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夫人行動艱難的跪好身子,緩了緩,繼續(xù)說:“諸位許是不知當時是如何發(fā)現(xiàn)柳家罪行的。”
事到如今,方老夫人也沒什么可隱瞞的了,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柳家女兒是個糊涂拎不清的,被家人拖累,方家并未嫌棄,和離也是柳家女兒親口要求的,方家仁義,未曾給休書,而是許了和離,她柳家害了我方家險些家破人亡,如今我方家休妻,有何不妥?”
“這么一說方家也算是仁義了。”
“誰知道呢,各執(zhí)一詞?!?/p>
“這柳姑娘也是京城長大的,風評不錯,應(yīng)該不會做出污蔑方家人的事,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作,圖什么呢?”
百姓群中有人替方家說話,也有人替柳家說話。
各有爭執(zhí)
方老夫人也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這個場面,不急不慌道:“柳沁春,為何不解釋了?”
柳沁春轉(zhuǎn)過頭看向方老夫人,一雙眼睛里盡是惡毒:“我只想求祖母,父兄和母親,老夫人為何要趕盡殺絕,堵住他們最后一條生路?”
“是非對錯,自在人心,不是空口說白話的?!?/p>
“那你呢?”柳沁春忽似發(fā)了瘋地朝著方老夫人質(zhì)問:“我柳家變成今日這樣,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我認命,你手上還沾了方家即將出生的重孫性命,也不見得有多干凈!”
果然,柳沁春還是說了這句話。
方老夫人兩眼一閉,她當時猜到了柳沁春極有可能跟下毒的事有關(guān),便讓辜嬤嬤拿來了方夫人的衣裳,讓柳沁春聞后中毒,導(dǎo)致小產(chǎn),誕下死胎。
可若不是那次試探,柳家還是會繼續(xù)蟄伏隱藏。
所以,她不后悔!
“以命抵命,你也該死!”柳沁春瘋狂大喊:“你怎么這么心狠,明明就差一點兒,事就成了,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皇后膝下還有皇子傍身,我也能安然誕下孩子,可你偏偏親手毀了這一切!”
一想到這柳沁春就接受不了,被欺騙,借著她的嘴害慘了柳家。
她恨不得殺了方老夫人。
啪!
一記長鞭抽了過來。
“聒噪!”
“??!”
一聲慘叫劃破上空
柳沁春的臉被抽了一鞭,見了血,她疼得臉色煞白,抬起頭看向了來人,身穿錦衣華服,打扮得十分貴氣,站在方荼身邊絲毫不遜色。
“貴妃娘娘?!庇腥诉@樣稱呼。
喬貴妃手里握著長鞭,朝著方荼屈膝:“這事兒娘娘不方便辦,臣妾可以效勞?!?/p>
方荼抿唇不語。
“娘娘,臣妾未曾出閣前也在府上掌家,遇到不聽話的,胡亂攀咬的,抽幾鞭子下去,總會吐露出什么來?!?/p>
喬貴妃晃了晃手上的鞭,嘴角嗪著笑,不等方荼回話,已經(jīng)踱步來到了柳沁春身邊,彎著腰將鞭子末端搭在了柳沁春的下巴上,用力一抬,迫使柳沁春仰起頭。
四目相對。
柳沁春瑟瑟發(fā)抖地看著來人。
“本宮是喬貴妃,喬丞相嫡女,記住本宮的模樣,省得到了地底下告狀都不知仇人是誰?!?/p>
喬貴妃揚起手上的鞭狠狠抽打,打得柳沁春趴在地上嗷嗷慘叫:“你既是宮妃,憑什么胡亂打人?”
沒有理會柳沁春的哭喊,喬貴妃手上的鞭子不停,不論柳沁春躲到哪,鞭子都會如影隨形地緊跟著。
二十幾個鞭子打下去,喬貴妃有些累了。
“喬貴妃無憑無據(jù)的怎敢胡亂打人呢?難道是心虛了?”
人群里有人質(zhì)疑。
喬貴妃立即朝著那人看去:“給本宮拿下!”
禁衛(wèi)軍出動,將說話之人扣押,扭送到了喬貴妃跟前,來人莫約五十幾歲,干巴瘦,一雙倒三角眼卻透著幾分精明。
“為何抓無辜百姓?”男人問。
喬貴妃揚起長鞭抽下,準確無誤地抽在了男人身上,打得對方皮開肉綻,喬貴妃雙手叉腰:“將此人示眾。”
男人不解。
“諸位在京城可曾見過此人?”喬貴妃指著男人問:“本宮自小在京城長大,聽他的口音處處維護柳家,絕對不簡單,諸位有所不知,柳家可不僅僅是謀害皇嗣,還有通敵叛國,獻王如今就藏在京城,若是被他給得逞,少不得還要打仗?!?/p>
禁衛(wèi)軍把男人押住,抬起臉讓所有人都瞧了瞧。
無人敢搭話。
喬貴妃目光犀利的在人群中掃視:“柳家案早已經(jīng)人證物證確鑿了,京兆尹那也有認罪書,可不是憑借柳沁春三言兩語污蔑就能扭轉(zhuǎn)的,本宮如今掌鳳印,代為教訓(xùn)污蔑皇后之人,有何不妥?”
面對喬貴妃的兇狠質(zhì)問,并無人敢反駁。
就算是看在喬丞相的份上,喬貴妃也沒人敢招惹。
見無人阻攔了,喬貴妃居高臨下看向了柳沁春:“你不是抵死不認賬么,今日本宮就當眾審一審你柳家!”
看著喬貴妃眼底的毒辣,柳沁春心都跟著揪起來了:“你,你要做什么?”
“給本宮堵住嘴!”喬貴妃命令道。
禁衛(wèi)軍拿來了一團抹布塞入柳沁春嘴里。
隨后喬貴妃揚聲:“本宮以整個喬家起誓的興亡起誓,一個月前皇后娘娘中毒誕下的小皇子確確實實夭折了,如今宮里養(yǎng)的是蕓德妃之子,那日,皇后娘娘九死一生,是喬家找來了麻神婆,強行將孩子弄出來,才保住皇后娘娘性命?!?/p>
四周寂靜無聲。
喬貴妃再次揚起長鞭:“去牢里把柳家老夫人給本宮帶過來!”
“是。”
柳沁春雙眸瞪大。
緊接著喬貴妃揮揮手,叫人給方老夫人賜座:“無憑無據(jù)的,老夫人大可不必,若真審到了老夫人頭上,本宮相信皇上也不會手軟?!?/p>
一席話讓方老夫人放棄了掙扎,撐著拐杖坐了下來。
莫約半個時辰后,柳家老夫人被帶上來,柳家四個人中,只有柳家老夫人還不曾被動刑。
只是衣裳沾上了臟污,發(fā)鬢亂了些,其余都是完好。
柳老夫人被人扣押跪在了宮門口,喬貴妃手里的長鞭毫不客氣地揚起就打。
“啊!”
慘叫聲震耳欲聾。
猝不及防的一鞭打得柳老夫人趴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她扭過頭狠狠瞪了一眼喬貴妃。
“少用那種骯臟眼神看本宮,小心本宮將你眼珠子挖出來!”喬貴妃惡狠狠威脅。
這招果然奏效。
柳老夫人悻悻收回眼神。
“柳老夫人多年前曾去過云國,和云國獻王有染,茍且后偷偷生下一個孩子,也就是如今的柳家大房老爺?!?/p>
喬貴妃毫不客氣地揭穿了柳老夫人的臉皮,鄙夷道:“這么些年也一直沒有斷了來往,獻王這次來北梁,是因為云國皇帝膝下無子,獻王是云國皇帝的
手足兄弟,皇位無人繼承,這才找到了私生子,不遠萬里來到了北梁,給柳家許下重諾,要讓柳大爺繼承云國皇位,前提是柳家要跟北梁做個割舍,讓柳大爺算計北梁皇嗣,免得日后柳大爺心還是向著北梁的?!?/p>
“胡說!”柳老夫人瞳孔瞪大,簡直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喬貴妃,這么隱秘的事,喬貴妃又是如何得知的?
喬貴妃鄙夷的笑:“你那點破事,早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
“柳家老夫人怎會和云國獻王有染?”
“喬貴妃怕不是栽贓……”話未落,喬貴妃一記眼神看過來,晃了晃手上的鞭子:“如今你們?nèi)巳褐芯蜐摲I王安排的人,本宮把話放在這,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誰敢質(zhì)疑本宮,本宮就會拿你們當眾審問?!?/p>
身后還有無數(shù)個禁衛(wèi)軍嚴陣以待。
頃刻間,四周啞火了。
喬貴妃這才滿意了,繼續(xù)說:“柳家為了皇位,動了心思,逼迫柳沁春給方家夫人下藥,皇后生產(chǎn)日,方家人必定要入宮侍奉的,皇后這才中招了。”
“你無憑無據(jù)……”柳老夫人扯著嗓子,喬貴妃也不慣毛病,二話不說又是一鞭。
打得柳老夫人蜷縮在地,痛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喬貴妃一只腳踩在了柳老夫人的臉上:“本宮脾氣不好,本不想管閑事,但本宮又不得不管,一來是本宮掌鳳印,此事涉及后宮,本宮推脫不了。二來,本宮的父親上了戰(zhàn)場,本宮也能讓人拖了后腿,任由獻王小人造謠,動搖軍心?!?/p>
柳老夫人的臉被狠狠地碾壓在地,她雙手緊攥,只覺得屈辱;“區(qū)區(qū)貴妃,怎敢人前如此放肆!”
話未落喬貴妃揚起了長鞭再次抽下,一口氣抽了十幾鞭才松開手:“老夫人,你剛才說什么,本宮未曾聽清。”
許是被打怕了,柳老夫人緊咬著牙不敢吭聲了,就連喬貴妃看過來,也不敢回望。
喬貴妃這才滿意了。
“貴妃如此,難道不是嚴刑逼供?”有人膽子大,發(fā)出疑問。
可喬貴妃咧嘴笑:“這有什么難的,只要將柳家全族召過來,再將柳家老太爺從祖墳里刨出來,跟柳大爺?shù)窝炗H,證明兩人是不是嫡親父子也不過幾個時辰的事?!?/p>
將柳老太爺刨起來,這句話說得柳老夫人心驚肉跳,可在喬貴妃看來卻是輕飄飄。
好像在說什么很普通的事。
一時間眾人無言以對,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么回事兒。
“不,也不對,即便是證明了柳大爺不是柳老太爺?shù)膬鹤樱膊荒艽_定就是獻王的私生子?!眴藤F妃自己否決了自己。
柳老夫人忽然松了口氣。
下一瞬又聽喬貴妃道:“這也不難,先把柳家所有人全部壓入大牢,等北梁大軍占領(lǐng)云國那日,活捉了獻王,抓過來再驗證一下,才是鐵證如山!”
眾人已經(jīng)被喬貴妃的話驚得一愣一愣的。
“獻王是生是死都不要緊,我喬府就有大夫?qū)iT跟死人打交道的?!眴藤F妃聳聳肩,彎著腰對著柳老夫人道:“今日北梁就會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去云國,一來一回不過月余。”
喬貴妃每說一個字,柳老夫人的臉色就要灰白一寸,伸出指尖顫抖地指著喬貴妃:“殺人誅心,莫過于此,喬貴妃倒不如殺了我,給個痛快!”
此舉不僅讓獻王丟臉,還讓獻王憎恨柳家,讓云國百姓知道了柳家是個什么德性,再無繼承可能。
柳老夫人這輩子也別想再見獻王一面。
喬貴妃嘖嘖兩聲:“這都是跟你的好孫女學(xué)的,人善被人欺,本宮不得已,只能做個惡人出出氣了?!?/p>
一旁的柳沁春慘白著臉,嘴里堵著布連話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越過喬貴妃,看向了宮門后的方荼。
怨恨,責怪,還有不甘心,齊齊涌現(xiàn)。
喬貴妃揮揮手,讓人將柳老夫人跟柳沁春一同壓入大牢,一改剛才的凌厲,派人出來散喜錢。
“今日小皇子滿月,諸位也沾沾喜氣,我北梁可是有堂堂正正的小皇子的?!眴藤F妃揚聲。
方荼疾步走到了方老夫人身邊,扶著她:“祖母受委屈了?!?/p>
“不曾?!狈嚼戏蛉藫u搖頭,朝著一旁的喬貴妃屈膝:“多謝貴妃解圍?!?/p>
方老夫人看向喬貴妃的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贊賞,喬貴妃微微一笑:“老夫人睿智之名,本宮早有耳聞,今日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讓老夫人見笑了。”
“貴妃謙虛了。”
喬貴妃對著方荼說:“皇上準許了娘娘回方家小住幾日,宮里,娘娘就不必操心了?!?/p>
方荼聞言面上果然露出喜色,對著喬貴妃道:“改日本宮一定親自去咸福宮謝你。”
……
牢獄內(nèi)
柳沁春被扔進去,對面就是父兄還有柳夫人,三人見她也進來了,十分詫異,尤其是柳夫人:“沁春,你怎么也來了,方家不是說要護著你?”
“哼!”柳老夫人冷冷一哼,幾人又看見了她身上的傷,還有臉上亂糟糟的血痕灰塵混合:“她被方家放棄了。”
“什么?”柳夫人急了:“方逸這混賬果然是靠不住,夫妻一場,怎么如此無情無義,連自己的妻子都要送進來?!?/p>
看著丈夫,一雙兒女都在牢獄內(nèi),柳夫人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根本就不該惦記那些虛無縹緲的。
柳大爺卻淡定道:“父王不會不管咱們的,再等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