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眾人邊往會診室走邊聽宗濤講述患者的情況。
“手術過程中,清除血腫的時候,發現患者的出血量極高,遠遠超出起初判斷的六十毫升。”
“也就在這個時候,腦組織膨出,徹底遮擋術野。”
“本來大家以為患者腦子里面出現了新的出血灶,可隨著術中腦血管造影發現,患者雙側顱內動脈末端閉塞。”
“顱底存在大量異常血管網,在造影之下,看上去像是一團團的煙霧。”
宗濤一臉凝重的開口道。
隨著話音落下,旁邊的許恒幾乎是脫口而出。
“難道是煙霧病?”
宗濤用力點了點頭,“是的,許院士,而且患者是出血型煙霧病!”
隨著這個結果出來,眾人的表情一下子震驚起來。
出血型煙霧病?
這可是絕對罕見的病癥啊!
煙霧病,本身便是罕見的,進行性的腦血管疾病。
它的本質,便是大腦主要供血動脈緩慢地,逐漸地變窄甚至堵塞。
而為了彌補這個堵塞所導致的大腦供血不足,大腦底部會代償性地生出大量細小的,脆弱的血管網絡,來嘗試為大腦繞道供血。
這些新生的小血管在腦血管造影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煙霧。
所以稱之為煙霧病。
這種病癥,病因不明,目前認為是先天性的,可能與遺傳有關系。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堵塞慢慢的加重。
另外,它高發于五到十歲的兒童,或者三十到五十歲的成年人。
宗濤方才提到出血型煙霧病。
其實煙霧病根據臨床表現劃分成兩種,一種是缺血型,患者會反復出現短暫性腦缺血發作或者腦梗死。
而第二種出血型煙霧病,則更加的危險。
他主要體現在患者因為脆弱的代償血管破裂而發生了腦出血的情況。
煙霧病,是一種非常嚴重的,潛在的,致殘甚至致死性的疾病。
出血型煙霧病更是死亡率極高的急癥。
一旦確診,對患者來說,可是十分麻煩的。
唯一且有效的治療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外科手術,血運重建術。
簡單點說,就是搭橋。
通過外科手術,將頭皮或其他部位的正常血管嫁接到大腦表面,為缺血的大腦建立新的,穩定的供血通道。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顱內外血管搭橋,是極少數腦外科專家的看家本領。
更何況,眼前這個出血型煙霧病,還是發生在一個兒童身上。
要知道,大部分出血型煙霧病,其實多發于成年人身上。
現在一個八歲的孩子身上發生出血型煙霧病,這讓手術的難度,極大的提升了。
所以手術幾乎就僵在了這一點。
但好就好在,今天這全國腦外科交流會,就在省一院舉辦。
這么多腦外科精英都在這里,方知硯跟小澤真也還要比一比。
那這個病人的情況,幾乎是量身定制啊。
所以在得知這個情況之后,宗濤幾乎第一時間就把情況給匯報過來。
簡單的溝通交流之后,在場一眾醫生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八歲孩子,出血型煙霧病。
這兩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將在場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醫生都給篩下去了。
他們互相對視著,然后搖了搖頭。
顯然,這樣的手術讓他們來上,也是十分苦難的。
整個會場,能做這個手術的,不超過五個人。
而確保能夠成功完成手術的,恐怕一個人都沒有。
許恒皺著眉頭,打量著手上的患者資料。
有他看,其他人不敢多說什么。
小澤真也手中也有一份資料,他仔細看了一眼之后,然后微微點頭,表示自己能做這個手術。
許恒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慨。
果然不愧是腦外科的頂尖學者。
這樣復雜的手術,他竟然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點頭表示能做。
如此高難度手術,雖說自己也可以試一試,但成功的把握,只有六成。
一個,孩子年紀太小。
第二個,時間極長,一旦發生任何意外,誰也不能保證結果。
因此,許恒表情異常復雜。
他再扭頭看向方知硯,卻見方知硯面無表情地開口道,“聯系一下患者的家屬,確認是否要進行搭橋手術。”
“如果沒有意見的話,這個手術就讓我來吧。”
宗濤松了口氣。
說實在的,起碼省一院內,沒人能做這個手術。
方知硯接手這個病人,可以說是帶給這個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好!”
宗濤匆忙點頭,下去跟家屬溝通。
許恒則是低聲向方知硯詢問道,“小方醫生,這個手術,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
方知硯輕聲開口。
“嘎?”
話音落下,許院士差點嚇出鴨叫。
九成?
你的成功率比我的還要高?
不是?
你?
許恒瞪著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想要詢問,可礙于小澤真也在場,只能閉上嘴巴。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中還是泛起驚濤駭浪。
這到底是真是假?
方知硯該不會吹牛吧?
小澤真也看著方知硯,旁邊的千代明步道,“方醫生,這個病人的手術,你能做嗎?”
方知硯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
“我自然能。”
“如果家屬那邊沒問題的話,我就著手準備手術了。”
說著,他也不管小澤真也,直接往手術室而去。
馬居正在后面拉了拉他,開口道,“你不跟小澤教授比了?”
“比?”
方知硯眉頭一挑。
“若是持續性病癥,可以比一比。”
“可出血型煙霧病是急癥,患者隨時可能會死。”
“這種情況下,就沒必要比了。”
“我們醫生,該做的是治病救人。”
“況且,我們自己的同胞,也不需要小澤教授麻煩。”
“人家自己的技術藏得嚴嚴實實,萬一不肯透露真功夫,害了我們的病人怎么辦?”
方知硯嘲笑道。
不僅沒把小澤真也放在眼中,還順帶著質疑了一下他的醫德。
聽到這話的小澤真也,頓時怒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質疑我的老師?”千代明步呵斥道。
方知硯瞥了他一眼,理都沒理會,直接進了手術室。
與此同時,宗濤興沖沖跑過來。
“患者家屬已經同意搭橋,方醫生,你準備如何進行這場手術?”
方知硯一邊換衣服,消毒,一邊跟宗濤解釋起來。
“聯合血管重建。”
話音落下,所有人再度震驚起來。
因為搭橋手術有三種方式,而其中這個聯合血管重建,卻是最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