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攝政王好情 趣
他放權不假,卸任官職也不假,可攝政王府多年的經(jīng)營,不是一朝一夕能撇干凈的。
宮里的禁軍和御林軍仍以他為主,遍布京內(nèi)京外的耳目,兢兢業(yè)業(yè)的往王府匯報消息,不曾有半分懈怠。
整個云朝,只有他想不想聽到的消息,沒有他能不能聽到的消息。
帝王初掌朝政,容易出紕漏,所以玄璟淵的身邊,隨時都有人盯著他的動態(tài),事無巨細地匯報到他這里。
至于云清川那邊……
若非他是絮兒的親人,他實在懶得聽那些消息!
玄翼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閃過危險的光,瞇著眼,盯著玄璟淵的五官,想從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你們今夜來此,所為何事?”
難不成……他們也發(fā)現(xiàn)絮兒的身份了?
為了接近絮兒,他隱姓埋名當了馬夫,天天伺候這兩匹破馬,早上起來要遛馬,傍晚得刷毛洗槽,一天下來,身上的氣味臭的快將他腌入味了。
他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可為了能融入霍家,為了讓絮兒信服自己的身份,為了讓絮兒放下對自己的戒心,他只能忍辱負重……
一萬里的追妻路,他剛走了三百步,連一點曙光都沒看到,這兩個陰魂不散的人又蹦了出來,想跟他搶人不成?
玄翼眼底射過淡淡的兇唳之氣。
讓權可以,搶人免談。
玄璟淵聽到他的盤問,眼角的紅芒淡去,冷笑連連。
“若朕與云大人不來,又怎知你堂堂攝政王,跟一介已婚婦人玩起了這般情 趣?”
“攝政王真是好胃口!”
“也不怕魚肉刺多,卡了喉嚨?”
玄翼聽到他話中的嘲諷之態(tài),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放下了三分戒備。
還好。
并未發(fā)覺。
眼底掠過不耐之色,“本王私底下有何種情 趣,還輪不到你來指摘!”
“有事就說,沒事就滾,本王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玄璟淵卻看不得玄翼這般作態(tài),整了整衣襟,手撫過袖子上的盤龍錦紋,幽幽道:“朕觀霍千斛此人,不僅有經(jīng)營生意的頭腦,還生了一顆忠君愛國之心。”
“雖是商販,按律令不能參加科舉,但朕初掌皇權,麾下正缺得用之人。”
“朕準備不拘一格提拔人才,將他引為內(nèi)務府廣儲司的員外郎,從六品官職,至于他的妻子……賢柔淑達,一并封為六品誥命夫人。”
一旁的云清川聽到這突然的委任,眉頭微皺,開口想勸阻,但看到場內(nèi)針鋒相對的父子二人,看到他們彼此眼底的鋒芒和火光,便知道開口無用。
心底嘆了一聲,朝那已經(jīng)被玄翼關上的院門望去——
這霍氏,倒是好運道。
不用科舉,免了十年寒窗苦讀,直接成了六品朝臣,連帶著封妻蔭子,完成了讀書人汲汲一生追求的東西。
天底下,什么法度,什么規(guī)矩,不過是擺給普通人看的。
貴人的一句話,天子的一個詔令,別說是商販了,就是打入天牢的逆賊,搖身一變,都能成為炙手可熱的天子近臣。
玄翼聽到玄璟淵的任命后,冷聲回懟,“本王將天下交給你,這就是你給本王的交代?”
“若你當不好這個皇帝,多的是有人想做這個皇帝!”
玄翼挑眉,絲毫不懼,“朕只是愛才罷了,又覺得那霍夫人溫柔賢淑,給個封賞,攝政王何必失態(tài)?難道,是因為云朝有律令,誥命之妻不可奪嗎?攝政王怕將來抱得美人歸,反而壞了自己的名聲嗎?”
“若如此,王爺大可不必憂慮。”
“您的名聲,早就爛透了。”
玄翼氣笑了,“陛下,漠北那邊,姜將軍連破三城,俘虜了一位部落的公主,準備送 入京城,做您的第一位后妃,以挾制漠北那邊的亂賊,半個月后就要進京了。”
“您日日盯著旁人的妻子,是思春了嗎?”
“姜將軍遠在天邊,卻能體察圣心,陛下萬不可辜負了將軍的美意,君臣之間,若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什么?
玄璟淵聽到這則消息,瞳孔微縮。
為何此事他不知道?
半個月之后便到京城……所以,一個月前就啟程了嗎?
姜家何時與攝政王的關系如此親密了?
所以,攝政王的放權之舉,只是障眼法嗎?
他借著娘去世的事,明面上裝瘋賣傻,實際上暗度陳倉……
想到深處,玄璟淵只覺座下的龍椅,搖搖欲墜。
收斂了思緒,玄璟淵強按下心頭的繁雜,深深看了玄翼一眼,“攝政王好本事。”
語罷,不再多言,甩袖離開。
他要回宮處理朝務。
他要證明自己比玄翼更心系天下,更值得被朝臣信任。
見他走了,云清川急忙跟上,抬腳離開時,朝玄翼拱了拱手。
面容蒙在隱晦處,眸光閃爍不明。
“微臣……祝王爺,早覓佳人……白頭到老。”
說的,是祝福的話。
只是聽著,卻總有些陰冷的味道。
玄翼瞇起眼,盯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唇角扯出冷笑。
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這個云清川在羌門與玄璟淵之間,最后會選擇誰。
……
院外的喧囂漸停后。
云清絮方從西廂房內(nèi)挪步出來。
云端月色冷寂,照應著起了一層青苔的地面,她一身雪白的素衣,倚在廊下,眉目之間,縈繞著淡淡的神傷。
再次聽到兄長的聲音,聽到他那熟悉又陌生的語氣,想到相依為命的歲月,想到后來的爭吵與決裂……
大概是今晚月圓,所以她的情緒才格外敏 感吧。
云清絮勸說著自己,攥著袖子,壓下內(nèi)心的不安,
問霍千斛道,“我們能提前出發(fā)嗎?”
這京城,風雨欲來,再待下去,遲早要出事。
她倒不要緊,可她肚子里的孩子……
云清絮松開袖子,摸著自己那尚未隆起的小腹,眼底閃過一抹決絕。
無論如何,她都要護住這個孩子。
霍千斛自然知道她的擔憂。
他又何嘗不想早點離開?
又是攝政王,又是當朝陛下與金尊玉貴的駙馬大人,這小小的院落,哪里容得下這幾尊大神?
若再不走,過些時日,誰知道漠北的兇賊會不會也闖進來!
“明日我便去鐵衣鏢局催問一番。”
話音轉(zhuǎn)了轉(zhuǎn),又補上一句。
“帶上平安先生。”
?
云清絮有些不解。
為何要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