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驗科的人送血檢結果過來。
藺主任接過檢驗單,大聲說:“通知血庫,備一到兩個單位的B型血,送到3號手術室,快!”
聽到小耳朵還危在旦夕,秦芷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眼睛盯著“手術中”三個字,將所有的波瀾都壓在了厚厚的冰層下,再也倒映不出任何的光亮。
阮清沅著急地揉著秦芷冰涼的手,想給她帶來暖意,哪怕一絲絲也好啊。
她就是太沒用了,都不知道該怎樣有效的安慰枝枝。
阮清沅的眼淚沒停過,憂心忡忡看著秦芷。
就像是一具空殼,靈魂隨著她女兒的消息也被埋入了深坑里。
手術中燈光熄滅,藺主任走出來,剛說了一句,“手術成功了……”
秦芷忽然就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的包快步走……越走越快,然后越過了時初,奮力地跑了起來。
“秦芷,你去哪兒?”
談昱起步要去追,但是被藺主任拉住了。
“你走了,小耳朵誰負責?!”
“枝枝,你等等我……”
阮清沅跑過去追秦芷,邊跑邊說:“我知道你要去哪兒,讓我陪你一起去好嗎?枝枝……”
阮清沅的體力哪里能和秦芷比。
秦芷走樓梯下的樓,等阮清沅走樓梯也下了樓后,已耗光了大部分力氣。
阮清沅目光急切地尋找秦芷,但是哪哪都沒了秦芷的影子。
她急的心里跟燃著火似的,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直罵自己真沒用……
時初跟在阮清沅后面,看著她說:“讓你過來安慰秦芷,你哭的比她還厲害?!?p>“妝容都花了……跟斑馬線同款似的?!?p>阮清沅立即背過了臉,用手背再次擦了擦臉。
她的包落在時初的車上了,沒有鏡子和紙巾。
時初身上也沒有帶紙巾的習慣。
他索性把脖子里領帶解了,扔給阮清沅:“拿去擦……哭的丑死了。”
阮清沅從小受的教育,沒有拿別人的領帶擦眼淚鼻涕這一項。
她雙手還給了時初,帶著濃濃的鼻音說:“謝謝,不用了……我想請幾天假,可以嗎?”
“干什么去?”時初眉頭一挑。
“去沐州,找枝枝?!?p>“你去能干什么?剛才陪她那么久,不是一句話都沒說?”
時初關注著手術室門口的動靜呢。
阮清沅牢牢地抱著秦芷,看著秦芷,比秦芷還無措、無助。
雖然沒說話,但是那股發自于內心的心疼他都看見了。
羞怯是他對阮清沅的第一印象。
矯情是第二印象。
聽話是第三印象。
嘴笨是第四印象。
阮清沅無力反駁時初的話,她除了陪伴,的確不知道自己能幫秦芷什么。
時初看阮清沅低著頭不反駁,怪可憐的,總算大發了一次善心。
慢悠悠出聲說:“我讓人跟著她呢,不會有事,走了……”
阮清沅沒有動,感激地看著時初。
時初一怔,Siri長膽了,敢看他了?
視線相撞的一瞬間,阮清沅好像撞到了什么灼人的東西,迅速又躲開了。
這時,時初口袋里的手里響了。
是他家里的老父親打來的。
時初想起來,今天他本來該去相親的……
“老頭,啥事?”
“讓你和人家姑娘見面,你人呢?”
“我有事?!?p>“知道你有事,你早晚會有事……所以沒事的時候趕緊結婚給我們家留個后啊……不然你真有事的時候,都沒人給你摔老盆……”
時初仰頭看了看天,吊兒郎當的口吻說:“摔什么摔,整那么大陣仗,一把火燒了才環保?!?p>“屁話,照樣得用棺材?!?p>“那我自己爬棺材里去。”
時初為避免把老頭子氣死,秉著“孝心”掛了電話。
回頭看到了阮清沅。
穿著藕粉色的改良旗袍,像枝頭上被風雨吹打過的小桃花似的。
他家老頭子應該喜歡這種乖乖女類型……
不是,他想什么呢……
“阮清沅,到底走不走?怎么你想留下來陪談昱???”
“誰要陪他!”阮清沅臉紅著。
不是等你接電話嘛!
她是萬萬不敢把吐槽的話說出口的,垂著眸子,看著時初的腳后跟,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在他后面。
*
沐州的氣候,降水充沛,全年雨水較多。
小雨淅淅瀝瀝。
秦芷沒帶衣服,沒帶傘,一個人拎著包,來到當年萬人土葬的公墓。
周圍被政府用水泥壘建了起來,上面的土堆生長出密而深的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