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了戳袖子里，靈龜?shù)谋羌猓骸澳氵€說如果蕭無執(zhí)在這兒，你吃屎。”

靈龜嘔了一聲：“什么玩意兒，他不可能在這兒。”

它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傅冥淵的臉，總感覺這家伙越來越像蕭老登。

他不會被蕭老登附體了吧。

應(yīng)該不會，那也太嚇人了。

靈龜：“你要是不放心，就去找找，這地方就這么大，他如果真在這兒，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江小水點頭：“知道了。”

吸收了所有餓鬼的能量之后，她的識海已經(jīng)能夠完全鋪開，占據(jù)整個畜生道。

識海打開之后，此處的一切都在她的觀察之下，所有鬼怪的靈魂都在她的識海內(nèi)化作各種顏色的星星點點。

這些星星點點有規(guī)律的分布，部分聚集在某些地方，應(yīng)該是培訓(xùn)的地址。

沒有蕭老登的魂魄。

蕭老登的魂魄是天藍色帶一些金光，她記得很清楚，第一次打開識海的時候，差點被蕭老登靈魂的金光閃瞎眼。

猶如一個巨大的遠光燈在自己眼前。

從前她不喜歡用識海去觀察世界，蕭無執(zhí)的靈魂像個大型探照燈，把整個天玄宗都籠罩在內(nèi)，天玄宗的其他人都變成了暗淡的小星星，不努力分辨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天玄宗有蕭無執(zhí)，遠處還有各種能量強大的靈魂，整個世界都被這些大家伙們照耀托舉。

這些大佬的照耀下，各色的小星星也各有各的姿態(tài)，亂七八糟難以分辨。

她懶得看。

可這次醒來，她修補魂魄，獲得足夠功德才能打開識海觀測，可世界在她面前成了一片黑暗，無數(shù)比螞蟻還要小的光芒在聚集移動。

這些小光芒的密度和千年前根本無法比擬。

甚至還有成片成片的魔氣。

修真界式微，靈氣幾乎要走到頭了。

畜生道比外面的世界要小很多，這些靈魂比外面強大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千年沒有投胎，積攢下來的數(shù)量很多，這些光點要比外面的世界密集。

她看到傅冥淵的靈魂正從東區(qū)朝她的方向走來。

傅冥淵的靈魂是黑色的，明明一樣是黑色，卻能和周圍的虛無空間區(qū)分出來，深沉的黑色中還有淡淡的紫光縈繞。

感受到傅冥淵的靠近，她在一眾陌生靈魂里，感覺到一陣親近，安心許多。

蕭無執(zhí)和傅冥淵的靈魂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兩極。

蕭無執(zhí)極盡光明，讓人挪不開眼。

傅冥淵猶如藏在暗處的帝王，又像是暗夜中行進的孤狼，沉默，安穩(wěn)，冷肅，內(nèi)斂。

她喜歡這樣的靈魂，不恍眼睛，還踏實。

仿佛能承載一切。

趁著傅冥淵還沒到近前，江小水將此處探究了一個遍，并沒有找到關(guān)于蕭無執(zhí)的蛛絲馬跡。

看來是她搞錯了。

她睜開眼，盯著面前的畫，敲了敲桌子：“這畫是哪里來的？”

桌子上的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桌子腿親昵地湊過來。

“別蹭我，口水流我腿上了。”

江小水一只指頭將它推了出去。

桌子眨眨眼睛，激動道：“仙女，這是傅大人畫的啊，他還畫過仙女你的畫像呢。”

說著，它伸出一條腿，在桌面上翻了翻，找到一張壓在最底下的畫作。

這是穿旗袍的江小水，眉間一點花鈿，顧盼神飛，像是天上的仙子。

江小水覺得傅冥淵畫畫的手藝還不錯。

沒把自己畫得太丑。

他一定是睹物思人，看在他還會想念自己，而且畫畫技術(shù)不錯的份上，萬一他老了十歲，她暫且先忍一忍，看看能不能接受，實在不能接受，也不能勉強自己。

正想著，忽然一陣風(fēng)刮過來，下一刻，畫就落入男人手中。

傅冥淵拉著她的手沒放開：“你醒了。”

江小水扭頭，只見他還是穿著之前的西服，時光仿佛停滯，沒有在他臉上出現(xiàn)一點變化。

傅冥淵這十年一直在這座空城里游蕩，沒有見過一個活人，一開始，他樂此不疲地接受關(guān)于江小水的記憶。

可越接收，他就發(fā)現(xiàn)，這個記憶里關(guān)于江小水的畫面尤其清晰，關(guān)于其他事物的畫面非常模糊，其他人甚至連臉都沒有。

可江小水的畫面連一根頭發(fā)絲都清清楚楚。

他后來才意識到，這一雙眼睛是帶著愛意去觀察小兇獸的。

不是長輩關(guān)愛，也不是同門友愛。

起初是帶著一絲促狹，一些捉弄和好奇，還有一些連他自己都沒感受到的興致盎然。

直到兇獸進入成年期，她的畫面幾乎會發(fā)光。

觀察者的情感越來越濃郁。

傅冥淵沒談過戀愛，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清晰地可以分辨出來，觀察者的愛意有多么濃郁。

他開始嫉妒，這個人是不是那位尊上。

他能參與江小水的過去，還參與了那么多。

他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每當接觸到一些新的畫面，他都會想象他們之間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這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發(fā)生的場景，他們有沒有更近一步的親密接觸。

這些念頭每天在他腦海里盤旋。

舊的畫面還沒想明白，新的畫面又鉆了進來。

臨近元嬰后期，他的情緒不穩(wěn)，長此以往下去，可能會走火入魔。

后來他擔(dān)心自己被影響，干脆狠心關(guān)閉了一些記憶通道。

那些畫面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

他一個人思考了許多。

越思考越覺得孤獨。

江小水所在的那座高塔就像藏在他心底的明燈，時時刻刻讓他牽掛。

他不是沒想過出去，但一想到江小水在這兒，他就走不了，也不愿意走。

萬一在他出去的時候，那些記憶落在誰的身上，對江小水產(chǎn)生不該有的覬覦。

她在此處閉關(guān)百年，他就在這里守護百年。

雖然他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活過一百年。

他有點擔(dān)心，等他老去，還沒有等到江小水蘇醒。

好在，她醒過來了。

閉關(guān)結(jié)束了。

傅冥淵感知到高塔有異變的時候立刻就往回趕。

再次看到這張美麗懵懂的面孔，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想她。

在江小水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