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老婆子我也想吃冰淇淋,你讓我先買。”
短發母親不忿,“憑什么?!你后面排隊去!”
賈淑芬的皺紋臉上滿是驚訝,“你不是在教你兒子尊老愛幼嗎?我這把歲數你是一點瞧不見啊?眼可真瞎。”
短發母親一噎,“你你說誰眼瞎?”
“誰應說誰。”賈淑芬低頭,從斜跨的老花色包里摸錢,大聲咕噥。
“有的人啊,就知道欺負年輕人臉皮子薄,不屑跟你干起來,老婆子我七八十歲的年紀可不怕,還有的是時間,有本事你讓我蹲大牢去,警察叔叔還包飯菜包住宿,我不怕!”
短發母親卡住。
周圍瞧熱鬧的明白人都會心一笑。
周小年起哄,“婆婆,買三個冰淇淋,我要吃一個丟她兒子面前一個~”
“行。”
賈亭西面露些許無奈,外婆身經百戰,對這些無賴人總有克制之法。
他身邊的女孩卻緊張盯著短發母親和叫壯壯的男孩。
果不其然,見母親被壓制,壯壯面露憤怒,突然如同一只小牛犢,腦袋直朝賈淑芬的腹部撞過去。
“婆婆小心!”
女孩大聲提醒,賈淑芬眉心一緊,靈活往旁邊一竄。
‘咻!’
壯壯勢不可擋的踢到臺階,面朝地的往下摔。
下一秒,他發出尖銳的慘叫。
“啊!痛!”
“壯壯!我的兒子啊!”
短發母親忙沖過去,就見兒子鼻子和嘴巴部分全是血,正迅速蔓延。
她又氣又怒又急,扭頭死死盯著賈淑芬。
“都怪你插隊!死老太婆!我兒子要是出什么事……”
“也賴不到我身上啊,”賈淑芬面無表情的打斷。
“這么多人瞧著呢,他想攻擊我一個老婆子的賬,我還沒和你算,你反過來賴我?你以為你不講道理,警察叔叔也糊涂啊?”
不等人說話,賈淑芬就懶懶道。
“你還不趕緊把你兒子送去治病?要是破相縫針,耽誤繼承你們家六十平米房子和一堆鍋碗瓢盆的皇位,可咋整啊,太子媽。”
壯壯哭得哇哇的,淚水和血水齊流。
她媽恨恨的瞪賈淑芬一眼,慌忙帶兒子去看病了。
他們一走,店里的年輕女服務員就提著拖把來拖地,感謝賈淑芬。
“婆婆,今天謝謝你幫忙。”
同時怨念重重。
“剛那位女同志總是給我們找麻煩,插隊是最小的事,她有一次掏出個蚊子說是我們冰淇淋里吃出來的,鬧著讓我們賠三個冰淇淋,
她還有個一歲的小女兒,有一次,她遇著個熟人,就把女兒甩給我們帶,自己跑去聊了一小時的天,老天爺,那個女娃到處尿尿,擦都擦不贏,
還有一次店里沒營業,電工師傅架著梯子在修東西,她把梯子扛著就跑,把電工師傅丟墻上掛著,
我們店里的人現在一瞧見她,頭皮都發麻。”
聽見吐槽的眾人:“……”長見識了。
賈淑芬擺手。
“你們找幾個像我這樣的,上年紀、豁得出去撒潑打滾的老太婆,意思意思給點錢,專門對付這種無賴,一對一個準。”
服務員眼睛一亮,“婆婆,你能來嗎?我覺得你能給我們培訓幾個阿姨。”
賈淑芬:“……呃,也行吧,反正沒事。”
三言兩語,賈淑芬就為自己敲定一份工作。
之后,服務員問她想吃什么,她送過來。
賈淑芬大氣道,“我要五個冰淇淋。”
“行。”
等待的功夫,周小年豎起大拇指。
“婆婆,你是塊金子,在哪里都會發光,我奶發話,只要我學到你二成本事,以后結婚就沒人敢欺負我。”
賈淑芬謙虛,“你奶赫爾退只要不那么封建,少吐點痰,再教育你爸少點大男子主義,也不差。”
……
賈亭西帶著女孩走近,他耳朵緋紅,為雙方介紹。
“她叫張禾苗,我的朋友,到松市來玩幾天。”
“這是周小年,小名蛋妹,這位是飛毛腿書里的……歪婆娘,禾苗,你還記得嗎?”
賈亭西的筆名就叫飛毛腿,他最開始簽約在雜志上的文章就是寫自己,寫家人。
飛毛腿王串串、瓜娃子二毛哥、歪婆娘賈淑芬、臭美精小玉妹……
賈淑芬白他一眼沒說話,看著女孩表示長輩的友好。
張禾苗清秀臉上卻出現一瞬間的空白,她舔唇,匆促點頭。
“她是你奶奶?”
“是外婆。”賈亭西笑笑,“奶奶也行,只是一個稱呼,對不對?外婆。”
賈淑芬點頭,“是是,禾苗,你就叫我婆婆吧,長得真靚,老家是哪里的啊?”
張禾苗拘謹,“是江城的。”
“江城好啊,黃鶴樓是你們那的吧,”賈淑芬熱情的聊天,打開話題。
“還有好吃的!熱干面,糯米雞,對不對?我有個小朋友去你們那出差修飛機,給我帶回來的特產,好吃得我身邊死個人我都不曉得。”
張禾苗只能訕訕的笑,她老家是江城底下的小縣城,她都還沒吃過糯米雞。
亭西哥家里,好像比她想象中的更有錢。
還有修飛機的高端人脈。
周小年在旁邊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熱干面啥味道,糯米雞是糯米塞雞里?婆婆……”
兩人聊吃的一下就來興致了,賈亭西悄悄安撫。
“我外婆話比較密,你習慣就好,二毛經常說把肉放在她嘴里嚼一噘,比斬的肉餡都更碎。”
張禾苗一下就笑了,臉頰露出好看的小酒窩。
“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二毛哥嗎?他說話真有趣,我真想見見。”
賈亭西可不敢隨便應承,“有機會再說。”
說話間,女服務員熱情的送來冰淇淋,賈淑芬一人給一個,周小年兩個。
她和張禾苗解釋。
“蛋妹這孩子喜歡吃冰的,禾苗,你一個夠嗎?還要不?”
“不要了不要了。”張禾苗連忙推拒,“謝謝婆婆。”
就這樣,三人吃著冰淇淋,將張禾苗送去附近開的賓館,再溜達著回家。
周小年和他們道別后,賈淑芬背著雙手,看著月色,悠悠的問。
“亭西,你喜歡禾苗啊?”
賈亭西一怔,臉紅了紅,“嗯,我們在網上聊了半年,她主動來找我,今天我已經送了她一塊白色的表。”
“啊?白色的表?”
賈亭西揭秘,“表白啊,她收下了。”
賈淑芬:“……”
她已經極力追上年輕人的步伐了,但這種還真有點追不上。
要是有男人送她表,她得揍他一頓。
送鐘,那不就是送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