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問道。
沈琮想了想，點頭。
六年前，他雖然只有六歲，但很多事都記得了。
他記得皇兄皇嫂帶著他和母后在外面流離失所大半年，終于在鎮國公的幫助下帶兵殺回了京城。
將盤踞京城的辰王，康王，翼王，襄王以及晉王全都一網打盡。
“我記得當時皇兄并沒有下令殺他們，而是下令將他們全都關了起來，但是沒過多久，其他四人都死了，辰王逃脫。”
皇帝點頭。
“沒錯，辰王說朕當時一杯毒酒殺了他們，全是一派胡言。
他們是謀逆大罪，朕當時卻是下令賜毒酒，只是毒酒送去天牢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是辰王利用巫蠱之術令他們四人互相殘殺，又蠱惑了天牢的看守，借機逃出了天牢。
朕得到消息，親自帶人去追捕，誰知道辰王竟然將主意打到了你我身上。
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對你我二人都下了蠱。”
沈琮臉色驟變。
“皇兄也中蠱了？”
皇帝苦笑著點頭，掀開袖子，露出左臂。
在他的左臂靠近臂彎的地方，有一處青黑色的圓點，約有拇指蓋大小。
隱約可見遠點下有什么東西在往外鼓動，就像是蟲子一般。
“這是......蠱蟲？”
皇帝點頭。
“沒錯，辰王對你下了血咒，對我腫了蠱蟲，以我們兄弟二人性命要要挾，朕不得不放他離開。
當年你還年幼，朕便將血咒的事情瞞了下來，免得你心生恐懼。
這些年，朕一直暗中派人尋找解蠱的方法，卻始終不得其法。
這次既然抓到了辰王，你放心，朕一定會問出血咒的破解之法。”
皇帝抿著嘴唇，伸手摸了摸沈琮的頭，聲音堅定。
“你放心，有皇兄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沈琮定定看著皇帝，微微一笑。
“嗯，我相信皇兄。”
皇帝笑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或者餓了?朕讓御膳房送些你愛吃的飯菜過來。”
沈琮搖搖頭。
“我不餓，臣弟想出宮了，昨夜禁軍抓了不少辰王同黨，臣弟想......”
皇帝皺眉打斷他。
“你的身體最重要，辰王逆黨，朕已經命皇城司接手去審問了，你就安心調養身體。
身體沒好之前，朕不允許你再去當差。”
沈琮拗不過皇帝，只得打消了出宮的主意。
又問起沈煦。
“長生怎么樣？是不是被嚇到了？他怎么會突然被辰王的人掠走？”
皇帝臉色略沉。
“朕沒想到宮里竟然也有辰王的人，他們哄騙長生出宮去看燈，趁機掠走了長生。”
“還好咱們救得及時，他沒受傷，這會兒在皇后宮里呢。”
凝暉殿。
薛皇后看著沈煦喝了安神湯，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仍然覺得心有余悸。
“你這次可把母后嚇壞了，你要出宮看燈可以告訴母后啊，母后多派一些人保護你去。
你不聲不響地帶了幾個小內侍跑出去了，真要出了什么事，那真是要了母后的命啊。”
薛皇后說著，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幸好你被抓的時候，被趙晚晴看到了，一邊派人跟著，一邊讓趙大人就近去找了禁軍。
不然還不知道賊人會對你做什么......”
沈煦臉漲得通紅。
在皇宮住了一個月，他已經完全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次被小太監哄騙著想試試微服出訪的滋味，誰知道就被抓了。
“母后你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
“我會被反賊抓，還不是因為我不會武，母后，我想學武，你讓父皇給我安排幾個武學師父唄。”
薛皇后皺眉，下意識反駁。
“你父皇更喜歡讀書好的孩子，你是嫡皇子，自有護衛保護你，你只需要好好學習治國之道就好了。”
“母后你沒看到，昨天夜里九叔明明都吐血了，還指揮禁軍救我。
可我想學武，我不想出了事還要靠別人救，我也想像九叔一樣威風。”
“母后......”
薛皇后拿他沒有辦法，只得點頭。
“好好好，等我和你父皇提一提，先說好，學武可以，不能耽誤讀書的事。”
說到讀書，沈煦眼睛轉了轉。
“母后，我聽說九叔在外面找了處宅子，昭寧，昭康他們開了春都要去那里讀書了。
母后，我也想和他們一起去讀書。”
薛皇后不同意。
“那是公主們讀書的地方，你一個皇子，要學的是治國之道，和他們混到一處做什么？
你聽話，咱們就讓翰林院的吳大學士親自給你授課。”
沈煦一臉不高興。
“我一個人讀書太沒有意思了。”
“怎么能是一個人呢，你父皇不是給你挑了兩個伴讀，你舅舅家的薛松表弟，還有長平侯府的大公子。
有他們陪著你一起讀書，你就不覺得悶了。”
沈煦哀求再三，薛皇后都不同意。
沈煦賭氣，板著臉轉過身躺下了。
薛皇后不舍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不高興，只得退讓一步。
“要不等我問問你父皇的意思？”
“真的？”
沈煦高興地一下子坐起來，“我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了。”
“你啊！”薛皇后拿他沒辦法，“先說好，你父皇要是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沈煦眼珠子轉了轉，心道他一定要想辦法讓父皇同意。
宮里雖然處處好，但住了一個多月，逛來逛去還是那些地方。
還是去宮外更有意思。
而且聽說那個李南柯也是公主陪讀，上次被他捉弄了，他還是要設法反擊回去。
沈煦藏著自己的小心思。
另外一邊，沈琮在宮里住了一日，翌日才出宮回到宣王府。
剛回到王府，二風就來稟報。
“王爺，可兒姑娘來了。”
又道：“可兒姑娘昨日就讓南宮師父來問王爺的身子好點沒，看來可兒姑娘很擔心王爺呢。”
沈琮嘴角微微勾了下。
算小丫頭有點良心。
“讓她進來。”
話音落，李南柯噠噠噠跑了進來。
人未進門，聲音先飄了進來。
“九哥你怎么樣？有沒有好一點？”
小丫頭猶如一陣風一般跑進屋，澄澈的葡萄眼上下打量著盤腿而坐的沈琮。
她今日穿了緋色短襖配碧色裙子，梳著雙丫髻，綁了沈琮送她的玲瓏蝴蝶球發帶。
沈琮的目光在下垂的玲瓏球上掃過，嗯了一聲，用下巴點了點對面，示意她坐下。
李南柯胳膊支在小幾上，迫不及待地問道：“辰王那夜說的話，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