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師姐兩百多年未見，不會已經將我這梧桐村之人，忘卻了吧。”
王扶顯出真容，看著這容貌未曾有太多變化的女子，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鄉遇故知，久別又重逢。
王扶心中還是頗為歡喜的。
聽著“梧桐村”之名，云凝霜神情微微一愣，眼中露出追憶之色，她思緒回溯，好似跨越兩百多年，見著那個在落羽宗霜云洞外，捏著三道靈符喚她“云師伯”的青年。
“你是……王扶！”云凝霜星眸微驚，有些失聲的脫口而出。
她已經記起來，盡管面前這青年看起來要大上幾歲，要成熟許多，可那模樣分明就是王扶。
就是那個曾經她奉命從梧桐村帶回來的三個少年之一。
“看來云師姐，已經記起在下了。”王扶揚起嘴角。
“兩百多年，若非你提及梧桐村，我也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云凝霜嘴角微微掀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并微微搖頭。
隨后她順勢收起飛劍，從石床上緩緩起身，一揮手，洞府中的石桌上便出現一壺靈茶，兩個茶杯。
一團靈火在那茶壺上一掠，茶水便冒起了熱氣。
“云師姐，你為何會在此處？”
“王師弟，你為何會在此處？”
兩人在石桌前坐下，卻是幾乎異口同聲般脫口而出一模一樣的言辭。
一說完，兩人不由相視一眼，露出一抹久違的笑容。
或親切，或苦澀。
“王師弟，既是你闖入我的洞府，總該說說來意吧，另外我看你先前幻化的相貌乃是清靈谷那位曲姓修士，這又是為何？”云凝霜一邊捏著茶壺沏茶，一邊緩緩開口，言語之間好似有著久違的放松。
“好吧，既是云師姐開口，我也沒什么好藏著掖著。”
王扶微微搖頭，輕笑一聲，隨后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便放在嘴邊，輕品兩口，接著道:
“不瞞師姐，我從北燕仙朝而來，穿過大烈國，欲要前往大魏，由于大烈與大越修仙界發生戰斗，我一外人不能貿然闖入，我這才出此下策，易容換形。”
“進入半陽山脈后，本想著直接穿過戰場，離開此地，可無意間瞥見師姐在此，便想著見一見故人，這才潛入師姐洞府，若是多有冒犯，還請師姐勿怪。”
“故人？是啊，落羽宗已經覆滅兩百多年，我原以為只剩我一人在世，如今能遇見師弟，倒讓我有些慰藉。”云凝霜輕笑一聲，眼神之中卻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傷痛。
“嗯？只剩師姐一人？莫伏曾說師姐與賀長老一同逃出生天，難道賀長老已經……”王扶眉頭微皺。
王扶盯著云凝霜，不過此女只是淡淡看了王扶一眼，便微微垂下了秀首。
片刻，她才螓首，緩緩開口:
“師尊已故百年了。”
“落羽宗被大夏其他仙門圍攻之時，師尊雖然領我逃走，卻也身受重傷，傷了根基。后來遇見一位來自青洲的元嬰修士，此人救下了我與師尊，并帶我師徒二人從海路越過南疆天塹，來到了青洲，此后才知此人乃是青洲大乾國天陽仙門的長老，前往南疆乃是為了尋找某樣東西。”
“哦？天陽仙門？這可是青洲五大超級勢力之一……”王扶下意識的插話。
不過云凝霜只是淡淡瞥了王扶一眼，卻并未回應，反而自顧自的繼續講著，她聲音輕柔，眼神卻微微渙散，好似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
“此人自稱‘旬陽子’，在返途之中替師尊療傷，與師尊互生情愫，還未至大乾國，便已結為道侶，而我，也順理成章的多了一位元嬰師長。不過旬陽子卻并未帶我與師尊返回天陽仙門，而是將我與師尊安頓在他在大乾的一處在外洞府之中。”
“那時，我與師尊都覺得遇上了好人，再加上那洞府修煉資源足夠，天地靈氣充裕，便留了下來。后來旬陽子多次往返，師尊也曾提出讓我拜入天陽仙門，可旬陽子卻以天陽仙門門規法嚴推脫，需要一定時間，也只能暫時作罷，那時我與師尊均未多想，而我也對拜入天陽仙門沒有什么向往。”
“后來旬陽子帶來了一部法訣，說是天陽仙門頂級功法，讓我修行，可直通元嬰之境，我并未多想，便修煉了此功法，加上旬陽子送來的諸多修煉資源，我的修為也一日千里，朝著元嬰境而去，并在抵達大乾的百年時間便開始閉關沖擊元嬰。”
“而這，也讓那旬陽子圖窮匕見。”
“此人先前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為了我，為了讓我凝結元嬰，從而以歹毒的掠奪之法剝奪我的天靈根！我所修功法也是他刻意準備，修煉速度雖快，瓶頸薄弱，可一旦凝嬰，便再難寸進！”云凝霜幾乎咬牙切齒般地說出這番話。
而王扶這個聽眾，也是眼神微寒，聽到此處他總算知曉云凝霜身上若隱若現的元嬰之力從何而來了，她本身就是一位元嬰修士。
不過正如其所說，那旬陽子謀劃百多年，云凝霜剛剛凝嬰，又豈是對方對手，恐怕后面之事更加慘烈。
那位賀紅秋賀長老，大概也是因此而死。
果不其然，云凝霜接下來的話證實了王扶的心中的猜想。
“我凝嬰剛成，哪里是這老賊的對手，直接被其種下‘蛻靈術’，若非師尊在最后關頭自爆，替我爭取了一息施展落羽宗秘法的時間，我恐怕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成了那旬陽子身下之鬼，身死道消了。”云凝霜美眸之中滿是恨意，可最后卻化作一抹慘然的凄笑。
“后來，我四處流竄，滿心仇恨的想要復仇，可因修煉那【極靈合嬰功】凝結的元嬰，修為卻極難寸進，并隨著時間推移再也壓制不住‘蛻靈術’，導致此術爆發，修為愈漸潰散，從最初的元嬰崩潰重化金丹，再到如今金丹也即將保不住的地步……呵呵……”
此女說到此處，驀然抬頭望著王扶，露出一抹凄涼的笑意:
“這一點，以師弟神通，應該已經發現了吧。”
“嗯……嗯？”王扶下意識的點頭，緊接著卻有些疑惑的看著云凝霜，“師姐你能看出我的修為？”
“嗯，我雖修為不進反退，如今也快油盡燈枯，不過百年時間我也有些奇遇，雖解決不了‘蛻靈術’，卻讓我的神識大漲了幾分，并有一絲窺破虛妄的能力。師弟隱匿氣息的神通極為高明，本來我也是看不透的，不過如今師弟離我如此近，卻也能窺出一二。”云凝霜微微頷首，露出一抹笑容出來。
竟有幾分灑脫。
不過王扶的臉色卻并不好看，入了洞府之后，他神識的確早已發現云凝霜的異常，本想著以他修為能助云凝霜一番，可那什么“蛻靈術”，他卻是未曾聽過哪怕只言片語。
能讓元嬰修士也無濟于事，并強行潰嬰化丹，如此歹毒的法術，王扶也深感其受。
“師姐，既然你已看出我的修為，不知可否伸手讓我看看你的情況？”
王扶也不知如何安慰此女，他只能盡自己努力，試一試能否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