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在河北失聯是大事,一旦泄露出去,必會引起朝廷動蕩。
群龍無首,攝政王王府的禁衛也不敢鬧出太大動靜,將此事壓下后,開始秘密搜查玄翼的蹤跡。
雖說禁軍大部分都去了西南集訓,可剩下的幾千駐兵,也不是吃素的。
將河北從南到北,搜了個遍,最后在鵲山附近,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聽連雍的意思,那禁衛已經搜到鵲山南麓了。
也就三五日的功夫,便能尋到此地。
一旦與玄翼聯系上,有了這數千精兵強將做后盾,連雍再想動玄翼,難如登天。
而他,也再也沒有機會……
霍千斛深吸一口氣,忽然壓低聲音問云清絮。
“絮兒,若孩子和玄翼的命,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當然是——”
云清絮嗤笑一聲,下意識地便要選孩子,話到嘴邊時,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你什么意思?”
霍千斛苦澀道:“不是我什么意思,這都是連雍的意思,如今孩子在他手中,他看在你兄長的面子上,愿饒那孩子一命,卻要用玄翼的命來償。”
“若你想護著孩子平安無虞,將這毒藥喂給玄翼就是,這毒藥是漠北特有的,無色無味,玄翼那般信任你,必不會察覺。”
“玄翼死了,你也不必驚慌,剩下的亂局自有羌門來收拾。”
話說到此,霍千斛的語氣忽然灼熱起來。
“連雍已承諾過我,若玄翼身死,他會安排手下護送你我和孩子去閩南,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還按照原來的計劃,定居閩南……”
“你兄長在福州,相聚也不算遠,你若想念親人了,半日的扯成也就到了,到時候我們偏居一隅,遠離京城的刀光劍影,將孩子平平安安養大……”
霍千斛承認,連雍的提議,他心動了。
若無玄翼攪局,他與絮兒定能白頭相守到老。
他心中有萬千期待,可云清絮越聽,面上的顏色越冷,到后來,凝重如冰霜。
“你說你與羌門勾結之事,是被逼無奈之舉。”
“如今聽著,卻正和你心意,不是嗎?”
“玄翼囂張跋扈,死不足惜,可他掌政這些年,為國為民做了許多實事,稅法誰改革的?靈渠誰修的?與邊疆的貿易通商是誰開的路?”
“他做人有瑕,做官卻并無大過,甚至于民有功。”
“他可以死在他側妃的床上,卻不能死在我的毒酒中,若我與羌門同流合污,將他害死,我又算什么東西?”
云清絮說完這些,像耗盡所有力氣一般,虛虛靠在身后冰冷的床欄上,眉眼間有哀色流動。
霍千斛藏在窗后,亦是眸光閃爍。
空氣安靜到凝滯,呼吸都粘稠起來。
濁血將裙角暈染,血腥氣漸漸彌漫,身下的床單,又被血流濡濕。
云清絮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剛生產過的婦人。
她手摸著裙上的濕意,心里卻惦記著那未來得及擁抱的孩子,同外頭的霍千斛僵持著,不知要如何開口時,忽然聽外頭傳來細索的腳步聲。
正是去而復返的玄翼。
她心頭微驚,立刻出聲提醒,“玄翼回來了,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