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舒也在惦記今夜子時的事情。
可想到趙慎以往的態度，這種事一般都不會讓她往上湊，便沒打算跟著去。
誰想趙慎主動提了起來。
“你要帶我去？”
她有些驚喜。
趙慎道：“你在家里待著也難免擔心，不如跟著去看看。”
于是兩人看著時辰一起出發了，不過紀云舒依舊扮成男子的模樣，去了花船上。
纖纖看到她來還有些詫異，畢竟紀云舒這些日子雖然常來，但她一般都是白天出現。
而今日白天她已經來過了。
紀云舒為了避嫌，特意沒有去找輕羽，而是去了纖纖那里。
碰巧的是，虞十一也在。
紀云舒很熱情地打招呼：“有幾日沒見了，十一公子在忙些什么？”
虞十一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會這個時候來：“能忙什么，不就是老爺子的壽宴嘛，我雖然不管什么事兒，但也不好成日不著家，惹他老人家生氣。倒是你，不是說家里管的嚴，不讓夜不歸宿嗎？”
花船這種地方就是晚上才熱鬧，但趙慎不同意她晚上出來鬼混，她便找借口說家教嚴。
紀云舒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才道：“我突然覺得好不容易跑出來，這里的事情家里人也不可能知道，為什么不讓自己玩的開心一點呢？”
虞十一笑道：“這么想才對嘛，不然你離家出走做什么。說起來，你到底是哪家的，你說出來，我以后遇上了說不準還能幫你遮掩一二。”
紀云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遮掩。”
她發現了，虞十一來的時候，纖纖泡的茶格外好。
她也算是跟著沾了光。
虞十一也是納悶，他們家在京城也留了人手，這么長的時間，足夠將人查個底朝天。
可京城那邊卻始終沒有查到這個趙公子的底細。
他甚至專門問了剛從京城回來的榮安公主，對方也不知道哪個趙家有這樣一位公子。
這讓他對紀云舒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只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對方不肯說，他也不好糾纏：“那你可千萬要藏好，一般怕什么來什么，你不想讓人知道的，就十分有可能被人知道。”
紀云舒笑道：“多謝關心，我會小心的。”
虞十一便又道：“你待了也有些日子了，還不回去嗎？不怕家里擔心？”
紀云舒道：“我離開前留了信，家里不會擔心。杭州風景不負盛名，我這輩子還不知有沒有機會再來一次，當然要多待些日子。”
虞十一道：“既然如此，我跟小弟也算是一見如故，過幾日是我家老爺子的生辰，可能邀請你去家里？”
紀云舒先是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明白過來，虞十一查不到她的來歷，雖然隱約猜到她跟朝廷有關，但終歸不放心。
虞老爺子的壽宴，去的人非富即貴，其中肯定有不少去過京城，甚至就是從京城來的。
其中總有人認識紀云舒。
紀云舒也沒什么理由拒絕，而且那一日她一定會碰上認識他的人，也算能給虞十一吃一顆定心丸。
于是她欣然應下了：“早聽說虞家雄踞江南久矣，連皇家都要給幾分顏面，能親自給老爺子賀壽，是我的榮幸。”
虞十一笑道：“回頭我親自讓人補一張帖子給你送去，到時候可一定要來。”
紀云舒滿口應下。
反正她那一日是一定要去虞家的，以哪個身份去都不要緊。
兩人的話題結束，纖纖便在一旁問：“趙公子今晚要留宿嗎？”
紀云舒當然不想留宿，但已經待到了這個時候，還說要離開就不太合適了，而且今晚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她只好含糊道：“嗯。”
纖纖跟虞十一對視了一眼，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公子還沒有留過夜呢。”
紀云舒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打擾姐姐了。”
纖纖道：“怎么會？能服侍公子這樣的人，是我的榮幸。”
虞十一手指敲了敲桌面調侃道：“看來我在這礙著你們了。”
紀云舒笑道：“既然知道，虞兄怎么還不走，還是說你也打算留下？”
虞十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才起身道：“這就走。”
他一走，纖纖便湊到了紀云舒的跟前，從遠處看兩人離得很近，看起來很親密。
事實卻是，纖纖靠在紀云舒的身上，在她的耳邊輕聲問：“公子為什么選擇今晚留下？”
紀云舒歪頭看她，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你不是知道了嗎？”
纖纖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坦誠，眼中有一瞬間的怔愣。
不過她反應很快，緊接著便有些激動地抓住了紀云舒的手：“別沖動，你救不了她們的。”
紀云舒蹙了下眉頭：“救誰？”
纖纖愣住了：“你不是為了救人才留宿的？”
紀云舒：“現在是了，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纖纖面上出現掙扎的神色。
她原本就不希望紀云舒輕舉妄動，如今見她還不知道實情，便有些猶豫要不要說。
“您突然留宿已經讓十一公子起疑了，他今晚必定也會留下，您還是不知道的好。”
紀云舒看著她的眼睛道：“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是不是有人會死？”
她的目光澄澈，纖纖一時竟有些心虛：“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守著這艘船，你會把自己搭進去的。”
紀云舒不想再耽誤時間，言簡意賅：“你不是已經猜到我是朝廷的人了嗎？我自然不會孤身前來。如果不打算出賣我，就告訴我真相，好嗎？”
纖纖靠在紀云舒的頸窩，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說著，她起身牽起紀云舒的手，紀云舒任由她牽著到了床上。
床帳放了下來，里面仿佛一個密閉的空間。
纖纖略微感到安心了一些，往紀云舒的身邊靠了靠，小聲道：“今夜會有水匪上船，那些人，毫無人性，每次他們來，都會有姐妹小消失。一開始媽媽說她們被帶走了，可其實，她們都死了……”
說到這里，她有些哽咽：“我無意間碰到過一次他們抬尸體，那些小女孩子，死狀十分凄慘。”
紀云舒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尸體被抬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