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借你家打個孩子。”

林母實在是沒忍住，厚著臉皮跟陸母說道。

原本林父林母今早就打算回村的，但是因為宋家那一連串的破事，他們擔心林見柳被欺負就厚著臉皮在陸家又待了一天。

這一頓要是不打，她怕林見柳在城里再胡來，她都不知道下一次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

陸母笑呵呵的道：“小孩子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們家小弟隔幾天就皮癢，親家母你隨意就好。”

還將自已用得十分順手的雞毛撣子借給了林母使使，林母發狠地揍了林見柳一頓，又讓她找個地兒跪著反思去。

陸小弟格外大方地貢獻了他們兄弟倆經常跪的地方，“這個地方很好跪。”

沒了復仇的壓力，林見柳整個人都輕快了：“我謝謝你啊。”

林見柳跪直了身體后，陸小弟又道：“要不要我將我爸借給你跪一跪？”

不等林見柳反應過來，陸小弟就從抽屜里將他爸的牌位放在了桌子上，“好了！有我爸盯著你跪著，你一定不會偷懶的。”

林見柳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所以你們被罰跪都沒偷過懶嗎？”

“哪能呢，我天天偷懶，我爸也沒來找我。我媽就盼著我爸能托個夢，你回頭要是夢到我爸了就問問我爸在哪兒，也能了了我媽的心愿。”

林見柳這回可不止后背涼颼颼的，她臉都白了。

她一個重生的，最是信這些了。

陸小弟見林見柳臉都嚇白了，忙改口：“喂，我跟你說笑的呢，我爸是個好人不嚇人，你別怕啊。喂，你別暈倒坑我啊……”

屋外的兩家人聽到陸小弟的聲音看了過來，就見林見柳雙手撐在地上，搖搖欲墜。

陸母忙讓林家人將林見柳搬到床上，又喂她喝了點熱水。

林見柳 ：“我太累了，想睡一覺。”

林見椿給林見柳拉了拉被角，“那就好好睡一覺。 ”

陸母見林見柳沒事兒，才有精力跟陸小弟算賬：“陸小弟，你是不是又欺負人！”

陸小弟慌忙擺手：“沒有，我就是怕她跪得偷懶，讓我爸來監督他。”

陸母一聽差點兒氣暈，“你可真是你爸的大孝子，人在地下享福呢，還要被你拖過來干活盯梢。”

陸母尋了雞毛撣子揍了幾下陸小弟，但是被林見椿攔了：“媽，今天不適合揍孩子，別兩個都揍趴下了，改天吧。”

“還是嫂子對我最好。”

陸小弟躲在林見椿的身后，小聲地道：“我就是看她總惹我嫂子生氣，我才故意嚇唬嚇唬她的。”

林見椿哭笑不得，“小祖宗，那是我親妹子，就跟你惹你哥生氣一樣啊。”

陸小弟不贊同地撇撇嘴，“那能一樣嗎？我可是我嫂子最最最最貼心的小弟， 我從不惹我嫂子生氣，我要惹也只惹我哥。”

陸懸舟正去請孫大爺過來給林見柳瞧瞧，一回來就看到陸小弟跟小狗崽子一樣地圍在他媳婦身邊，再一聽他說的話，沒好氣地踹了一腳。

陸小弟吃痛，抱著屁股給他哥騰位置。

他哥就是個醋精，見不得他跟他嫂子說話，哼。

孫大爺見林見柳氣息平穩，又檢查了一番才道：“沒事兒，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一下子超過了身體的負荷，睡一覺就沒事了。”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林見柳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林家人正打算著要送她去醫院，她就醒了。

睡醒后的第一句話說的就是：“陸嬸，陸伯伯長什么樣子？”

“臥槽！你該不會真的夢到我爸了吧？”陸小弟雖然有意嚇唬林見柳，但是也沒想真將她嚇病了，所以等中午忙完了后，他特意打了一盒葷菜回來，打算給林見柳補一補，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話。

陸母卻不以為意，她都盼了十幾年了陸父都沒有進她的夢里，咋可能會進入一個兒媳婦妹妹的夢里？

“你這臭小子又亂說話，小心嚇著小柳兒。”

林見柳自然也看出陸母不信她，“我不知道我夢里的是不是陸伯伯。那個男人約莫三十左右，長著一雙桃花眼……”

陸母顫抖著手，“桃花眼沒錯，老陸就是長著桃花眼。我有他的照片，我找給你看看。”

陸母腦子里一片空白，她越著急，就越想不起來陸父的照片被她放哪里了。

“我想想，我明明就記得放在哪兒的，咋就不記得了。”

陸小弟丟下飯盒，沖到床上。

林見柳嚇了一跳，就見陸小弟從她身后抽出了枕頭，從枕頭里翻出了一張發黃的證件照片。

“這是我爸的照片。 ”

林見柳接過照片細細端看，“臉型輪廓挺像，只是我夢里的男人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眉心一直到右臉。那個刀疤太悚目，我不知道是不是陸伯伯。”

陸母已經淚流滿面，“一定是老陸，只有受了那么重的傷，老陸才會沒有挺過來。小柳兒，你有沒有問你陸伯伯他在哪兒？”

“對不起嬸子，我只夢到他飄在船上，在撒漁網。”

陸母傷心欲絕，喃喃低語道：“一定是死在了海上，所以才尸骨無存。”所以組織才讓他們立了衣冠冢，才一輩子飄在了海上。

陸母絕望地閉上眼。

可惜她只是個凡人，山不可移，海不能平，不能接老陸回家。

林見椿夫妻倆下班回到家時，就見家里靜悄悄的，林母在張羅著晚飯。

林見椿疑惑，林母拉著兩人小聲地說了林見柳做夢的事情，林見柳小聲地道歉：“姐夫，對不起，我不該胡說八道的。”

陸懸舟搖頭：“不關你的事，想接我爸回家幾乎成了我媽的心病了。”年紀越大， 就越有執念。

而且他知道林見柳夢到的應該是真的，他從軍后就調查過他爸出事的地點，就是在海上。

“他在那邊，過得咋樣？”

林見柳回想著夢里的畫面，“是笑著的。”

陸懸舟這才點點頭，謝過了林見柳往陸母的房間里去。

林見柳有些慌，“姐——”

“沒事兒，你要是哪天再夢到好的，就跟你陸嬸說說。”

林見椿猜測，林見柳能重生可能是因為八字輕又有執念，能夢到陸父多半也是如此。陸父的牌位上，陸母的枕頭里的照片上沾染了這些年陸家三人的執念。

林見柳點點頭：“我會的。”

“明天多去曬曬太陽。”

陸懸舟進了屋里后， 陸母響起了她壓抑的哭聲。

陸父離開的時候，陸小弟還不記事，他對陸父的印象有限，都是從陸母偶爾爆發的罵聲里聽說的，但是看他媽那么傷心，就連他哥眉眼里也是憂傷，他也有點兒懨懨的。

等屋里哭聲小了后，林見椿讓陸小弟端著飯碗，跟她一起進屋。

“媽，我今天接到胡院長的電話，他說那邊的小四合院已經修繕好了，咱們隨時都能搬過去。您看咱搬嗎？”

總待在這個舊地方，睹物思人也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