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旺聽到穩婆的尖叫,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去,一把接過穩婆手里的襁褓。
襁褓里的孩子只露出一個鐵青的小臉,瘦得像個沒有毛的小猴子一般。
雙眼緊閉,沒有一點動靜。
丁旺心一沉,伸手去試嬰兒的鼻息,然后整個人渾身發涼。
“怎么回事?不是告訴你們務必確保小皇子”
他厲聲質問穩婆。
穩婆嚇得撲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小皇子......小皇子憋的時間太長了,生.....生下來就沒了呼吸,大人饒命啊。”
丁旺抱著襁褓的手微微發顫,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
死胎!
皇帝就等著小皇子出生來救命了。
眼下陳美人生下的是個死胎,他該怎么和皇帝回稟?
丁旺渾渾噩噩地放下孩子,走了出去。
外面冷風一吹,吹得他打了個寒戰,瞬間清醒過來。
想起他前天已經飛鴿傳書給秦偉,告知他小皇子這兩日應該就能出生。
算算時間,秦偉也該到了。
丁旺一把抓住旁邊的內侍,聲音急切得更加尖利。
“快,去看看秦指揮使到了沒?快!”
內侍被他急切的模樣嚇到了,一溜煙地跑了。
丁旺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這才回到了皇帝住的行宮寢殿。
皇帝早上醒來了一會兒,知道陳美人今日生孩子,特地吩咐太醫熬了藥,撐著在等消息。
看到丁旺進來,激動的撐著身體爬起來。
“怎.....怎么樣了?生.....生了嗎?”
丁旺恐懼地咽了一下口水,輕輕點頭。
皇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掙扎著要坐起來。
“還愣著干什么?快,秦偉呢?快給他送過去。”
丁旺上前扶起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孩子生是生下來了,但......是個死胎。”
丁旺不敢看皇帝的臉色,閉著眼小聲吐出最后四個字。
皇帝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激動地一下直起身子。
“什么?死.....死了?怎么是死胎?太醫不是說孩子好好的嗎?怎么生下來.....就.....咳咳咳!”
因為太過激動,皇帝發出一連串距離的咳嗽。
丁旺膝行上前,跪著幫他順氣。
“陛下息怒,仔細您的龍體。”
皇帝憤怒的一把推開他。
“沒....沒用的廢物,來....來人,去把太醫和穩婆都給朕.....砍了!咳咳咳!”
“是!”
禁軍得了令,立刻出去了。
不多會兒,外面就傳來太醫和穩婆的哭喊求饒聲。
但也只是短暫的幾聲,很快就聽不到了,也不知是被人堵住了嘴巴,又或者是被人砍了腦袋。
丁旺趴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這兩年皇帝的脾氣越發古怪,每次蠱毒發作的時候,就會格外的殘暴。
皇帝發怒之后,整個人頹然地倒在床上,憤怒地用拳頭一下又一下捶打著床鋪。
雙眼因為激動,眼球幾乎要凸出來。
“死了....死了,那朕怎么辦?難道朕也只能等死了?”
“不,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朕不要死!朕不會死的!”
“秦偉呢?快,叫秦偉回來。”
話音落,秦偉躬身從外面走進來。
“陛下,臣在。”
看到秦偉,皇帝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手摁著床,另外一只枯瘦的手伸出來,一把抓住了秦偉。
“快,立刻派人去抓.....去抓剛出生的男嬰,越多越好。”
秦偉臉色一驚。
“陛下,這......那人不是說要用有您血統的男嬰嗎?”
皇帝拽著秦偉,喉嚨里發出一陣桀桀的笑聲,尖利而又滲人。
“朕前些日子翻閱了一本苗疆古籍,上面說有剛出生的嬰孩之血可以做血咒,血咒或許.....或許能解朕的蠱毒。”
皇帝越說喘息得越離開,卻不敢停下,生怕一口氣過去上不來,繼續咬牙斷斷續續道:
“秦偉,立刻帶人去抓男嬰,去,告訴那位,如果能給朕解了蠱毒,朕......朕一定會放了他,還會讓他享受無邊的榮華富貴。”
秦偉遲疑片刻,點頭。
“是,臣遵命,這就帶人去處理此事。”
另外一邊,李南柯與沈琮趕了三日的路,終于抵達汝州。
他們順利找到了謝玄驍留下的記號,在一家客棧里找到了謝玄驍。
看到李南柯跟在沈琮身后進來,謝玄驍皺了下眉頭。
脫口而出,“她怎么也跟著來了?”
李南柯對著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我來當然是......來找謝大哥你的。”
“咳咳咳!”
謝玄驍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謝......謝大哥?你.....你這丫頭什么時候對我這么有禮貌了?今兒太陽是從哪邊出來了?”
認識這么多年,李南柯要么叫他謝世子,要么直接稱呼謝玄驍,什么時候稱呼過他大哥?
李南柯笑盈盈地看著謝玄驍。
“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嘛,所以對謝大哥說話沒大沒小,如今我已經意識到了問題。
今日就正式向謝大哥賠個不是,為我先前的無禮,希望謝大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見識。”
說著,她鄭重向謝玄驍福身行禮。
謝玄驍撓撓頭,“你突然這么客氣,反倒不像你了,你.....沒事兒吧?”
“當然沒事啊,謝大哥能不能原諒我以前的不懂事?”
李南柯眨巴著眼,一臉誠懇。
謝玄驍擺擺手。
“算了,我也不是小氣的人。”
李南柯笑著拍手,“我就知道謝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謝玄驍.......
這突如其來的夸贊......
一旁的沈琮看著這一幕,肚子里的酸水不停往上翻涌。
沒良心的小丫頭!
以前還說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眼前為了和謝玄驍培養感情,謝玄驍就成了天底下最好的人?
呵!
他喉嚨里溢出一抹冷哼。
謝玄驍關切地看向他。
“王爺嗓子不舒服?”
沈琮輕嗤。
“才來汝州兩日,怎么眼就瞎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嗓子不舒服了?”
謝玄驍......
王爺是吃錯藥了嗎?說話這么嗆人?
他以目光詢問李南柯。
李南柯心中暗笑,面上卻做出一副茫然的神情,沖謝玄驍搖搖頭。
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落在沈琮眼里,只覺得格外刺眼。
他上前一步,擋在了李南柯前面,隔絕了謝玄驍的視線。
“說說吧,你這兩日都查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