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恭桶之中,草木灰之間,有幾條白色的細面條一般的蟲子在蠕動。
嚇得楚一依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立即轉(zhuǎn)身回了房間,驚疑不定地將白日之事重新想了一遍。
越想越心驚,懷疑起史千雪來。
難怪她一直那么殷勤地勸自己吃茶,品嘗點心,莫非是心懷叵測?
還有太子妃所說的“歪門邪道”,太子對自己的反常態(tài)度。
等到第二日,天色一亮,她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命人將白靜初請了過來,避開沈氏。
“你竟然真懂得蠱術(shù)?”
靜初輕嗤:“怎么,你現(xiàn)在信我了?遇到我算你幸運。”
楚一依不答反問:“那我身上的蠱蟲可徹底清除了?”
“沒有,”白靜初一口否定:“還有蟲子在你的體內(nèi),蠶食你的血,并堆積毒素。
三日之后,你這張臉,就會變得坑洼不平,長滿了麻子,奇丑無比。”
史千雪定是擔心自己還對太子舊情難忘。
楚一依心里暗罵一聲,著急詢問:“那怎么辦?”
“要想徹底根除,我必須得知道究竟是誰給你下的蠱,找到這養(yǎng)蠱之人,取她三根頭發(fā)。”
楚一依恨聲道:“這個倒是好說。”
“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下蠱之人是誰,那就沒有我什么事情了。記著,必須是養(yǎng)蠱之人,要快。否則一旦毀容,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靜初起身就走,一點猶豫都沒有,也沒有絲毫的好奇。
楚一依卻被嚇住了。
慌忙叫住靜初:“可我若是找到她,取了頭發(fā),又該怎么辦?你有沒有辦法證明,就是她下蠱害我?”
靜初一口回絕:“你別指望我多管你的閑事,咱倆可沒這交情。”
楚一依可并非只為了自己。她篤定身上的蠱蟲乃是史千雪所下,只需要找到史千雪,還有她府上那個草鬼婆,自然能逼著她給自己解蠱。
她擔心的,是太子。
她想要白靜初幫她確定,太子是不是真的中了史千雪的癡情蠱。
她要揭發(fā),要救太子于危難,絕對不能讓史千雪得逞。
除了白靜初,還能有誰懂得這邪門的蠱術(shù)?
她留住白靜初,再次確定了一遍:“你真的懂苗蠱?”
“楚國舅竟然沒有告訴過你?王不留行的人肯死心塌地地為我賣命,就是因為他們中了蠱蟲。這點雕蟲小技自然難不倒我。”
“那你聽說過癡情蠱嗎?”
靜初一臉狐疑:“你竟然知道這個?能養(yǎng)出癡情蠱的,可絕非尋常人。你是聽誰說的?”
楚一依見她竟果真知道,不由精神一震:“那你知道中了此蠱,會有什么癥狀嗎?”
“顧名思義,對下蠱之人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對于其他異性不理不睬,越是相愛的人越厭憎,甚至于有嗜血傾向,狂躁時喜歡咬人。”
楚一依想起秦涼音頸間的血,還有被囚禁的自由,可不正是與白靜初所說的完全吻合嗎?
一時間深信不疑。
“那怎么解呢?”
“只要找到養(yǎng)蠱之人,我自然手到擒來。怎么,誰中了此蠱?”
楚一依當然不能實話實說,避重就輕道:“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想個法子,把你帶到那個養(yǎng)蠱之人跟前,你幫我制成解癡情蠱的解藥,怎么樣?”
“不怎樣,沒興趣。”靜初按捺住激動,卻再次一口否定:“我憑什么幫你?你可別忘了咱兩家府上的恩怨。”
“條件你來提,只要別太過分。”
靜初佯裝思慮了片刻:“要我?guī)兔σ部梢裕蚁胍獙Ψ金B(yǎng)的所有蠱蟲。”
楚一依不假思索:“一言為定。”
反正她要來也無用,可以用作順水人情。
靜初問:“那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誰給你下的蠱了吧?”
楚一依如實道:“史千雪。”
靜初佯裝大吃一驚:“怎么可能?她怎么會懂養(yǎng)蠱之術(shù)?”
“蠱蟲不是她養(yǎng)的,是她府上的一個婢女。”
“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經(jīng)常去太師府找她。她家后宅有一間常年不見陽光的地窖,里面存放了很多的瓶瓶罐罐。
假如我沒有猜錯,養(yǎng)蠱之人應(yīng)當就是她。”
靜初心中一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竟然能從楚一依這里,直接得知養(yǎng)蠱之人的線索。
假如能找到此人,秦涼音與秦淮則就得救了。
“那你可有辦法引她出來,還又不驚動史千雪?”
楚一依略一思忖:“我現(xiàn)在就去找池宴行姨娘,隨便找個由頭,讓她帶我去太師府拜見史夫人。
然后我想個法子,將她帶到你面前,怎么樣?”
當然好!
靜初一口答應(yīng)下來。
楚一依擔心毀容之事,立即去找沈夫人。
隨便扯了借口,哄著沈夫人帶她去了太師府。
一直到傍晚時分,楚一依方才回來,立即找到靜初,頹喪地道:“那個草鬼婆竟然不在太師府了。”
“不在?”靜初也心里一沉:“是不是跟著史千雪陪嫁去了太子府?”
“我向著下人打聽過,下人說她好像眼睛受了傷,最近幾天剛離開,不知道去了哪兒。”
“眼睛受傷?怎么受傷的?”
“我哪里知道?”楚一依搖頭:“下人就隨口說了一句。然后幫我從那草鬼婆的梳子上尋了幾根她的頭發(fā)。”
看來是太子早有防備,就怕國公府找上這個草鬼婆。
靜初不動聲色:“那我也幫不了你了。你將這幾根頭發(fā)燒焦沖水服下,蠱蟲就立即解了。”
“我知道你這人詭計多端,你幫我想個主意。”
靜初搖頭:“適才我也想過了,假如像你所說,下蠱之人乃是史千雪,牽扯到了太師府與太子府,這渾水我可不想蹚。誰能給你做主,你就找誰去吧。”
然后立即去了國公府。
見到秦國公之后,將自己從楚一依這里打聽來的事情,告訴了秦國公。
秦國公對靜初再三表示謝意。
靜初客氣道:“國公忠肝義膽,乃是長安擎天支柱,我能為您略盡綿薄之力,深感榮幸。
再而言之,秦長寂一案,若非太子妃暗中相助,我們也不能順利平反。這些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
話音剛落,秦淮則回府,一步踏進待客廳里來。
見到靜初,先是一怔,然后不屑地輕哼一聲:“你怎么又來了?”
靜初忙起身,向著秦淮則行禮。
秦國公也沉臉訓斥道:“你闖下彌天大禍,靜初姑娘幫你東奔西跑。你竟然還這么不知好歹。”
秦淮則十分不服氣:“父親你是不知道,她非但挑撥太子與我小妹之間的關(guān)系,竟然還誣陷我小妹乃是假孕,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話令靜初不由一怔。
誣陷?假孕?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