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概不負責(zé)
昨夜瘋狂的記憶涌入腦海,云清絮面色漸漸蒼白,心中又羞又愧又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惱怒。
那杯酒……怎么讓她自己給喝了!
沒能成了竇棠雁跟玄翼之間的事,反把自己給栽進來,實在愚蠢!
不行。
她得離開現(xiàn)場。
云清絮深吸一口氣,扶著床沿,跌跌撞撞地要下床時,散亂的褻 衣卻被床角的雕花勾住。
雙腿運動了一夜,本就酸軟的厲害,她受不住力,沒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被這么一絆,無力地跌倒在男人的懷里。
唔。
唇齒相碰。
他的唇又冷又硬,齒尖刮破了她的上唇,殷紅的血彌漫在唇腔里頭,鐵銹味和血腥味嗆了她的鼻子,害得她低叫一聲,“嘶……”
叫到一半,睡夢中的玄翼似有所察,緩緩睜開眼。
察覺到有人壓在自己身上后,那雙陰晦的鳳眸里閃過殺意,幾乎是條件反射,雙手鎖住了云清絮的脖子,粗糲的手掌正要用力時,忽然想到什么,僵在當(dāng)場。
手,緩緩松開。
眼神,逐漸下移。
看到了趴在他懷中面色漲紅的快要煮沸的云清絮后,不知怎得,渾身也跟著燒了起來,從臉頰燒到耳朵尖。
那些瘋狂的記憶,讓人面紅耳赤。
昨夜,他飲了酒之后,好像……
這樣想著,兩人緊挨的地方,某個位置又緩緩堅硬……
“不要臉!”
云清絮察覺到他的反應(yīng),觸電一樣坐直了身體,氣得聲音都發(fā)顫,“你,你下去!”
玄翼也恨自己不爭氣,卻不敢再貪戀床榻上的柔 軟,一個咯噔,飛速地攬過自己的衣衫,三下五除二套好后,下了床榻。
接著,掃了一眼滿室的旖 旎和凌亂,昨夜做的荒唐事,一幀幀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現(xiàn)。
不能再想了。
狠狠搖頭,甩去那些旖 旎的想法,他心中有愧,不敢看云清絮,素來沉穩(wěn)淡定的性格,如今局促不安地像個少年。
“我,我叫人過來收拾……”
“不必!”
云清絮背過身去,雙手抓著身下的床單,控制住聲音里的顫抖,“你走吧,昨夜……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玄翼一驚,那怎么行!
立刻道,“你放心,我自是要對你負責(zé)的!”
云清絮聽他這話,先是羞惱,而后是憤怒,不知想到什么,整個人又緩緩平靜下來,恢復(fù)了疏冷死寂的模樣。
“負責(zé)?”
她聲音發(fā)冷,“王爺是要讓我做你的暖床婢女,以后夜夜在王府承 歡嗎?”
“這樣的負責(zé),大可不必。”
“男歡女愛正常的很,我就當(dāng)是被狗咬了一口,王爺……不必多想。”
玄翼聽她這樣說,心里悶得難受,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停。”
云清絮打斷了他后面的話,不想再聽下去。
“這些承諾,您還是說給將來您的王妃聽吧,我不需要。”
“我說過,此生絕不會踏入你攝政王府的后院,更不會成為搖尾乞憐等待你臨幸的可憐人。”
“你我之間,原本就沒什么情義,一夜之后,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各不打擾。”
“王爺……若要強納。”云清絮聲音發(fā)狠,“那就是在逼我死了。”
玄翼聽著她冷漠的話,又想到昨夜她在自己懷里婉轉(zhuǎn)承 歡的模樣,心頭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沉默了許久,忽然道。
“既不愿入王府,那入宮呢?”
此話一出,云清絮面色驟變,“你什么意思!”
她想到在那個夢里,玄翼終究沒忍住帝位的誘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登基為帝。
在政期間,殘暴無度,嗜殺成性,最后慘死在摘星樓……
“你是要反了嗎?”云清絮聽他說出這種混賬話,咽下唇里的血腥氣,質(zhì)問他。
“那次進京的馬車上,你跟我講的那些胸襟和抱負,你說要做個賢臣,待將天下交付給明君之后,便歸隱田園……如今,都不作數(shù)了嗎?”
玄翼既感動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又下意識地反駁道:“自然做數(shù)的,只要你愿意同本王一起歸隱……”
云清絮覺得他腦袋被門夾了。
跟個瘋子似地。
“王爺慎言。”
她打斷他,“我累了,不想見人,還請王爺回避。”
“絮兒……”
玄翼眉頭緊蹙,還想再說些什么,可看著云清絮決絕的背影,又知道自己多說多錯,只能嘆了一聲,撈起掛在屏風(fēng)上的披風(fēng)。
“昨夜之事,是本王唐突了,本王……”
“滾。”
云清絮只回他一個字。
玄翼話被堵住,眼底盡是懊惱與無奈。
千言萬語凝在心中,卻不知該說什么,磨磨蹭蹭離開時,才發(fā)現(xiàn)那倒在屏風(fēng)旁邊,跟快死了一樣的竇棠雁。
竇棠雁的太陽穴上,被碎裂的瓷片砸出一道豁口。
豁口處的血已結(jié)成痂,看樣子昏迷挺久了。
他表情微凝,眼底閃過錯愕。
怎么回事?為何竇棠雁會在這里?她還是來的?
昏迷的竇棠雁似有所察,一只手攥住了玄翼的袍角,幽幽轉(zhuǎn)醒,艱難地睜開眼,快要看清玄翼的衣衫顏色時,玄翼毫不留情地又飛過去一腳。
啪。
竇棠雁又昏了過去。
玄翼拖著她離開了內(nèi)殿,正要跨出門時,聽到云清絮的聲音。
“我要見一個人。”
哐當(dāng)。
玄翼將竇棠雁往長廊下一扔,目光灼灼地轉(zhuǎn)身,透過屏風(fēng)看著云清絮的位置。
“見誰?”
“李淵。”
聽到這個名字,玄翼眼底的激動散去,整個人黯淡下來,遲遲不語。
要說這世上他最討厭誰,那就是李淵。
刑臺之上,他離絮兒只有半尺之遙,絮兒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沒認出來,還拿著刀刃,一刀刀地凌遲著,跟個禽 獸一樣,做盡畜生之舉。
可李淵呢?
他在刑臺之下,明明離了那么遠,可僅憑一個身影……便認出了絮兒的身份,冒死上臺。
高下,立分。
提起李淵,他就會想到刑臺上發(fā)生的一幕幕,會愧疚,會不安,會惶恐,也會痛恨自己的愚蠢。
更會……
嫉妒。
他明白,在那種時刻,李淵冒死上臺來救命,任何人都不會無動于衷。
想必,在絮兒心里,已給李淵留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
那位置,他可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