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澈輕嗤,“我又不是沒有老婆,羨慕你干啥,走吧,趕緊去治病,等會我還要回家給女兒喂奶呢?!?/p>
傅時聿意味深長看著他,“你什么時候多了這個功能,我怎么不知道?”
“傅時聿,你丫的是不是傻,我女兒喝奶粉,不行嗎?”
“哦,我還以為你心疼你老婆,自己做手術加了點東西呢?!?/p>
“滾!”
兩個人說說笑笑走進陸沉治療室。
看到他帶著別人來了,陸沉有些好奇:“這位是你什么人?”
畢竟心理疾病是一個人的隱私,沒有人希望被別人知道。
更何況是傅時聿這樣的人物,他連秦桑都不讓陪著。
許澈先一步介紹:“這還用問嗎,一看就知道穿一條腿褲子都嫌肥的人了,我們是光屁股長大的兄弟。”
傅時聿白了他一眼:“我沒光過,別拉著我?!?/p>
“我這不是比喻嗎,你這人怪不得有病,想得總比別人多?!?/p>
看清兩個人關系,陸沉朝著許澈點頭一下頭:“既然是這樣,那就太好了,等會我會給他催眠,幫他回憶小時候場景,需要你用你們之間的友誼把他從痛苦中拉出來,這項任務很艱巨,他既然選擇你,一定非常相信你?!?/p>
聽到這些話,許澈有些撓頭:“這么麻煩的嗎,他也沒跟我說啊,萬一他死了,他老婆兒子找我要人怎么辦?”
“那倒不至于,最多是瘋了?!?/p>
許澈嚇得連連搖頭:“那也不行,他要是瘋了賴上我,我老婆兒子怎么辦啊,傅時聿,你這是在害我?!?/p>
傅時聿瞪了他一眼:“要不我現在寫個遺囑,澄清你的責任?”
“算了,看在跟你三十多年的面子,我豁出去了?!?/p>
他不是擔心自己承擔多大責任,是擔心傅時聿有危險。
他是眼看著他找到幸福的,如果再出點差錯,那豈不是前面的苦全都白受了。
可是許澈了解傅時聿,他想要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
他現在想要克服任何困難,也要給秦桑一個婚姻。
許澈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祈禱:你可一定要成功啊,兄弟。
傅時聿躺在治療床上,陸沉拿著一個水晶球在傅時聿眼前輕輕晃動。
同時用最舒緩的聲音引導他放松精神。
很快,傅時聿就慢慢閉上眼睛,進入催眠狀態。
陸沉按照他以前了解的情況開始對傅時聿進行心理治療。
傅時聿仿佛回到了童年,他耳邊傳來父母的爭吵聲。
還有對他的責怪聲。
“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嫁給他,你為什么不去死?!?/p>
“你只是我和你媽的意外,也是她嫁進傅家的工具,我又怎么可能喜歡你?!?/p>
“你連我養的小貓都不如,它至少是我喜歡的,而你只會讓我想起你爸玷污的情景,我恨你還來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愛你?!?/p>
感受到這些聲音,再次沉浸到那個情景,傅時聿渾身都在顫抖。
雙手緊緊攥著治療床的圍欄,喉嚨里發出一個哽咽的聲音。
“為什么不愛我,還要生下我,如果我可以選擇我的父母,就不會這么痛苦。”
他心中的悲痛,與不敢,全都化成眼淚順著他的眼角落下。
看到這個樣子的他,許澈也嚇一跳。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傅時聿不想讓秦??吹竭@一幕。
連他看了都心痛死了,更何況是秦桑。
他緊緊攥著傅時聿的手,按照陸沉跟給他的指令說:“阿聿,我許澈,他們不愛你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因為他們而對婚姻產生恐懼,他們的婚姻失敗不是你的責任,你沒必要用他們的過錯懲罰你的人生,你應該有幸福的婚姻?!?/p>
聽到這些話,傅時聿不認同地搖頭:“不會的,沒有人愛我,他們都是騙子,我不想像他們那樣,被婚姻枷鎖困住,我不要結婚?!?/p>
看到這種情況,陸沉再一次引導:“傅時聿,他們傷害你最大的地方是哪里,我們要從那里開始想起?!?/p>
傅時聿沉默半天,他的臉上有痛苦的掙扎,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凸起。
可想而知,這件事對他打擊有多大。
他正努力把這件事從心底挖出來。
經過長達幾分鐘的心理對抗,傅時聿終于開口了。
“是書房,我去爸爸書房拿東西,聽到外面打了起來,我害怕躲在桌子下面,后來爸爸帶著媽媽進來,他把她按在地上,扒光了她的衣服,還用皮帶抽她。
媽媽出軌她的初戀,被爸爸看到了,他打她罵她。
媽媽沒有還手余力,只會嘴上罵著,這輩子嫁給爸爸就是最大的錯誤。
爸爸氣得把她按在沙發上,他們,他們.......”
說到這里,傅時聿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眼淚順著眼角落下。
他滿腦子都是那個時候的畫面,那個時候他才六歲,對兩性認知很缺乏的年紀。
卻讓他看到這么殘暴的一面。
傅時聿感覺身體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一股難以忍受的痛順著他的心臟傳遍全身。
他忍不住‘啊’的一下叫出聲。
雙手也開始用力掙扎,仿佛要把受傷的枷鎖掙斷一樣。
看到這一幕,許澈的心徹底被震撼了。
他知道傅時聿小時候過得很慘,但沒想到這么殘。
竟然目睹父母這樣不堪的畫面。
所以,他后來的性格變得那么偏執,所以他懼怕婚姻,都是因為這樣悲慘的童年。
許澈有些慌亂看向陸沉:“怎么這么嚴重?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陸沉臉色也有些驚訝,他跟傅時聿交談很多次,以為對他了解得很多。
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在傅時聿心底最深處還隱藏這樣一個秘密。
而就是這個秘密,才造成他對婚姻的恐懼。
陸沉淡定一下情緒,說,“現在的問題有點嚴重,這件事對他傷害太大,超出我的預估范圍,他現在的狀態處在泥潭里,他不想出來,也看不到希望,除非有光照進他的黑暗,才能救出來他。”
聽到這些話,許澈立即拿出手機:“我給秦桑打過去,傅時聿說過,她是他生命里的光,她一定能救他走出來。”
陸沉有些猶豫:“可是他不想讓秦桑看到他這個樣子。”
許澈有些著急:“現在是他的面子重要,還是幫他走出來重要,你放心,他要怪罪起來,一切都由我來承擔?!?/p>
秦桑正在會議開會,總結上一個手術案例。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有些好奇,許澈給她打電話干嘛。
但她還是找個借口離開會議室。
接聽電話以后,她就聽到對面傳來許澈急促的聲音。
“秦桑,你現在趕緊來陸沉的治療室,傅時聿在這邊,他現在很不好。”
秦桑有些懵了。
傅時聿不是剛跟她分開的嗎?分開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嗎。
怎么又不好了。
秦桑猛地想起來那天傅時聿跟她說過的話,他說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給她想要的。
難道他想要走出恐婚的陰影?
想到這種可能,秦桑立即朝著電梯方向跑,看到好幾個電梯都不在找個樓層,她扭頭跑進樓梯間。
陸沉的治療室在十樓,她在三樓。
她一口氣走了七樓,沒停下來一步。
等她氣喘吁吁推開陸沉治療室門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在床上不停掙扎的傅時聿。
他臉色發白,沒有一點唇色,雙手雙腳被捆在治療床。
他就像瘋了一樣,嘴里不停嘟囔著,拼命掙扎。
看到這一幕,秦桑感覺心臟好像被人戳了一個大洞。
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她立即跑過去,緊緊攥著傅時聿被困住的大手。
她低頭親了一下,聲音柔軟之中帶著一點沙啞。
“哥哥,我是桑桑,我在呢,不要怕,我會保護你?!?/p>
剛才還不停掙扎的傅時聿聽到這個聲音,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他靜默了好幾秒,才說:“桑桑,真的是你嗎?’
他好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開始用手緊緊拉住秦桑。
看他這個而樣子,秦桑眼淚實在忍不住,順著臉頰淌下。
她摟住傅時聿的臉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哥哥,是我。”
“桑桑,不要離開我。我好怕。”
秦桑輕撫著他的臉頰安慰:“哥哥,你跟我說說,你在害怕什么,好嗎?”
傅時聿靜默了幾秒說:“我看到了我爸強暴了我媽,那個時候我六歲,這個畫面對我來說就像噩夢一樣,一直纏著我不放,事情過后,我爸把我媽扔下,還告訴她,她永遠是他的狗,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會跟她離婚。
桑桑,如果他們當初不結婚,就不會生下我,我就不會看到他們天天吵架,也不會過得這么痛苦。”
秦桑從來沒想過,傅恒還有這么殘暴的一面,還是當著傅時聿的面。
這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創傷到底有多大。
她心疼親了一下傅時聿的臉頰,輕聲說:“哥哥,他們那么做是他們不對,不是你的原因,你那么聰明,那么有能力,不是他們不愛你,而是他們根本不配擁有你的愛。
哥哥還有桑桑,還有安安,還有爺爺他們,我們所有人都愛你。
我們都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忘記那些不堪的畫面,不應該他們影響你的人生,哥哥,有我陪著你,你值得最燦爛的人生。”
這些話就像一股暖流,順著傅時聿的耳朵傳進他心臟深處。
他緊緊攥著秦桑的手,聲音有些哽咽:“桑桑,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不嫌棄哥哥,你會跟我永遠在一起,對嗎?”
“對,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不是因為你是傅氏集團總裁,而是因為你是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歡的人,哥哥,放下那些腌臜的東西,跟我回家,好嗎?”
傅時聿感覺自己躲在父親書房下面的格子里,忽然照進來一束光。
他在光束下面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朝著她走來。
女孩臉上帶著微笑,朝著他伸出來一只白嫩的小手。
還笑著跟他說:“哥哥,跟桑?;丶?,桑桑會愛你哦。”
看到這個畫面,傅時聿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他不停顫抖的身體也逐漸恢復平靜,整個人也安靜下來。
看到他這樣,陸沉重重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剛才有多冒險,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很嚴重的后果。
他輕輕搖晃手里的水晶球,輕聲說道:“傅時聿,在心里默默數十個數,然后睜開眼睛?!?/p>
傅時聿很聽話按照他的方法做,十,九,八.....三,二,一。
數到一的時候,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秦桑的臉。
她臉上的淚水早就被她擦干凈,笑得像陽光一樣燦爛,迎接醒來的傅時聿。
看到她,傅時聿有些驚訝:“桑桑,你怎么在這?”
剛才他在畫面里看到秦桑,他以為是夢境,沒想到是真的。
秦桑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柔聲說:“我來接你回家?!?/p>
同樣一個人,說出同樣的話,傅時聿終于確定,剛才做治療的時候,秦桑就在現場。
剛才那個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他有些濕潤的雙眸盯著秦??戳嗽S久,然后啞著聲音說:“讓那個看到哥哥那么不堪的一面,實在抱歉?!?/p>
秦桑抱住他的頭,輕撫一下他的后背說:“你是我的人,我應該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心事,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許瞞著我,否則我就不喜歡你了?!?/p>
傅時聿唇角露出一抹難以形容的笑,他答應她:“好,以后哥哥對桑桑絕無任何隱私?!?/p>
秦桑笑著親了他一下:“這才乖嗎。”
看到傅時聿完好無損醒過來,看到兩個人卿卿我我。
許澈心里就像放下一塊大石頭,他指著傅時聿手腳上的束縛說:“先別給他解開,他從小就欺負我,我得趁他這個時候,好好揍他一頓,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說完,他就要拿著東西打傅時聿。
秦桑趕緊擋在傅時聿面前,對著許澈說:“他現在是我的人,你不許欺負他?!?/p>
傅時聿從秦桑背后探出頭來,沖著許澈壞笑:“聽到沒,我現在是她的人,我有人罩著?!?/p>
一個大總裁竟然說出讓一個女人罩著他的話,莫名有些好笑。
可是秦桑聽了卻感覺酸澀要命。
傅時聿小時候沒有父母的保護,在傅家一定受了很多欺負。
他當時多么希望父母是他的保護傘,罩著他的一切。
想到這些,秦桑更加心疼傅時聿的過去。
她拉起傅時聿的手說:“哥哥,走吧,我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