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你閨女紅紅，我想給墩墩治病才找上你們家的，對不起……”
岳曉紅臉頰蒼白，眼圈緋紅，淚水像是雨水一樣往下淌，愧疚裝滿她整顆心。
“嬸子，招娣才是你的紅紅，招娣才是啊！”
賈淑芬怔住，這兩天的事情大起大落，她老心臟有點受不了。
溫寧瞳孔一縮：就是那個賣豆腐的王招娣？她的感覺果然沒有錯。
這時，嚴剛接到溫寧打的電話，也趕到了。
他一出現，害怕他的趙二鐵也繃不住，重重的跪在地上，惶惶不已的交代。
“曉紅，曉紅和招娣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她們關系好，她知道招娣以前的事，加上我們去院里的時候聽見院長提，這才找上門，曉紅沒有錯，她都是為了兒子，錯的是我，嚴局長，你抓我吧，抓我吧。”
嚴剛看向溫寧，眼神詢問，溫寧沖他輕搖頭。
他們倆感受不重要，這件事主要得看媽想怎么辦。
趙二鐵兩口子跪地求饒，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力，護士皺著眉走過來。
“家屬不要大吵大鬧……”
這時，急救室的門被從里推開，白袍白帽子白口罩的醫生大步走出。
趙二鐵和岳曉紅又連忙撲上去，“醫生，我兒子怎么樣？”
“搶救過來了，但是他情況不太好，先前我和你們說過，必須盡快送到京市的大醫院去做手術。”
醫生離開后，岳曉紅和趙二鐵翹首以盼，等孩子出來。
賈淑芬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她嘆口氣，上前把裝著錢的小包塞給岳曉紅。
“曉紅，看在你喊我媽和墩墩喊我外婆的份上，這錢給你，我個人不追究你騙我的事，但以后別這樣做了，人得多做好事，才能讓子孫受益啊！”
岳曉紅雙眼含淚，重重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嬸子，對不起，謝謝你。”
“沒事。”
賈淑芬擺擺手，轉身離開。
溫寧和抱著小玉的嚴剛也跟上。
四人都走老遠了，溫寧回頭，還看見岳曉紅和趙二鐵深深鞠著躬。
也是為了孩子的可憐人。
回家路上，氣氛莫名沉重，小玉左右看看，伸手揉著爸爸的臉，突然稚聲稚氣的夸獎。
“爸爸，你超厲害。”
嚴剛輕挑眉，“恩？”
小玉嘻嘻笑，湊在他耳邊悄悄的，“小玉寶寶可以吃一根冰棍棍嗎？”
嚴剛看著溫寧臉色，無情拒絕，“不可以。”
小玉雙手塞在腋下，不滿的撅起嘴。
“哼！那你就一直抱著我吧！我要累暈泥！”
嚴剛：“……”
經此插科打諢，嚴剛倒是提起正事。
“媽，方才他們沒說錯，我已經從局里正式確認，當年被我奶奶賣給專家夫妻的妹妹，就是一位叫王招娣的同志，戶籍顯示她現在就住麓城，是貧困戶，她有個八歲的兒子在中心小學念書。”
溫寧扯唇，“她還賣豆腐，是吧？”
嚴剛皺眉，“你們見過她了？”
咋又快他一步，那他一早就找人幫忙算什么？
“恩。”溫寧看出他心意，忙安撫。
“剛哥，還是得你給我們確認，不然我們心中有疑慮。”
嚴剛神色松了松，溫寧才解釋。
“岳曉紅說她和王招娣是同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好朋友，今早我們買菜的時候正好碰見她，這個王招娣人挺好，自己窮，賣豆腐維生，給岳曉紅送錢卻是送一百，她應該活得很辛苦。”
嚴剛頓了頓，“她不止一般的辛苦，她八歲的兒子王串串是個殘疾人，右腿截肢，現在坐輪椅。”
溫寧愣住。
賈淑芬抬起頭，“王串串？二毛好像提過他，他們應該是同學。”
世界說大很大，大到有些人一轉身就再也碰不見。
但說小也很小，多年未見的人，仔細一探究，發現處處有交集，只差捅破那層窗戶紙。
溫寧和嚴剛都以為賈淑芬得知這消息，會拉著他們去找王招娣，來一個痛哭流涕的認親。
但賈淑芬沒有，她回到家上個廁所，和溫寧說有事，就出去了。
溫寧和嚴剛面面相覷。
“難道媽想自己去認妹妹？”
“不確定。”
兩人對話，小玉眼睛一眨，踴躍舉起小手。
“我去！我去追奶奶！”
她‘噠噠’就沖出去。
溫寧疾走幾步，眼看著祖孫倆匯合，才放下心，她看一眼手表。
“讓小玉跟著吧，我去一趟廠里，還得去一趟照相館和亞男商量開店的事。”
嚴剛跟在她身后，“我請你吃午飯。”
“行。”
兩口子去李翠的福來飯店吃個簡單的午飯，這才各忙各的。
而賈淑芬帶著小玉，輾轉幾個街道辦，政府，最后拿著自己打聽到的信息去醫院。
她先前聽溫寧說，貧困戶和重病戶可以得到國家補貼。
岳曉紅和趙二鐵兩人可能不懂這些，得透露給他們知道。
至于紅紅，賈淑芬不是不想認王招娣，只是上午她見過王招娣一面。
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想起來，那妮子的脾氣和她一樣臭，認親，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她還是先幫幫墩墩。
賈淑芬帶著小玉打聽到墩墩住的病房，正要敲門，就聽見里面傳來岳曉紅說話的聲音。
“……招娣，謝謝你來看墩墩，其實我沒想到你今天會給墩墩錢，你賣豆腐不容易，串串的腿也需要花很多錢。”
賈淑芬握住門把手的動作頓住。
小玉仰起頭看看奶奶，也不吱聲，豎著耳朵悄悄聽。
里屋，王招娣聲音帶著些許惋惜，“墩墩是我看著出生和長大的，對不起，沒能幫你更多。”
“什么啊。”岳曉紅有點想哭。
“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招娣，我，招娣，我還記得你以前說你被奶奶賣了，你現在，想找你的親生父母嗎？”
屋內，沉默的時間更長。
屋外，賈淑芬心提到嗓子眼，垂在身側的手都不自覺攥緊。
好在很快，心落回去了，還沉得要命。
“不想。”
王招娣并未留情，“他們不要我，我也不找他們，就這么簡單。”
岳曉紅立馬辯解，“你是被你奶奶賣的啊，興許你爸媽并不知情，等他們想找你又很困難。”
“能有多困難？”王招娣嗓音冷漠。
“就像你拼命救墩墩一樣，如果我兒子丟了，我不顧死活也要把他找回來，不管多困難，這是我當媽的責任！
他們以前不找，現在多少年了，哦二十六年，來找我？我猜是想讓我伺候她養老，或者想把我嫁一次，收彩禮。”
岳曉紅不停搖頭，“不是這樣的……”嬸子是個好人啊，可是到底該怎么說啊……
“曉紅。”王招娣瞇著眼問，“你怎么突然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