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王妃急于打斷玄赫權與李道長的對話,聽到婢女的傳訊后,忙抱著懷中的女嬰走到玄赫權與李道長中間,用身體將他們隔開。
“王爺,婉如妹妹剛經歷生死之難,又為您生下一兒一女,先莫提咱們明州城生出雙胎是兇兆之事,婉如妹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該去房中探望妹妹一眼。”
“至于李道長……”
她眼底閃過一抹晦暗,“本妃會好好招待的。”
道士之流,雖崇尚隱逸,但也在紅塵中掙扎,紅塵之人,法侶財地四項不可或缺,無論這男嬰命格如何,她不信大把銀子砸下去,李道長還能守住本心,向著林側妃說話。
而且,中原地區她不知道,但明州這一塊,是不喜雙胎的。
正常人都是一胎一個,只有畜生之流才會一胎多個。
等拿銀子哄著李道長改了口,再運作一下,將雙胎不詳之事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自會破了這小畜生“太子之命”的謠言。
等風言風語傳出去,懷里這女嬰也不能幸免的,任她生的如何玉雪可愛,將來只怕也要受名聲拖累,成不了什么好姻緣。
林婉如啊林婉如,你別怪本妃狠心,不給你和孩子留活路,要怪就怪自己,生了這么個孽障出來,想攔本妃將來孩子的路,那本妃只好背棄你我之間的約定,為本妃將來的孩子騰位了。
……
木王妃正在算計如何用銀子讓李道長松口,不曾想李道長竟是個固執的。
聽了木王妃的言辭后,眸光沉下,肅著一張臉,冷聲訓斥,“王妃有空多讀讀書,也比說這些淺薄之言強。”
木王妃噎住,看著李道長一臉懵。
李道長卻撫須冷笑,“自古以來,無論是中原口耳相傳的典故,還是古籍上的記載,都言明龍鳳胎與雙胎不同,是天地祥瑞,墮王府有這樁富貴,上天才會垂相降福瑞于世。”
“王府如今誕下龍鳳胎,那是王爺和王妃您的福氣,也是林側妃的福氣,這種猖狂無知的話聽過也就罷了,不必再提,若將福氣趕跑了,壞了王爺的籌謀,你擔得起責嗎?”
木王妃被李道長這牛脾氣給氣地渾身發抖,只恨這老道分不清誰是大王誰是小王,想辯解什么,卻被玄赫權警告似地掃了一眼,那眸中的冷意讓她心頭微驚。
到這時她才終于反應過來,她剛才的語氣過于刻薄,讓王爺心生反感了,再怎么說,這也是王爺的親生骨肉,旁人可以說他不好,但王府中人,誰敢說半個字,王爺決不輕饒。
而且……
王爺對那個位置如何看重,她與他夫妻數年,怎會不清楚?
任何一絲能登帝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更何況自古便有的氣運之說?
她若敢對這個孩子有所動作,王爺會記恨她一輩子的!
……
“你是王府主母,你去看望林側妃吧,同她說說話,再給些恩賞,犒勞她為本王生下一子一女的辛苦。”
“本王還有些要事要同道長商議,晚些時候再看她。”
在帝位面前,玄赫權將他對林婉如的憐愛之情放到一旁,一只手抱緊懷中的男嬰,一只手朝李道長示意,讓他與自己私下坐談,如何將這孩子的氣運發揮到最大,如何助他早日登帝。
李道長頷首點頭,跟著玄赫權一前一后離開,只是眼睛一直盯在那男嬰身上,目光灼灼,讓人想忽視都難。
這一幕,被木王妃看在眼中,直到二人離開了此間庭院,她仍被氣的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連帶著對懷中的女嬰都不喜了。
將那女嬰重重扔在一旁嬤嬤懷里,冷潮熱諷,“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給側妃送進去瞧瞧?”
……
李道長在墮王府住了下來。
一住便是三日。
請示了歷代祖師師傅,又打了三卦去問,最后問出一個“承乾”做男嬰的名字,又順帶給女嬰也起了嘉寶的名。
此事傳到木王妃院中,那剛換新的一套茶具又被砸碎,木王妃將那寫了名字的草紙揉爛撕碎,狠狠砸進那剛點起來的火盆里,氣的方言都罵出來了。
“嗝是病的不輕撒。”
“承乾承乾,這種名字都其出來,將來本妃孩子還有名可起嗎?”
“本就占了長子的位分,如今又要了這樣的名字,還當什么太子!直接入主中原跨過他爹當皇帝得了!”
一旁的嬤嬤面色*微變,“王妃消消火,這話萬不可提……”
木王妃冷笑一聲,眼底彌漫殺意,“消火?這墮王府天都要塌了,本妃怎能坐的住!”
“來人!備駕!”
“本妃要回木家!”
……
木王妃如何歸家自無需提,另一邊,與李道長座談三日卻仍然精神矍鑠的玄赫權,親自將李道長送上馬車。
“辛苦道長為本王解惑了,等忙完府中之事,過些時候,本王定親自上西山玄妙觀向您討問經義。”
坐進馬車的李道長聽到這話,眸光閃爍,一邊說著福生無量天尊,一邊不著痕跡的拒絕。
“只怕是不巧了。”
“三日后貧道就要離開道觀,云游四海了悟塵因去了,一去幾年,再見面時,王爺應該就不在這明州了。”
無形的馬屁拍的玄赫權舒舒坦坦,他爽朗一笑,“本王也盼道長早得玄果,得道成仙!”
二人又互相恭維一番后,馬車帳簾拉下,車轎內原本清風道骨的李耳,立刻褪下身上快有味的道袍,匆匆從馬車底座里又翻出一套錦衣、錦褲、并一頂方頭帽,頭發盤進帽子里,假胡須扯下,手中的拂塵跟那道袍一起竄吧竄吧扔進車座,在抬頭時,已從那仙風道骨的道長,變成了一個面目清秀的商鋪掌柜。
而后,沖那駕馬的馬夫道。
“前面調個頭,拐到墮王府后門。”
這駕馬車是他自己的,馬夫也是他的小徒弟,對他的話,自然奉如圭皋。
將車假裝繞了一圈,最后停在墮王府那無人看守的西南門,四下瞅了瞅,確定左右無人后,掀起簾子,目送提著箱子的師傅下了馬車。
煥然一新的李道長提著箱子到后門處,早已打點好的門房粗粗掃了他一眼,問道:“有何貴干?”
李耳將手中的名帖遞上,又塞了一把碎銀子,“側妃娘娘鋪子里的掌柜,過來送上個月的賬本。”
門房掂量了掂量那銀子的份量,面露滿意之色,錯過身,讓李耳進去,“早進早出,咱們側妃娘娘剛為王府誕下一子一女,受不得累,知道嗎?”
李耳連連點頭,側身繞過,又進了墮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