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現在的形勢,我們恐怕已經等不到官人回來執行之前的計劃,必須要主動出擊了。
否則,再這樣等下去,必會生變。”
梁紅玉道。
“郡主,您想怎么做?”趙明德凝神問道。
“現在的情況是,若明州真的有失,北莽人一定會渡過松江,直逼順州,或者是分兵直逼涼京。到時候,孫萬江要同時應付雅州方面的波斯人和身后的北莽人,兵力會捉襟見肘、異常吃力,腹背受敵,必定難以應對。
遠北危矣。
如果遠北出現問題,西線便會成為孤線七城,也必動搖。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想讓孫萬江安心,讓波斯人不敢輕舉妄動,首當其沖的,便是要沖破我們城下的二十萬波斯大軍,然后,過原城、繞東瀾,直插圍困雅州的那些波斯人的后背,將壓力給到那些波斯人,讓他們不敢分兵去打順州。
這樣的話,才算是暫解了順州方面的壓力,同時也為官人盡快回來爭取到了時間。”
梁紅玉說道。
關天佑和趙明德俱是眼前一亮,重重點頭,“確實是個好策略。”
“所以,我決定,帶五萬精銳出關,殺出一條血路去!”
梁紅玉道。
“啊?這不行……您是郡主,辰帥不在的狀態下,您是主持寒北甚至遠北大局的人,怎么能讓您領軍出擊?這堅決不行!我們去!”
關天佑和趙明德吃了一驚,急急地道。
“不,這一次,只能我去。非但是我去,并且,還要亮明身份,大張旗鼓地去,也唯有如此,才能吸引諸多敵人的注意力,對我包抄堵截,來分擔遠北戰區的壓力。”
梁紅玉卻搖了搖頭。
“這怎么可以,堅決不行……”
沈半城和趙明德死命地搖頭表示不同意,可剛說到這里,卻被梁紅玉再次打斷了。
“唯有我去,并且讓所有敵人都知道寒武郡主出城,才能真正地引起敵人的關注。
畢竟,無論如何,官人不在,可以說,從名義上來講,我現在是寒武郡主,是寒北和遠北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也是寒北和遠北的軍事總指揮官,對官人乃至整個遠北和寒北的意義不言而喻。如果抓到或是殺了我,自然也是對我們的重大打擊。
所以,唯有我去,才能達到吸引敵人注意力這樣的效果。
無論你們誰去,都不行。
現在,明州危險,遠北危險,必須要有人挺身而出了。
如果官人在,那必然是他。
但官人不在,首當其沖,必須是我。
都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李辰不是天子,我更不是君王,但就目前的北方來說,我們兩個卻具有類似的意義。
所以,必須是我!
不必再爭了。”
梁紅玉搖了搖頭,毅然決然地道。
沈半城和趙明德相互間對望了一眼,知道勸不動梁紅玉了,也只能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點齊五萬精兵,我要出城。不過,出城之前,必須要給波斯人一個狠狠地教訓,打疼他們。另外,剛才的計劃只是一個大計劃,具體執行過程中,必須靈活變通。
總之,現在波斯人不動,我們就必須要讓他們動起來,唯有讓他們動起來,我們才有可能在亂中取勝,否則在官人一直未歸的情況下,僵化不動,只能被分割包圍,這樣也不是明智之舉!”
梁紅玉再次說道。
“好。”關天佑和趙明德重重地點頭。
“今天晚上,直接發起突襲,我們一直未動的火炮,該拿出來用一用了。”
梁紅玉說到這里,眼神酷厲了起來。
“要不然,我們再用熱氣球冒險偵察一下吧,看看情況。”
關天佑咬了咬牙道。
“我們已經做過試驗了,還是不行,所以,熱氣球近階段就不要起飛了,免得枉費人命,浪費我們寶貴的空中斥候。”
梁紅玉搖了搖頭,面色沉重。
這些日子,他們不是沒想過辦法,就比如配備強大的精銳射手上天,去狙擊來撲擊他們熱氣球的金雕和海東青。
但事實證明,那只是一廂情愿罷了。
首先金雕的撲擊是從比熱汽球高得多的高空中撲擊,直接撲到熱汽球頂部和上方,在下方的那個小小吊籃中,視線根本看不到,談個毛的射箭?
其次,就算能看到,可是高空中的氣流紊亂、變化多端,箭矢一飛出去就來回亂飄,恐怕連箭矢自己都不知道會奔著哪里去,還射個屁啊?
徒然浪費了兩只熱氣球后,還險些造成了多名斥候與精射手的傷亡,他們也放棄了這種根本不切實際的愚蠢想法!
……
已是深夜。
北雁關遠處五里開外,便開始大營連綿起伏,波斯人都駐扎在大營之中,營地燈火通明,警惕性十足。
但五里的范圍內,經過了這段時間北雁關不停地派出精銳游騎出城掃蕩,干掉了大批波斯人的斥候,所以,波斯人的斥侯只敢活動在營地附近,倒也不敢太過靠近,相當于大營外圍的暗哨了,只能大略看到城頭那邊的情況,其他的倒是看不清楚。
今天北雁關城頭依舊如昔,黑沉沉的一片,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也讓那些斥侯們多少懈怠了起來。
但他們并不清楚的是,在黑暗之中,北雁關城頭上,一字排開,城上城下,居然擺開了一千五百門青銅火炮,全都瞄準了對面的波斯大軍的營地。
他們城頭上的火炮能打到十里左右,就這個時代而言,堪稱威力無窮。
不過,在之前,無論波斯人怎么攻城,他們都從來沒有動用過這些火炮,因為全軍上下得到了李辰的嚴令,在他回來之前,絕對不允許動用這些火炮,避免提前暴露射程、威力等要素,要在他回來并發起總攻的時候,在關鍵時刻,給敵人一個“驚喜”。
也正因為如此,之前在遠北和寒北地區,他們用的全都是投石機和改進型床弩發射爆炸彈,也迷惑住了所有的敵人,包括梁宇,都覺得他們的爆炸彈可怕,但從來沒想到會有打得更遠、威力更恐怖的青銅火炮——梁宇始終還在認為,李辰雖然有爆炸彈,但在載具上只有投石機和床弩罷了,而只有他才有青銅火炮,李辰根本不可能再是他的對手。
也正因為如此,波斯人的十萬部隊的主攻大營距離北雁關不過五里而已,向后延展到十里而已,就算北雁關的投石機能打到四五里的距離,也只不過堪堪夠到他們而已,構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脅。
所以,他們現在自認這個距離是安全的。
此刻,北雁關城頭下,四扇巨大的城門早已經打開,大批的騎兵如流水一般絡繹不絕地涌了出去,然后在外面列陣排隊,梁紅玉親率兩萬精銳的騎兵當先出城,已經在城下排好隊列陣型。
其他三萬部隊再加上關天佑率領的騎兵部隊,也已經在城內集結完畢。
只要一聲令下,梁紅玉可以在半刻鐘之內,直接沖鋒過去,馬踏連營。
所有的火炮都已經準備停當,稍后,伴隨著幾乎是同時響起的幾十把軍號的開炮指令,剎那間,整個北雁關城上城下,巨響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