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坤這一聲大吼,嚇得田志雙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不過就在此時沐子安的手卻是拎著他的衣領(lǐng)讓他整個人根本無法跪下。
望著戶部眾官投來的目光,田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沐子安面色平靜的望著戶部的眾人道。
“今日本國公來此,目的只有一個。”
說罷,沐子安將田志手中的賬目拿來直接扔了過去。
“這些年欠下的工部俸祿撥款,一分不少的全都還回來。”
隨著沐子安的聲音落下,門外那些等著批款的百官此刻也是都聚集了過來看熱鬧。
一時間原本冷冷清清的戶部后堂,此刻卻是比過年的時候還要熱鬧。
畢竟平時大家想要點錢那是比登天還難,都必須得看戶部的臉色行事。
若是今天戶部心情不好,那這錢就算是擺在你面前你也拿不走。
而今天堂堂戶部竟然被人打上門來,這場面那絕對算得上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戶部左侍郎李平上前將賬目撿起來,簡單翻閱了之后卻是滿臉不在乎的開口道。
“還望鎮(zhèn)國公理解,我大離一年賦稅實在是入不敷出,全國各地都要錢糧。”
“去歲淮州大水,禹洲大旱國庫早已清空,而今新春剛過各地稅賦還未抵京,我等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李平的話音落下,其余戶部眾官也是紛紛開口道。
“是啊!是啊!”
“全國上下一年稅賦就這么多,個個衙門都要錢,我等又不是會變戲法,豈能憑空生出錢財來?”
“說得有理,鎮(zhèn)國公也需要理解我等的難處啊。”
一時間戶部的眾人紛紛出言抱怨。
沐子安自是明白他們這些人的嘴臉,所謂的沒錢不過是他們搪塞人的借口罷了。
一個衙門你可以拖著欠錢一次兩次,但是到了第三次那就不是國庫沒錢了,那就是純粹看你好欺負欺負你呢。
六部之中工部一直都是墊底的存在,這么多年來所有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工部被受欺凌。
對于拖欠些錢糧在他們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充其量不過是一些低賤的匠人而已。
于他們而言這種匠人天下之間要多少有多少,餓死凍死那么一兩個八九個根本不足掛齒。
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以小見大戶部這些人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尚且敢對田志呼來喝去。
若是沐子安不在場怕是田志這個區(qū)區(qū)冶煉局的郎中連戶部的大門都進不來。
既然這些人給臉不要面,那自己也無需跟他們過多的解釋。
只見沐子安猛地上前一步,冷笑道。
“爾等好大的官威啊!”
“本國公且問戶部之職責(zé)是什么?”
吳坤聞言撫摸著自己下巴之上的一撮山羊胡子笑道。
“自是掌管天下土地、賦稅、戶籍、軍需、俸祿、糧餉等一切財稅收支。”
吳坤的說話間臉上的自豪之色絲毫不加掩飾。
沐子安聞言冷笑道。
“既然管理百官俸祿開支乃是爾等之職責(zé)。”
“那拖欠我工部冶煉局三年俸祿撥款豈不是爾等尸位素餐!”
“爾等身居高位,但一遇困難便是輕言放棄,不尋解決之法。”
“滿腹經(jīng)綸卻盡是鼠肚雞腸,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本國公縱觀諸位難不成這戶部之中盡是無能之輩!”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些圍觀的官員此刻也是面面相覷。
為官最重要的便是一個體面。
不管事明面下大家是怎么樣打生打死,但是在明面上卻還是要維持最基本的體面。
然而沐子安今日這一番振聾發(fā)聵的言語,卻已經(jīng)是徹底跟戶部撕破了臉皮,直接是指著戶部的臉罵他們無能了!
李平,吳坤和一眾戶部官員當(dāng)即面色一白,呼吸一滯。
尤其是吳坤更是直接顫抖起來,呼吸一時間都有些急促。
沐子安望著剛才還在口出狂言的吳坤道。
“剛才進來之際聽聞這位吳侍郎又新納了一房小妾,不知道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頓時圍觀眾人都是忍不住的笑出聲音來。
納妾本就是尋常事,但是奈何吳坤已是滿頭白發(fā)。
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這洞房花燭到底是個什么場景。
此刻的吳坤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周圍人投來的譏諷目光,當(dāng)即怒色道。
“此乃本官家事!不勞鎮(zhèn)國公費心了!”
沐子安聞言卻是一笑道。
“既然大家同朝為官,同僚納妾本國公豈能不恭祝一番?”
“正巧本國公這新做了一首詩詞贈與李侍郎。”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來了精神。
畢竟沐子安的文采那是有目共睹的。
那一日畫舫詩會之上千古名句如雨落,至今讓人驚嘆。
前不久年關(guān)御宴之上一聯(lián)“煙鎖池塘柳”更是堪稱千古絕對!
眾人也是沒想到今日趕巧不僅能看到百年難得一見的戶部被砸場子,還能親眼欣賞大離詩仙作詩。
聽到沐子安的話吳坤當(dāng)即意識到一絲的不妙,然而不等他出言阻止,沐子安卻是已經(jīng)背著手開始吟誦起來。
“六十作新郎,殘花入洞房。”
第一句一出,在場眾人無論是前來要錢的百官還是戶部的眾人,都瞬間閉上了嘴巴。
不是詩句太過驚艷,而是他們怕不閉嘴會笑出聲音來。
吳坤聞言臉色一白,然而卻根本無法阻止沐子安繼續(xù)開口。
寒風(fēng)呼嘯,沐子安的聲音猶如地獄的喪鐘一般,又好似決堤的洪水一樣向著吳坤席卷而來。
“聚猶秋燕子,健亦病鴛鴦。”
“戲水全無力,銜泥不上梁。”
“空煩神女意,為雨傍高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