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霖壽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秦思洋，整個人目光呆滯。
不知是沒有從將死的恐懼之中恢復過來，還是說對萬同衛的死不敢相信。
他愣了幾秒，又低頭看向秦思洋的腳下，看向那攤已經分不清形狀的尸體。
只是一腳，就踹死了序列等級六的萬同衛？！
孫霖壽聽說過秦思洋是南榮大學新生之中的頂尖強者，卻沒想到他能這么強。
現在剛上大學的新生已經厲害到變態的地步了？
時代變得這么快？！
孫霖壽訥然開口：“秦思洋，你……把他殺了？”
秦思洋略一皺眉，又踢了一腳萬同衛，血花飛濺：“怎么，你瞧不出來？”
孫霖壽擦了下臉上的血跡，又聞了聞手上的血腥，緩緩點頭：“抱歉，我剛剛死里逃生，而且沒見識過這種場面，需要休息一下。我沒想到，自己明明有害你的打算，卻被你救了一命。”
秦思洋聳聳肩：“你也是個老倒霉蛋，況且事出有因。反正沒害成，就這么算了吧。”
孫霖壽抬頭望了秦思洋一眼，抿唇不語。
“哦對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不客氣。”
說完，孫霖壽扶著地上的砂石，倚坐在管道壁旁，目光盯著管道的焊接縫隙發呆，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么。
秦思洋也沒有打擾他。
只要孫霖壽沒死，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不必在意細枝末節。
瞧得出來，孫霖壽確實被剛剛的場面嚇破了膽，如他所說沒怎么遭遇過刺殺的事情。
不過他面色里的慌張，很快就在緩和的呼吸之中調整，又恢復到了古井無波的模樣。
秦思洋給趙龍飛發了條短信報平安，然后就在一旁靜靜等候。
幾分鐘后，孫霖壽終于有了動作。他對秦思洋說道：“小秦，我的腿還有些軟，你能扶我起來么？”
秦思洋將孫霖壽攙起，同時一股味道撲鼻而來：“孫部長，不是我這個人事多，但實話講，你體味真挺重的。”
“不是體味。”
“那是？”
“我是從賓館的馬桶管道逃出來的。”
“……”
秦思洋心中暗罵，早知道不問了。
將孫霖壽扶到管道口，趙龍飛的人在上面接應將孫霖壽拉了出去。
秦思洋則縱身一躍，回到地面。
趙龍飛叼著雪茄，面帶笑意：“孫部長，抱歉讓你受驚了。我們跟你說的是在主干道見面，結果你往反方向逃跑，所以我們趕來救你花了點時間。不過總算是救出你了。”
說著，給孫霖壽遞出了一塊濕毛巾，讓他擦擦臉上的污水與泥土。
孫霖壽擺擺手，示意不用在意這些小事。
“其他的事情，都無所謂了。趙校長和秦同學，不計前嫌趕來救我的命，我十分感謝。”
“主要也是孫部長聽勸。”秦思洋拍著身上的泥沙，“接到我的電話后，毫不猶豫就選擇相信了我，抓緊時間逃命，這才爭取到了生機。你但凡慢一點，估計就要和自己的房間一起化作灰燼了。”
孫霖壽又道：“我知道你們沒有殺我的理由和動機，所以秦同學來電話時，才會立刻選擇相信。”
當他回身望去時，發現自己落腳的賓館現在正被消防車團團包圍。
看得他一陣膽寒。
趙龍飛與孫霖壽并肩而站：“孫部長，不僅安排人在賓館動手，還派了序列等級六的能力者在外圍堵。想殺你的人，可真是費盡心機。”
下午問詢的時候，趙龍飛對孫霖壽的稱呼是“孫副部長”。而從剛剛見面開始，趙龍飛對孫霖壽的稱呼改為了“孫部長”。
一字之差，也讓孫霖壽感受到了趙龍飛態度的變化。
孫霖壽倒不意外。
自己不僅對他沒有了威脅，還被他救了一命。有什么必要再踩自己這個需要報恩的人一腳呢？
“是啊，趙校長說得對。想殺我的人，勢力不小。”
“那孫部長有頭緒么？”
孫霖壽停頓片刻，娓娓道來：“趙校長，想殺我的人，未必一定是我的仇人。你別忘了，他是選擇我在第7區問詢你和秦同學之后動的手，擺明了是嫁禍。”
“我如果死了，你與秦同學百口莫辯。你必定要被停職調查，大概率跟秦同學一起去司法部問話。趙家剛剛穩住第7區的基本盤，恐怕又要橫生枝節。”
“現在第7區最大的商會是趙氏商會，區長是陳忠明，管理局局長是錢問道。你們趙家已經徹底控制住了這里，但還需要時間消化。”
“想殺我的人，一定有危害趙家的陰謀。”
趙龍飛吐了口煙圈，瞧不清目光：“孫部長認為是被我們倆牽連了？”
“倒也不完全是。殺一個聯合政府的副部級官員，惹的麻煩不小。如果跟我沒仇，做不到這一步。”
孫霖壽看了眼趙龍飛：“我在司法部任職多年，手下案子無數。仇人只有犯罪分子和政敵兩類。但是很顯然，犯罪分子沒有能力在我身邊安插官員臥底。所以，我心中的幕后黑手，不言而喻。”
“你想說，要殺你給我趙家潑臟水的，是司法部部長，崔燦勛？”
“正是。”
趙龍飛默然抽煙，過了一會才說道：“崔部長，和我關系還算可以。”
孫霖壽回應道：“我當然知道趙家和崔燦勛一直有合作關系，而且多年來日益密切。我也知道，趙家的許多麻煩事都是被崔燦勛擋住的。”
“所謂‘疏不間親’，這話我本不該講，但是你救了我的命，自是知無不言。如果讓我猜犯下這件事的幕后黑手，我找不到第二個可能。”
“理由呢？你也說了，他和我的合作一直十分融洽，再加上他剛剛拿到司法部的晶幣配額，為什么要對我趙家下手？”
“叮叮叮——”
就在這時，趙龍飛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崔燦勛】。
“趙校長，你剛剛問我崔燦勛的動機，我確實說不出來。既然他給你打來了電話，你不妨驗證下我的猜測是真是假。”
孫霖壽目光深邃：“只要結果是正確的，就別太糾結過程的合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