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點心,晏歸瀾將蓋子蓋好,剩下的明天要當早飯吃。
曲染看了他一眼。
“我今日去趙姨娘那了。”
晏歸瀾抬頭看她:“她怎么說?”
曲染想到了趙姨娘和她說的話。
她之前想的是天真了,若是晏歸瀾死后,侯府確實也容不下她。
當然了,那是之前有誤會的想法,如今誤會解除了,晏歸瀾沒有害她,那她也不會再要晏歸瀾的命。
她又不是殺人狂?
可是問題來了。
不是她,那是誰要晏歸瀾的命?
侯夫人嗎?
她很可疑。
可曲府的秋菊那個丫頭也很可疑。
而且目前為止,她沒發現侯夫人和曲婉婉有聯系。
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有聯系的樣子。
趙姨娘進府的時間比較晚,但是作為旁觀者她最清楚。
她知道,侯夫人佛口蛇心對晏歸瀾做了什么。
打壓貶低,敗壞他的名聲,引導縱容別人欺負晏歸瀾。
趙姨娘說,有一次廚房鬧開了,說給老夫人煮的什么吃的被人偷吃了。
于是眾人大張旗鼓的找小偷,然后就抓到了在櫥柜里睡覺的晏歸瀾。
證實就是他吃了。
“一個小孩子,還是小少爺,餓到跑去廚房偷東西吃,親娘看到了,第一時間不是心疼,而是將人拉出來,說他不學好,從小偷雞摸狗,丟盡了侯府的人,還讓他道歉。”
趙姨娘嘲諷的笑了笑:“美其名曰,教育大少爺,免得他走上歪路。”
趙姨娘后來又說了一些,大概也類似這樣的事,當時連她都懷疑是不是底下人苛待欺負大少爺,才讓他如此。
可侯夫人就是假裝不知道,每次只要有錯,她就會懲罰晏歸瀾,還是當著所有下人的面,將晏歸瀾的尊嚴踩在腳下,讓他在所有下人面前顏面掃地。
還有學習上,以前晏歸瀾也努力過,他雖不是頂聰明的人,可也不是十足的傻子笨蛋,侯夫人卻總拿他和晏歸緒比,說他笨,說他蠢,說他沒用,說他怎么也比不上晏歸緒。
主子尚且如此,伺候的下人們更是變本加厲,打壓,欺負,貶低。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晏歸瀾,對什么都沒有信心,他也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已笨,以為自已蠢,書本上的東西學不會,那就是因為他蠢,他永遠都學不會。
然后,他蠢貨的名聲也在京城傳開了。
京城和晏歸瀾一樣,甚至比晏歸瀾笨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京城所有人卻都知道永安侯府的大少爺是個蠢貨。
趙姨娘看了看曲染,問:“是不是你也這么認為?”
曲染點點頭。
晏歸瀾就是普通人,可是她,包括其他人都覺得他是個蠢貨。
“這就不是一個親生母親會對待兒子的態度。”趙姨娘肯定的說。
“侯爺的態度呢?”曲染問。
趙姨娘搖搖頭:“我并不是很清楚,不過侯爺很忙,疏忽了也是正常的,大少爺的事,也是后來侯爺發現一直跟著晏歸瀾的小廝,經常欺負他嚇唬他,不給他吃飽飯。”
于是永安侯大怒,當即處死了那個小廝,換了吉祥這些人來伺候,就連丁香院的下人也全都換了一批,情況才好起來。
趙姨娘說這些就是為了激起曲染的同情心,讓她心疼晏歸瀾,從而更好的促成合作。
曲染沒搭話。
而是問:“還有別的證據嗎?這只是猜測,不能說明什么。”
趙姨娘垂眸,猶豫了半晌才說:“我有一次聽到過侯夫人和人抱怨,說大少爺長的和那個賤人越來越像了,這個賤人,定然不會是她自已。”
晏歸瀾呼出一口氣。
“那我親娘……”
曲染搖頭:“趙府里的老人并不多,多數都是后來換的,她們不會知道那么久遠的事,恐怕只有侯夫人,老夫人以及侯爺知情。”
可這些人一定不會說。
晏歸瀾的身世可能隱藏著什么大秘密。
“不知道我娘親是不是還活著。”晏歸瀾悶悶的說。
他失憶了,以前那些事不記得了,所以他沒有太大的感受,他就很想知道他娘親是活著還是死了……
要是活著就好了……
侯府這些人,既然不喜歡他,為什么又要養著他。
曲染也不知道,可她覺得晏歸瀾的娘親,大概是死了,只有死去的白月光,才能讓侯爺情感那么復雜的對待晏歸瀾,甚至在后院找和白月光相似的女人彌補遺憾。
不過這些,都是她的猜測,就沒告訴晏歸瀾,省的他哭鼻子。
可憐的小家伙,讓他有點希望總是好的。
晏歸瀾:“……”
我都聽到了!!!
嗚嗚嗚!!!
因為這件事,晏歸瀾的心情很不好。
“一定要知道我娘親是否還活著,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
有句話叫落葉歸根,一個人總是想知道自已的身世,想知道自已是誰。
他滿懷期望的看著曲染。
曲染有本事,定然也能幫他查出來的。
曲染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我可以幫你查,不過……得加錢。”
晏歸瀾“……”
“我當時給你二百兩就是讓你查我的親生母親,可你連她的名字也沒有查出來,這不算。”
他被曲染逼的都會算賬了。
曲染:“(⊙o⊙)”
好像也沒錯。
錢難掙,屎難吃啊。
這二百兩真不好拿。
趙姨娘說的沒錯,哪里蠢了?人家拿到二百兩不想著自已花,瀟灑一下,第一時間就想著查自已的身世,還提了一大堆要求,如今又拿二百兩拿捏曲染……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蠢貨能辦出來的事?
晏歸瀾看著曲染吃癟的樣子,忽然就高興起來,好像剛剛的那些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哼,他的銀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晚上,躺在床上。
他又睡在了里面,并且睡覺之前沒喝水。
“娘子,你接下來要怎么查?”他好奇的問。
曲染困了,打了個哈欠,看在二百兩的份上耐心的說:“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毫無頭緒,無論是侯夫人,老夫人,還是永安侯,都不是省油的燈。
從他們那里突破,沒有半點希望。
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
得找別的突破口。
“對了。”
曲染突兀的一聲給晏歸瀾嚇了一跳。
對了什么啊對了?
“還有一個人一定知情。”
“誰?誰呀?”
晏歸瀾豎起耳朵聽。
曲染說:“夫人身邊的張媽媽不是夫人陪嫁么?她一直跟著夫人,是她的心腹,一定知道內情。”
晏歸瀾點點頭:“可她會告訴我們嗎?張媽媽可忠心了。”
曲染卻說:“總有辦法的,明日咱們就先查一查這個張媽媽,看看她有沒有什么破綻。”
“再說了,忠心是什么?不過是有利可圖罷了。”
曲染認為都是人,人就是有私心,父母兒女尚且都會有自已的小算計,何況是一個下人。
“好。”
晏歸瀾斗志昂揚。
半晌沒聽到曲染再說話,連心聲都沒了,他一側頭,借著月光,他發現,曲染已經睡著了。
真是讓人羨慕的睡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