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交戰之中的眾人,全都被這股風浪搞得狼狽不堪。
實力稍弱的人直接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在空中隨風翻滾,直接卷到了上百米的高空之中。不曾休憩的戰場也因為這陣風而短暫地停歇了下來。
即便是高手也無法站在地面,動用各種道具和技能才能勉強抵御。
持續不休的廝殺竟因這一陣風被迫中斷。
“怎么回事?!是滅世教的頭子羅伊特現身了?!” 有人驚駭大吼,聲音在呼嘯的風中扭曲。
“不!看那邊!是陸道興和姜昊交手中心爆開的余波!”
有人指向遠方那團毀滅性的光源,眾人也都回頭望去。
“什么余波!純屬放屁!他們倆誰要有這等實力,別說殺另外一個敵人了,就算是滅掉我們這些人也是砍瓜切菜,還用得著躲到一邊單挑?!”
此刻,還沒有人意識到,這陣風是五階道具的爆炸余波。
話音未落,更強烈的沖擊裹挾著碎石沙塵沖天而起,徹底遮蔽了天光星空。
戰場瞬間陷入一片昏暗,只余下遠方那團詭異綠光在沙塵暴中透出朦朧的輪廓。
所有人的視野都被剝奪,耳邊只剩下鬼哭狼嚎的風聲。
然而,戰斗的停滯僅是剎那。
在風浪席卷而來三秒鐘之后,金屬交擊聲、技能爆鳴聲便再次充斥周圍,混戰在風沙與強光的混亂中猛烈重啟。
戰斗并非一直僵持。
此時,張狂與胡云升的戰斗也有了結果。
張狂躺在地上,脖子以下只剩下了半邊的身子,另外半邊已經不知去向。身體上下都變成了烏青色,散發著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如果不是胸口還在微微起伏,誰人都會認為是一具死相慘烈的尸體。
而在張狂的身旁,胡云升整個胸膛被打了個盤子大小的對穿窟窿,同樣奄奄一息。
當強風襲來之時,兩人的腳邊立起了一道防御光盾,勉強遮住了風沙。
胡云升的聲音有氣無力:“張狂,沒想到……你居然事先在我的記憶里埋了雷……怎么做到的?”
張狂同樣氣息微弱:“本來這招是給郭九霄的,沒想害你,畢竟我跟你無冤無仇,甚至還有點惺惺相惜。只不過……咳咳……”
張狂咳嗽了兩聲,口中冒出了青黑色的血沫:“只不過,郭九霄實在是太謹慎小心了,除了你,他誰都不相信。而你又是他的鐵桿,不能不除。為了斬斷你這條郭九霄的臂膀,我只好算計到了你的頭上。”
“你的意思是,我因為比郭九霄更相信身邊的人,所以被你挑中了?”
“嗯。”
“我已經死到臨頭了,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么?”
張狂輕聲拒絕:“不可能,萬一你有什么手段,給郭九霄通風報信怎么辦。”
“通風報信?”胡云升猛地喘了一口氣:“【滅世殘卷】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的吧?今天,郭九霄要么被殺死在這里,要么殺了李天明去下一個安全區。就算他知道是誰出賣的我,又能怎么辦?”
胡云升的聲音愈發無力:“你想辦法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篡改了我的記憶,讓我對你的技能了解出現了細微的偏差。如果沒有這個變數,你……贏不了我。”
張狂不語,算是認可了胡云升的說法。
胡云升又道:“我別無所求,只是……我只是想死個明白。”
他的聲音沒有試探,只有坦蕩。
張狂沉默片刻,道:“許賀。”
胡云升略有恍然:“怪不得,郭九霄當西榮校長之后,他沒有跟我們一起調去西榮,而是選擇留在了中榮……”
“嗯。”
“為了讓他幫忙給我記憶中埋雷,你開了什么條件?”
“沒有條件。許賀本來就想要你死。”
“怎么會……”
“他想要接觸更多郭九霄的研究內容,但郭九霄只信任你,從不讓他接觸自已的核心研究。只有殺了你,他才有機會。”
胡云升聽后,輕笑了兩聲:“那他的如意算盤是要落空了。”
“嗯。”
“張狂,你和趙鳳君,還有聯系么?”
張狂余光瞥向胡云升:“怎么,想要通過閑聊拖延時間,等自已恢復過來,最后再給我致命一擊么?”
“我剛剛以傷換傷使出的那個技能,只廢了你半邊身體,就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胡云升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十分坦然:“你了解我的,我向來不屑于去做口是心非的事情。”
張狂沉默片刻,也沒有否認:“那你怎么突然問起趙鳳君的事情了?你從來都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
“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每天就是搞科研,沒什么可聊的,可我又不想靜靜等死,那不只能聊聊你的事情了?”
張狂又吐出兩口青色的血沫,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分手之后,就沒……沒再聯系過了。”
“沒再聯系?為什么……”
“你的問題很奇怪。”張狂有些不解:“知不知道‘分手’的意思?分手之后還聯系,那還叫‘分手’么?”
胡云升氣若游絲:“也……有道理。我沒跟女的談過戀愛,這方面確實沒想到。你跟……你跟趙鳳君談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和所有的事情都一樣,有開心的一面,也有煩惱的一面。但我們兩人選擇分手,就說明煩惱的一面壓過了開心的一面。”
“嗯,言簡意賅,直接把我要問的問題全都堵死了……你的愛情理論和你的科研理論一樣扎實。”
張狂道:“其實,愛情是不理性的存在,沒法被理論指導。既然你沒問題了,那我問問你。你沒有談過,是因為不喜歡女的?”
“不是,只是單純地覺得……比女人有意思的事情……事情還有很多……”胡云升嘴角淡淡一笑,“你比如說咱們在中榮的時候,那個兩層的……”
張狂靜靜躺了片刻,沒有等到胡云升接下來的話語。
他輕輕歪過頭,卻看到胡云升的目光已經渙散,徹底絕了氣息。
張狂費力地抬起手臂,將僅存的一只手覆蓋在胡云升的臉上,向下一擦,幫他閉上了眼。
隨后,張狂便安靜地躺著,任憑星辰映在眼眸之中。
“老胡,其實……其實你說得挺對的。我也認為,比女人有意思的事情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