神經(jīng)類藥物,由于藥劑量過大,導(dǎo)致腦干嚴重損傷,他很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唐燁在路上雖然猜到孟海波可能遭遇危險。
卻沒料到,他傷得如此嚴重。
一拳狠狠砸在墻壁上,此刻滿心懊悔。
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對方的殘暴,高估了對方的底線!
馬然與唐燁朝夕相處。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唐燁這般毫無保留地流露內(nèi)心情緒。
“唐縣長,你的手流血了。”
唐燁甩了甩手,“我沒事!”
轉(zhuǎn)而與高醫(yī)生鄭重其事地交代,“高醫(yī)生,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請您全力救治他。他是一位非常正直的記者。”
高醫(yī)生微微頷首:“唐縣長,我理解您的心情。看到他的傷勢時,我也十分震驚。病人不僅被注射了藥物,還遭受過殘忍虐待!”
唐燁深吸一口氣。
他努力將心中翻涌的怒火盡數(shù)收斂。
光憤怒沒什么用。
必須要做出應(yīng)對!
孟海波是他的朋友!
即便不是朋友,他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韓靜得知消息后匆匆趕來,臉上滿是擔憂。
看到孟海波昏迷不醒的模樣,她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孟海波,你真是太傻了。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那么危險,為什么要豁出性命去飛蛾撲火呢。”
唐燁嘆了口氣:“這件事是我反應(yīng)太慢了,我接到郵件之后,應(yīng)該安排得更加縝密一些。”
韓靜抹掉淚水,咬著嘴唇輕聲說道:“唐縣長,其實早在幾天前,我就有預(yù)感了。孟海波剛開始調(diào)查這個案件時,就預(yù)感到自己可能會遭遇危險,所以他特意給我寫了一封信,讓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一封信?”“在信里,他提到了一個女孩!”
唐燁知道這個孩子是關(guān)鍵人物。
他繞過了這個話題,沉聲道:“你放心,天無絕人之路。海波雖然傷得很重,但我們要相信奇跡會出現(xiàn)。”
……
安撫了韓靜幾句,他走到病房外,撥通了父親唐瑜的電話。
“爸,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嗯?什么事?又是朋友要住院?”
“被您猜中了。我有個當記者的朋友,在暗訪過程中被人注射了神經(jīng)藥物,腦干受損,現(xiàn)在情況特別危急。您是神經(jīng)外科專家,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救救他?”
唐瑜心里清楚,神經(jīng)外科通常處理的是腫瘤、血管畸形、血栓這類器質(zhì)性病變,而像腦干損傷這樣的情況,其實更多歸神經(jīng)內(nèi)科負責。
唐瑜沒有推諉,“我來想想辦法!”
掛斷唐瑜的電話,唐燁重新走進病房。
此時,孟海波的父母也已得知兒子受傷的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孟海波的父親在一家出版社做編輯,母親是小學(xué)老師,家庭條件十分普通。
突遭這樣的打擊,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情緒失控。
“叔叔、阿姨,我叫唐燁。”
孟父朝唐燁點了點頭,聲音沙啞:“我聽海波提起過你。他說你是他最欽佩的人,也是最信得過的朋友。唉,真沒想到他會遇到這種事。”
唐燁暗自嘆氣,換作其他人和其他場合,他或許會覺得對方這番話有道德綁架之嫌,但眼下,孟父的情緒無比真誠,他們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唯一的主心骨。
“叔叔、阿姨,我和孟海波一見如故。他是一位有正義感、有勇氣的好記者。出了這種事,我心里也很痛心。我剛才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人,想幫他轉(zhuǎn)去一家條件更好的醫(yī)院,只要不放棄,一定有奇跡發(fā)生。”
“那就勞煩你了,我們都聽你的。”孟父擦掉眼角的淚花,聲音帶著哽咽。
孟母突然走上前,緊緊抓住唐燁的胳膊,聲嘶力竭地央求:“唐縣長,我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海波這次肯定是被人害的,求求您,一定要把那些壞人抓起來啊!”
唐燁輕輕拍了拍孟母的手背,語氣堅定:“阿姨,請您放心,這件事我們政府一定會高度重視,必須查出真相,絕不能辜負海波的努力與付出。”
……
唐燁帶著壓抑的心情走出病房。
他早已知道這世界并非全然光明,卻沒料到,它竟然可以黑暗到這般地步。
“老邢,以你的經(jīng)驗,應(yīng)該能分析出,孟海波遭受過哪些虐待吧?”
邢志軍眼中燃起怒火:“他大概率是被關(guān)過狗籠。”
“關(guān)狗籠?”唐燁眉頭緊鎖。
“就是把他和餓了好幾天的狗關(guān)在一起。狗雖然被人類馴化了,但骨子里的野性還在,一旦餓到極致,就會把人當成食物。他腿上那塊肉,就是被狗咬下來的。”
唐燁沉聲道:“老邢,咱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機會再往前更進一步。這次,我想請求你跟我一起,把這件事追查到底。”
邢志軍握緊拳頭,擲地有聲地說:“唐縣長,這件事我本身就有責任。是我低估了對方的殘忍,原本以為跟章平縣打過招呼,孟記者就能安然無恙,沒想到他們竟然敢痛下殺手。不過反過來想,這也說明對方已經(jīng)慌了——孟記者肯定是查到了他們的核心秘密。”
唐燁認同地點點頭:“沒錯,海波之前提過,有人給他投送了一份關(guān)于小窩礦的舉報材料,他就是為了調(diào)查這件事,才特意去了章平。”
邢志軍立刻接話:“那咱們就從小窩礦入手!”
唐燁眼中閃過一絲冷冽:“韓靜說,孟海波給她寫過的信中,提到了一個女孩,我覺得這可能是突破口。我想去見見他。”
邢志軍深知唐燁外柔內(nèi)剛的性格。
這種人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
“獨自行動太危險了!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行動!”
唐燁暗忖,邢志軍在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講義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