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淵走了進來,手上拿著很多東西,有手機、還有比較適合她的衣服與小白鞋。
她從浴室走出來,徑直站到霍沉淵面前。
清寧抬手指著自己的脖子,眼神里帶著審問。
“我這脖子,怎么回事?”
霍沉淵的眸光在她指著的地方停頓了一秒,隨即移開,語氣平淡得沒有波瀾。
“可能是蚊子咬的。”
“你睡著了,估計是自己撓成這樣的。”
清寧不信。
她猛地湊近他,幾乎貼到他身上,仰著小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修長的頸脖。
他的皮膚很干凈,喉結的線條性感分明。
“那你怎么沒有?”
她質問。
“蚊子成精了?就逮著我一個人咬?”
霍沉淵垂下眼,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著她自己的體香,很好聞。
他的視線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紅潤小嘴上。
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那蚊子才多大點。”
他開口,聲音有些低啞。
“它能喝得下兩個人的血?”
解釋得合情合理,讓她無從反駁。
霍沉淵沒給她繼續胡思亂想的機會,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沙發旁。
“給你買的東西。”
他將購物袋一一放在茶幾上,琳瑯滿目,有新衣服,手機,還有手表……
他先拿起一個精致的方盒,打開。
里面是一塊小巧的中性風腕表,銀色的表帶,表盤設計簡約又高級。
他執起她的手,動作輕柔地將腕表戴到她纖細的手腕上。
“喜歡嗎?”
清寧點了點頭,目光完全被手腕上的表吸引了。
真好看。
他凝視著她的側臉,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海。
“答應我。”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認真,“將來無論去到哪里,都不許摘下這個手表。”
這塊表里,裝著他為她準備的,最精準的GPS定位芯片。
“那萬一壞了怎么辦?”她抬起頭,傻乎乎地問。
“壞了,我給你修。”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接著,他又拆開手機的包裝,利落地插上一張新的電話卡,開機,然后遞給她。
他為她準備的每一樣東西,都有GPS。
就連衣服上最不起眼的一顆紐扣,都不曾放過。
清寧看著茶幾上的一堆東西,有些驚訝。
“怎么買這么多?”
霍沉淵只是笑,眼里的情緒讓她看不懂。
“快去把衣服換上。”所有衣服他都讓人洗過熨過了。
“今天帶你去玩,去吃大餐。”
“嗯!”一聽到有好吃的,清寧的眼睛都亮了。
她開心地捉起那件質地柔軟舒適的白色衛衣和新的牛仔褲,腳步輕快地跑進了浴室。
……
水天明月
中午,盛薇薇才緩緩睜開眼睛。
身上只搭著一條薄毯,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她像個被囚禁的睡美人。
昨晚混亂的一幕幕在腦海里回放,她的臉頰燒得厲害,羞憤交加。
她忍著渾身散架般的酸痛,掙扎著爬起床。
拉開衣柜門的一瞬間,她心頭狠狠一震。
里面不僅掛著他的西裝襯衫,還有整整一排嶄新的高訂裙子,尺碼、風格,全都精準地戳中了她的喜好。
她挑了一件低調的米黃色裙子換上,走出房間。
客廳里,那個男人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打電話。
他單手插在西褲口袋里,身形挺拔,寬肩窄腰,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俊美得不成樣子。
盛薇薇的目光掠過他,看向窗地墻,昨天一幕讓她的臉頰不自覺地紅了。
他察覺到她的動靜,回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明顯地凝了一下。
他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掛了”,便掐斷了通話。
他邁開長腿向她走來,毫不掩飾眼里的欣賞。
“裙子很合適。”
盛薇薇卻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白御,這里……是你金屋藏嬌的地方?”
白御愣了一下,隨即俊美的眉眼彎起點點笑意。
他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將她扯進懷里。
“想做老婆,還是想做嬌娘,得看你自己怎么選。”
他頓了頓,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聲音低沉而曖昧。
“在買下盛家附近那棟別墅前,我一直住在這里。”
“但是,我可以保證,你是第一個踏入這里的女人。”
他低頭,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側,想去吻她。
盛薇薇猛地偏過頭,避開了。
“衣柜里的衣服,還有那些日用品,都是提前為我準備好的?”
“難道尺寸和風格不對?”他反問,眼神帶著侵略性,又在她身上掃描了一遍。
盛薇薇用力推開他,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隔著一張茶幾,認真地看著他。
“白御,我今天給你最后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沒錯,今天要攤牌了。
她不會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今天風和日麗,萬里無云,很適合反目成仇。
白御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開了口。
“你會記仇嗎?”
“那得看是什么仇。”她答得云淡風輕。
他從煙盒里彈出一支煙,“咔嚓”一聲,打火機幽藍的火苗跳躍,點燃了煙。
他深吸一口,然后將煙夾在修長的指間,煙霧模糊了他深邃的五官。
“薇薇,你現在不開心嗎?”他鎖視著她,“只要你跟我結婚,一切就圓滿了,我們一起把團團和圓圓養大。”
“過去的一切,你可以全部忘掉,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們。”
他無比認真地說著,這就是他打算給她的交代。
盛薇薇突然站了起來,眸光清冷得像冰。
她淡淡地開口。
“既然你已經交代完了,那我也應該表個態。”
“白御,我永遠不會嫁給你。”
“團團和圓圓,也永遠不會叫你爸爸。”
她每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白御心頭猛地一緊,一個箭步沖上前,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究竟想要什么?”他的聲音透著一絲急躁。
盛薇薇回頭看他,眼眶瞬間就紅了。
“白御,我說了,這是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
“你要是沒有別的話跟我說,那就永遠不要說了,我不在乎了。”
空氣凝滯了幾秒。
終于,白御開了口,聲音沙啞。
“沒錯,我就是戰梟!”
七個字,猶如千斤巨石,在他心里壓了太久太久。
但這七個字,卻似千把利刃,將盛薇薇的人生刺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
她終于聽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答案。
盛薇薇定定地看著他,眼淚在一秒之內,徹底崩塌。
這是她與戰梟,真正的重逢時刻。
所有的傷痛、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想念、所有的憤怒……瘋狂地沖上心頭,幾乎要將她的心臟撕成碎片。
白御心疼地伸手將她緊緊拉入懷中。
“別哭,是我,我一直都在,從來沒有離開過你跟孩子。”他輕抹著她臉上的淚痕。
“啪!”
盛薇薇狠狠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用力推開他,轉身就走。
她還是什么都沒說。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以前,她天天在夢里告訴他,她好想他,她想抱著孩子去馬都里看他。
現在……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受與委屈充斥著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無所適從,她只想逃離這里。
白御看到她這個樣子,整個人都慌了,又一次沖上來,拉住了她。
“薇薇,別走。騙了你是我的不對。”白御趕緊解釋,“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明白,但我愛你和孩子,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盛薇薇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他狠狠推開。
她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吼。
“戰梟,你知道聽到自己最愛的人的死訊,是什么感覺嗎?”
“你不知道!所以你才無動于衷!所以你才會那么殘忍!”
“以后……我的人生里,不會有戰梟。”她恨恨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補充,“也不會有白御。”
“我不想原諒你們。”
這就是她的態度。
她猛地拉開門沖了出去。
“砰!”
重重的甩門聲,像是砸在白御的心上,將他的心一下子震得粉碎……
由于白御早上幫盛薇薇請了假,所以,她沒去公司。
回到家里,她眼睛還是紅紅的,孩子也不抱,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房里。
盛媽看著她情緒不對,趕緊給顧星念打電話。
顧星念來到,在房里陪她聊了一會,才知道了白御已經坦白了,也明白她現在心里的難受。
哄了很久,才讓她乖乖閉上眼睡覺。
已經十月中了,海城的天說變就變。
下午,冷空氣毫無征兆地殺了過來,風卷著枯葉,在城市上空呼嘯。
傅氏集團會議室。
氣氛壓抑得可怕。
傅北宸單手支著下巴,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桌面上敲擊,眼神沒什么焦距。
他聽著各部門高管的匯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屏幕干凈的過分,什么信息都沒有。
這個點,念念在做什么?
他指尖一動,點開了定位軟件。
——盛家。
緊接著,手機彈出一條天氣預警。
今日氣溫驟降,夜間有大風。
靠!
“啪!”他一巴掌重重拍在會議桌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滿屋子的高管嚇得一個激靈,魂都快飛了。
正在匯報工作的部門主管更是雙腿發軟,嘴巴都在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傅北宸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袖口。
“讓季總代我主持會議。”
他丟下這句輕描淡寫的話,轉身就走出了會議室,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覷的高管。
林奇愣了一秒,趕緊追了出去。
“傅總,您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嗎?”
“很重要。”傅北宸的腳步沒有停頓,聲音沉穩。
他按下電梯,側頭看了林奇一眼。
“起風了,我去給老婆送衣服。”
林奇:……
與此同時,盛家。
顧星念正坐在書房里,十指在鍵盤上翻飛,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屏幕上,一排排復雜的代碼迅速生成,構建出一個加密文件夾。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一個被遺忘的設想突然跳了出來。
火烈島。
那個秘密實驗室里,一份關于兩姐妹的基因測試報告。
她思考著,因為異常基因,導致了妹妹的身體停止生長,永遠停留在了童年。
那么……
這種能讓身體細胞停止生長的異常基因,能不能也讓癌細胞……也停止生長?
這個念頭竄出來的瞬間,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連呼吸都停滯了。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這個試驗能夠成功……這將是整個人類醫學的巨大突破。
她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行代碼敲下,完成了整個文件的加密。
做完這一切,她起身走到窗前,隨手拉開厚重的窗簾,想透透氣。
樓下那輛過分扎眼的勞斯萊斯,就這么闖入了她的視線。
男人高大的身軀倚著車門抽著煙,風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抬起頭,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兩人隔著一整個庭院,四目相對。
他薄唇勾起,對著她的方向,懶洋洋地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