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
“傅總，剛收到消息，負責我們的工作人員臨時換了人。”特助快步走來，聲音壓得很低，“新來的這位安德森先生，背景不太干凈。”
傅程宴眸光一沉：“葉銘澤的人？”
“不確定，但安德森上個月確實參加過MZ集團的酒會。”特助遞過一份資料，“這是能查到的所有信息。”
傅程宴快速瀏覽著文件，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
走進海關大樓，擦拭干凈的地面泛著冷光。
安德森是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見到傅程宴時笑容熱情得過分：“傅先生！第一次見面，您好！”
傅程宴微微頷首，沒有伸手：“安德森先生，我的貨物手續齊全，為什么會被扣？”
安德森搓了搓手，眼睛瞇成一條縫。
“哎呀，可能是系統出了點小問題。不過既然傅先生親自來了，我們當然要特事特辦。”他湊近一步，身上濃重的香煙味撲面而來，“只是有些……額外的文件需要您簽字。”
特助立刻上前：“什么文件？我們之前沒收到通知。”
他們昨晚也只是按照慣例，將所需的材料重新準備一次。
既然對方說差東西，那補齊就是了。
安德森瞥了特助一眼，笑容不變，從抽屜里取出一疊表格。
“新規定，臨時加的。傅先生簽完字，今天下午就能提貨。”
傅程宴掃了一眼文件，眼神驟冷。
這些所謂的“附加條款”幾乎將傅氏這一次在F國的出貨權益削減了大半。
完全不合理！
他抬眸，聲音如冰：“安德森先生，傅氏從不簽不平等條約。”
安德森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堆起更多笑容：“傅先生誤會了，這只是走個形式……”
“不必了。”傅程宴起身，身形欣長，眼眸深處淬著寒意，“我會通過正式渠道申訴。”
他轉身走向門口，步伐沉穩有力。
安德森猛地站起來：“傅先生！您這樣走流程的話，貨物至少要扣留兩周！”
傅程宴頭也不回：“那就兩周。”
走出海關大樓，特助快步跟上，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慮：“傅總，現在怎么辦？客戶那邊……”
傅程宴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葉銘澤”三個字，他眸光微閃，按下接聽鍵。
“傅總，聽說你在海關遇到了麻煩？”葉銘澤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幾分玩味。
傅程宴站在海關大樓前的廣場上，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聲音平靜：“葉總的消息很靈通。”
“碰巧而已。”葉銘澤輕笑一聲，“安德森這個人……胃口一向很大。傅總不是第一個被他刁難的人。”
傅程宴瞇起眼睛，遠處的車流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他不動聲色地問：“葉總有什么建議？”
“重新提交材料。”葉銘澤的聲音忽然正經起來，“我剛好認識海關的幾位高層，可以幫你打個招呼。不過，需要傅總今晚請人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給人家道謝了。”
今晚？
傅程宴原本想著，如果上午能夠處理好的話，下午就買機票離開。
但是現在看來，還真的要等到明天才能回去了。
“為了避免拖延的時間過長，我現在就幫傅總聯系人。”
葉銘澤甚至沒有多給傅程宴思考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傅程宴垂眸掃了一眼手機屏幕，葉銘澤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
他唇角微勾，眼底卻一片寒涼。
葉銘澤的“好意”來得太巧，巧得像一場精心設計的局。
但眼下，他不得不順著對方的棋路走。
貨物滯留兩周的損失，傅氏承擔得起，但沒必要為了意氣之爭浪費資源。
早點了結，他也能夠早點回京城去見沈書欣。
“重新提交材料。”傅程宴收起手機，對特助吩咐，“讓法務部把條款逐字核對，加一條附加協議，若因海關方責任導致延誤，傅氏有權索賠。”
他們按照規矩提交材料，卻被扣貨。
本就是這邊的責任。
特助點頭，立刻去辦。
轉身回海關大樓時，傅程宴余光瞥見街角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離。
車窗半降，隱約露出葉銘澤似笑非笑的側臉。
果然在盯著。
傅程宴神色不變，邁步走進大樓。
這一次，安德森的態度截然不同，甚至殷勤地親自倒了咖啡。
材料遞上去不到十分鐘，蓋章聲清脆落下。
“傅先生，一切順利！”安德森笑容諂媚，哪還有半點刁難的模樣。
傅程宴接過文件，指尖在紙頁邊緣輕敲兩下，聲音冷淡：“替我謝謝葉總。”
安德森表情一僵。
出了海關，傅程宴徑直上車。
特助遞來平板：“傅總，晚上七點，羅曼餐廳，葉總說他會帶海關的幾位負責人到場。”
“訂今晚最晚的航班。”傅程宴劃開屏幕，看了眼時間，“飯局結束直接去機場。”
他得盡快回去。
不過短短幾天沒看見沈書欣，傅程宴心中的思念已經快要裝不下。
他靠在座位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的思緒紛飛。
……
很快，晚上七點。
羅曼餐廳燈光昏黃，給人一種非常柔美和諧的感覺，但四周裝修的金碧輝煌的，瞧著也不是普通人能夠進來消費的地方。
傅程宴抵達的時候，葉銘澤已經坐在了座位上了。
看見傅程宴，男人的嘴角輕勾起，面上的笑容帶著一抹讓人看不透的意味。
“傅總，久等。”葉銘澤舉杯示意，眼底帶著玩味，“海關的人路上堵車，晚點到。”
傅程宴落座，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葉銘澤。
“葉總對傅氏的生意很上心。”傅程宴開門見山。
葉銘澤輕笑，喉結上下滾動：“當然，傅總解決完這一件事情，才能夠專心在我和你的合作上。”
傅程宴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么，但對方依舊說著。
“不過，我希望等我去京城時，傅總也能夠熱情的招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