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小九……醒醒……”
我在白京墨的呼喚聲中幽幽轉(zhuǎn)醒，入目是陌生的環(huán)境，轉(zhuǎn)臉不僅看到了白京墨，還看到了床邊站著的白菘藍。
“先別動。”
白京墨說著，已經(jīng)在一根一根地拔銀針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身上多處都被扎了又細又長的銀針。
那些銀針精準地沒入我的穴位，將我身體里的不適壓制下去。
好一會兒，銀針全部取完，白菘藍擺擺手，讓白京墨出去。
白京墨有些擔憂地看看我，又看看白菘藍。
白菘藍冷聲道：“我還能把她吃了不成？滾出去！”
白京墨不敢忤逆他家仙家，只能收拾了銀針出去，將房門帶上了。
我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抬手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剛想說聲謝謝，白菘藍先開口了：“不是很厲害嗎？不是沒把我放在眼里嗎？怎么自己連走路都能摔倒，昏倒在大街上等人收尸呢？”
我瞟了她一眼，說道：“沒辦法，肉體凡身，比不得你們修行之人。”
白菘藍雙臂抱胸，繼續(xù)奚落我：“這么弱，你拿什么跟我比？跟我斗？”
好吧，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沒有那個閑心在這兒跟她斗嘴，想到之前霍叔說白京墨給他家仙家配藥的事情，又看了一眼白菘藍的面紗，問道：“你服藥治療了嗎？臉上的傷口好些了嗎？”
我語氣平和，像是在關(guān)心一個老朋友一般。
白菘藍卻被一噎，滿肚子的牢騷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默了默，伸手扯掉了面紗。
面紗下，她原本已經(jīng)潰爛得不成樣子的下半張臉，腐肉已經(jīng)不見了，傷口在結(jié)痂，有些地方已經(jīng)長出新的皮肉了。
白菘藍的傷，是被心魔反噬。
白京墨的藥只能起到輔助作用，關(guān)鍵還是得看她的心境。
傷勢在好轉(zhuǎn)，這就說明白菘藍比之前看得開了。
這是好事啊。
我由衷道：“恭喜你啊。”
然后眨了眨眼，又夸了一句：“長得還挺好看的呢。”
白菘藍的臉頰忽地就紅了，她狠狠剜了我一眼，說道：“油嘴滑舌！你平常就是用這滿嘴的糖衣炮彈籠絡(luò)人心的吧！”
我挑眉：“怎么？想學啊？教你啊。”
“誰稀罕！”白菘藍又白了我一眼，重新戴好了面紗，說道，“我聽說你找到了刺魂？”
消息這么靈通？
我嗯了一聲：“前幾天剛到手的。”
“既然已經(jīng)打算剝離體內(nèi)不屬于你的那抹殘魂精魄了，又吞另一枚內(nèi)丹做什么？”白菘藍沒好氣道，“內(nèi)丹多到?jīng)]處放了？全都放自己身體里，你也不怕血管爆了！到時候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她語氣不善，但說出來的話聽在我耳朵里，卻是另一番意味：“你在關(guān)心我？”
白菘藍切了一聲：“是你自己說的，勢均力敵才配做彼此的對手，我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你卻要把自己作死了，我怕到時候我把行一搶過來，沒有觀眾祝福我們，那可就太遺憾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可是你的行一已經(jīng)大變樣了，最近五福鎮(zhèn)發(fā)生的一系列變化，你應該比我先感知到，你要不要再去看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
白菘藍下意識地就想拒絕。
我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還是不敢面對嗎？我以為你的內(nèi)心已經(jīng)足夠強大了呢。”
“誰說我不敢面對？”白菘藍倔強道，“我是怕你腿軟走不了路，還得我背你回去。”
我順勢往床上一躺，耍賴：“那我就不回去了，你這扎針的技術(shù)挺不錯的，我在你這兒多養(yǎng)兩天。”
白菘藍驚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給你扎的針？”
我嘴角微微揚起。
這便是我醒來之后，看白菘藍都順眼了的原因。
“我跟白京墨認識很多年了，他扎針的手藝的確精妙，但比起你來，還欠點火候。”
針扎在我身上，扎得有多深有多準，我比誰都清楚。
白京墨的功底遠遠不夠。
而白菘藍能在我那樣吼她壓迫她之后，在我生命攸關(guān)之際出手相救，這足以說明她本性向善。
誠然，如果她本質(zhì)就是個惡人的話，灰墨穹也不會一直‘白姐姐白姐姐’地叫她，也不會在秦嶺跟她一起修行那么多年。
一個‘情’字，耗盡了她所有的心血，導致她墮入心魔。
那些年，她連救自己于水火的能力都沒有，又哪來的精力去管白仙堂呢？
這就直接導致了白仙兒和白老太這樣的人出現(xiàn)。
白老太死后，白仙兒作亂，那段時間就連白京墨都開始不正常了。
如果白菘藍一直無法驅(qū)除心魔，自己支棱起來的話，白仙堂是真的要完。
好在她現(xiàn)在明顯在好轉(zhuǎn)，白京墨也內(nèi)斂了許多。
我深知白菘藍跨出這一步有多艱難。
她面對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心魔，還有這些年白仙堂造下的無數(shù)業(yè)障。
這些，都需要她之后帶領(lǐng)白仙堂不斷地積攢功德去還。
我對白菘藍的好轉(zhuǎn)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她是五福仙之一，她對當鋪，對五福鎮(zhèn)來說，可能會很重要。
白菘藍抬手將我拉起來，說道：“起來，別在我這裝死，我送你回去。”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白菘藍已經(jīng)大步往外走了。
我追上去問她：“如果我再感覺不適的話，是不是可以直接來找你給我扎針？”
“白家醫(yī)館對外營業(yè)，只要你錢給夠，請我上門給你扎針都不是問題。”白菘藍反問，“但我很忙的，過段時間還要閉關(guān)，你發(fā)作的時候我若不在，你就準備躺著等死嗎？”
我聳聳肩，故作無奈道：“我能有什么辦法呢，畢竟剝離殘魂精魄這種事情，不是隨便拉個醫(yī)者就能做到的。”
白菘藍又狠狠剜了我一眼，步子更大更快了。
我跑上去，抱住她的手臂，滿臉諂媚地問：“白醫(yī)仙，請問你的出診費是多少？你說個數(shù)，我回去砸鍋賣鐵湊一湊……”
白菘藍腳步猛地一頓，我看到她眼波流轉(zhuǎn)，像是憋著什么壞呢，我就知道不好，我這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果然，白菘藍盯著我的眼睛說道：“那我要柳行一，小九，你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