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b李慕心中暗暗叫苦。
總不能說自己實在沒有什么優點可以夸，絞盡腦汁才在自薦折子上寫了那么一句話吧？
他微微彎腰，努力放緩自己的聲音。
“臣聽聞自古成大事者，必先有強大的決心，方才能成事，臣這道自薦折子，意在向陛下表明臣治理汴河的決心。”
皇帝微微挑眉。
“哦？這么說來，你只是空表了一個決心？并沒想好怎么做？”
李慕深吸一口氣，力讓自己的聲音堅定有力。
“只要陛下敢讓臣做這個都水使者，臣必定殫精竭慮，絕不會再讓汴河屢發水患!”
出門在外，氣勢都是自己造的！
他一定不能露出絲毫心虛。
李慕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疼痛讓他整個人脊背瞬間挺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皇帝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殿內陸續響起幾道抽氣聲。
“安平侯世子好大的口氣，想必對汴河治理十分有心得吧？”
“近三十年來，汴河屢次決堤，安平侯世子應該已經有了好的防治之法。”
“這次為了挖掘火油，還要將汴河改道，不如安平侯世子來說說往哪兒改好吧？”
“哎，安平侯世子自薦折子都說了海晏河清四個字，定然是胸有成竹。”
“我等愿意請教！”
趙鴻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質問李慕，嘴角微微勾了勾。
雖然不知道李慕的奏折如何混了進來，但現在看也不全是壞事。
至少可以讓李慕站在朝堂上公然接受眾人的嘲笑，讓陛下看清他只是一個紈绔子弟。
李慕今日會成為整個朝堂的笑話！
李慕心口嚇得直突突，目光掃過一個個瞪著他的大臣，心中默默地將眾人的祖宗問候了一遍。
“這......汴河治理與改道一事，錯綜復雜，豈能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清楚的？
況且沒有保證的事，臣也不愿意隨意說出口。”
話音一落，殿內立刻響起一片嗤笑聲。
“剛才還言之鑿鑿，一問起具體方案，立刻就成了支支吾吾，原來是說大話而已！”
“切，我還真當他有什么令人驚嘆的想法呢！”
“一個連衙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的紈绔，他說的話怎么可信？”
“陛下，臣建議立刻將安平侯世子的自薦折子從里面拿掉，此人著實不堪大用！”
立刻有官員站出來向皇帝建議。
趙鴻聽到這里，一臉慚愧地站出來。
“陛下，此事是臣失職，臣和李慕是連襟，見他寫了如此自信滿滿的自薦折子，便以為他心中已經有了好法子。
又想著內舉不避親的原則，硬著頭皮將他的自薦折子一同呈了上來，誰知......”
他一臉失望地看著李慕。
“早知道你只是空口說大話，心中一點成算沒有，我絕不會將你的奏折呈上來！”
皇帝也有些失望。
將李慕召進宮，一方面是因為李南柯是個小福星，想著李慕是小福星的爹，肯定也會沾染上福氣。
但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期盼著能從李慕這兒聽到治理汴河的有用方案。
結果李慕什么也沒說出來。
他嘆了口氣，準備讓李慕退下。
李慕忽然膝行上前，大聲道：“難道所有寫了自薦折子的人，他們心中都已經有了詳細的方案嗎？
臣不信，如果他們忽然被召進宮，立刻就能侃侃而談汴河治理的方案。”
皇帝皺眉。
趙鴻臉色一沉，立刻斥責李慕。
“你自己沒有才干，怎么能懷疑他人的才學？”
這時，左相出列道：“臣這次特別舉薦了安平侯府的二公子李耀，他先前任南陽通判。
此人頗有才干，臣和他當面聊過，他對治理汴河一事頗有想法。”
皇帝有些驚訝，掃了一眼丁旺。
丁旺會意，立刻從一堆折子中翻出了李耀的自薦折子。
皇帝看了一眼，里面確實提到了有關汴河治理的一些想法。
“既然左相說此人頗有才干，那便召李耀進宮來見見吧。”
丁旺立刻向外面喊道：“宣李耀覲見！”
殿外的內侍聽了一層層往外傳去，很快就傳到了宮門口。
李耀神情一震，立刻整了整衣裳，闊步邁進宮中。
今日他一定要讓陛下厭惡李慕，然后在陛下面前好好說說自己有關汴河的治理方案，讓陛下對他另眼相看。
他一定可以順利拿到都水使者一職！
與此同時。
大慶殿內。
李慕向皇帝提出建議，“既然大家都寫了自薦折子，臣覺得就應該將這些人都召進宮里來問問。”
皇帝的臉色微沉。
丁旺打了個寒戰，立刻尖著嗓子斥道：“大膽李慕，你是在指揮陛下做事嗎？”
李慕以頭伏地，連忙請罪。
“臣不敢，只是臣的女兒......”
李耀便是這時邁進殿內的。
一進來就感覺到殿內氣氛凝滯，然后聽到了丁旺的呵斥聲，又聽李慕的辯解提到了李南柯。
當下心中一喜，看來李慕已經成功惹怒了陛下。
李耀立刻跪在地上，大聲道：“陛下息怒，家父已經多次教導大哥，說大理寺已經在調查鬧市驚馬一事，陛下也一定會給李家一個公道。
大哥只是愛女心切才一時口不擇言，還請陛下不要怪罪臣的大哥，臣回去一定好好勸說他。”
話音一落，他明顯感覺到殿內的氣氛更冷了。
冷得他后背發涼。
李耀趴在地上，下意識扭頭去看左相站著的方位。
卻只見左相臉色鐵青瞪著他，眼神中透露著毫不掩飾的嫌惡與震驚，仿佛寫滿了兩個字。
蠢貨！
沒等李耀想明白，頭頂忽然想起皇帝淡淡的聲音。
“這就是左相說的頗有才干？看起來似乎名不副實呢。”
李耀渾身一僵。
皇帝的聲音更冷。
“怎么？聽起來你們李家似乎對朕一直沒處理李南柯鬧市驚馬一案，沒處置薛家，心中頗有怨言呢。”
李慕立刻往旁邊跪了跪，拉開了與李耀的距離。
聲音十分響亮，“臣沒有任何怨言，小女多次和臣說起，大理寺辦案向來又準又快。
這次遲遲沒查出來確鑿證據，只能說明幕后兇手根本不是薛家！
既然不是薛家，那就等著大理寺的調查結果即可，臣萬萬沒有任何怨言。”
李耀倏然抬頭看向李慕，眼珠子驚得幾乎都要凸出來了。
該死的！
被李慕騙了！
他才是那個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