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像瘋長的野草無法遏制。
黃佰鳴這個時期,最大的愿望就是擁有一家自己能做主的電影公司,多勞多得,根據貢獻分配成果。
畢竟之前自己嘔心瀝血,卻總是給別人摘桃子,這樣的事情經歷太多,心中的憤懣久積難釋,連創(chuàng)作激情都會隨之磨滅。
但是說到涉足院線,做真正的大佬,他還沒那個實力,更不敢有太多奢望。
不過徐建軍的話,像是注入了某種病毒,在老黃腦海里不斷侵蝕蔓延,沒多久就徹底搶占主導地位。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王組賢,此時才發(fā)現,身邊這個家伙,不光花言巧語哄女孩子厲害,巧舌如簧蠱惑男人也不在話下。
所以從餐廳里出來,返回車內,王組賢沒有第一時間啟動車輛,而是試著通過最直接的觸感,看能否找到某種秘訣。
不過事實證明,舌尖的碰撞糾纏,唯一能勾起的,是潛藏心底的小火苗,而且就沖它越來越旺盛的態(tài)勢,如果不及時收手,很可能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里可是人流密集的鬧市,王妹妹可沒膽子當場測試一下這輛車的底盤和減震效果。
拽出了徐某人已經伸進自己衣領內的大手,把空調擋位調到最大,就這么靜靜地坐著吹了會兒冷風,當事的雙方才稍微冷靜點。
想到是自己主動挑事兒,也是她率先舉起免戰(zhàn)牌,王組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徐建軍,不過等發(fā)現他正盯著下面的凸起發(fā)呆,王妹妹瞬間沒憋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等徐建軍惡狠狠地瞪著她,直接上手抓住自己脖頸往下按,王組賢趕緊服軟求饒。
“哥哥,是我的錯,等回去任你處置。”
徐建軍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立馬收手,顯然就是嚇一嚇王組賢,沒打算真的付諸行動。
“你之前不是說過,沒精力涉足港島這邊的電影產業(yè)嗎,今天怎么跟黃總說那么多這方面的規(guī)劃?”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小妖精,如果不安排個合適的靠山,就放任你在港島娛樂圈闖蕩,我都不敢想像你會遇到多少難以想象的危險?!?/p>
王組賢剛剛啟動的車輛,又差點因為徐建軍的一句話剎停,稍微頓挫一番,行駛中的車輛才恢復了流暢。
兩人在一起時,她能感受到徐建軍熾熱的愛意,可這種時斷時續(xù)的情感糾葛,總讓王組賢有種在迷霧中摸索行進的不安全感。
但讓她義無反顧地走開,做一個旁觀者,又是絕無可能。
感情不受理智所控,才是真情實意,如果衡量利弊,計較得失,那樣只能叫做算計,王組賢還沒法做到如此精明,于是只能如同一葉扁舟,任由徐建軍驅使著走向前方。
“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慫恿別人干那些事情,不過我現在的待遇已經夠好了,新藝城跟嘉禾都有你安排的人照顧,我已經是很多人羨慕嫉妒的對象了,你還這么寵著我,就不怕我恃寵生驕嗎?”
徐建軍這次沒有標榜自己的行為,只是一笑而過。
干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只是動動嘴皮子,或者砸點錢的小事兒,得到的回報卻是不可估量,光看王姑娘此時帶鉤子的眼神就明白一切太值了。
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到中環(huán)那邊把我放下來,這幾天跟你廝混在一起,正事兒都拋在一邊,再不處理就說不過去了。”
以剛剛的情形,王組賢滿以為等下回家還有一場曠日持久的交流呢,結果卻被放鴿子了,她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還是照做了。
下車前,徐建軍挑著王妹妹的下巴,又讓她溫習了一下法式濕吻的境界,才拍拍人家屁股走人。
望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王組賢一直沒啟動車輛,等徐建軍回頭看過來的時候,她按了一下喇叭,然后才嘴角掛著笑意揚長而去。
徐建軍所謂的正事,其實就是取了臺車,開到港大去看一看已經上了一段時間課的廖荃。
如果是家門口上學,閨女幾個月不回去,做父母的只要能隨時去看她,就不會有什么擔心。
可讓她單獨一個人跑到資本主義的地盤求學,看不見尋不到,這份擔心就會如日劇增。
昨天徐建軍給家里去電話,廖蕓就說叔叔一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已經找過她兩次了。
之前廖荃在京城上高中,一兩個月不回去都是常有的事,也沒見他們緊張過,現在倒好,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而且廖荃媽媽知道老太太在廖蕓心目中的地位,不說自己不放心閨女,直接把老太太搬出來,說是奶奶天天思念孫女,于是就有了徐建軍現在跑到港大押解廖荃給家里去電話的舉動。
坐在車上聽了徐建軍的描述,廖荃扶著額頭,防止自己血壓升高的搞怪模樣。
“姐夫,給你添麻煩了,我媽也真是的,過來的時候都跟她說好了,現在又整這一出兒,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有照顧自己的能力了?!?/p>
徐建軍瞥了眼小姨子明顯比自己媳婦兒挺拔豐腴的位置,這么看來,她的確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這樣,別墅的鑰匙我給你留一份,周末可以給老陸打電話,讓他接你去住,那里電話開通的有跨境服務,想跟你姐聊天,還是給家里報平安,都方便的很?!?/p>
“姐夫,這種電話的費用應該很貴吧,你就不怕我給你打出一個長長的賬單?”
“你就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撥,姐夫也撐得住,只要能讓奶奶安心,這點付出算什么,怎么樣,上課也有幾天了,能適應這邊節(jié)奏?交到能談得來的朋友沒?”
聽到徐建軍的問話,廖荃明顯有個停頓,欲言又止的樣子,換成是一般人,早就急得不行,可到徐建軍這兒,卻沒有一點要催促的意思,目視前方,熟練地操控著汽車,仿佛剛剛提出問題的不是他一樣。
他越是這樣,廖荃就越是忍不住分享自己的一些經歷。
“姐夫,跟你說實話,這里跟我期待中的樣子有些出入?!?/p>
“他們這里的人,仿佛已經習慣了被殖民的生活,而且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就是因為呆英的殖民,他們才能夠甩開內地,發(fā)展成如今這個樣子。”
“同學中有這樣觀點的大有人在,這我都能接受,可有些老師竟然也是那么認為的,就有點讓人難以理解了?!?/p>
“他們的年紀,大多數都是經歷過戰(zhàn)爭的,那個時候生死存亡,好不容易度過難關,怎么就激不起這些人的愛國情懷呢?”
見廖荃有些情緒激動,徐建軍就隨意問道。
“老師當中都是這樣的貨色嗎?”
“怎么可能,大多數老師都很好的,可就是那一小撮人,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話,造成的影響也很惡劣?!?/p>
徐建軍扭頭看了看情緒有些激動的廖荃,不得不鄭重其事地道。
“荃荃,這個世界最難辦到的事兒,就是改變其他人的固有想法,要知道你在這邊可是屬于少數派,以后大概率還會遭受歧視,就不要把這種不切實際的幼稚想法貫徹下去了?!?/p>
“姐夫你這么厲害都不行嗎?”
“我也不行,而且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也沒有費勁去嘗試的必要,如果你只是在我跟前發(fā)發(fā)牢騷,那無關緊要,可你要是執(zhí)意要做點什么,我現在就開始后悔把你安排到這邊了。”
見徐建軍把話說的這么重,廖荃吐了吐舌頭,趕緊澄清道。
“就是在姐夫面前我才不用有所顧忌,能夠暢所欲言,問出心中的疑惑,外人那里我怎么可能隨便把內心想法示人,姐夫,我有分寸,你就放心吧?!?/p>
“怎么說都跟你生活在一起三年多時間,要是這點城府都沒有,那不是丟姐夫你的臉嘛?!?/p>
“我咋覺得你這是在罵人呢?姐夫在你心目中,就是老謀深算城府極深的陰險之人嗎?”
廖荃聽了連忙擺手。
“我可不是這意思,姐夫您英明神武,見識不凡,只要學到您的一點皮毛,我都不至于幼稚到把自己弄成眾矢之的,這才是我要表達的意思?!?/p>
看廖荃都學會這么厚著臉皮拍自己馬屁了,徐建軍笑著搖了搖頭,算是把這件事揭過了。
“對了姐夫,前幾天我姐的那個表哥,找到我們學校,還給我買了兩袋子水果,看樣子是發(fā)達了,他來這邊你知道不?”
“誰???劉云坤?”
“他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對了,他給我留的有名片,你看看。”
徐建軍也顧不得正在開車,單手扶著方向盤,接過廖荃從包里掏出的名片,上面的字眼讓徐建軍有種要吐血的沖動。
‘深市乾坤貿易有限公司董事長’,名字倒是起的高端大氣,具體經營什么都沒寫,大概率就是弄個光鮮亮麗的身份,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他怎么會找到你們學校的?我跟你姐可沒告訴他這事兒?!?/p>
廖荃聽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到這邊上大學的事兒,姐姐姐夫的確是沒聲張,畢竟這在他們眼中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兒。
可她自己家一堆人,還有伯父,都當成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兒,逢人便說,跟親戚們炫耀也在情理之中。
徐建軍只是略微詫異了一下,就迅速理清這中間的曲折。
劉云坤上次的港島之行,說是狼狽不堪,都是客氣的了。
要不是徐建軍幫忙,他將面臨什么樣的處境,估計連他自己都會后怕。
這次過來,可能準備的更充分,甚至略有斬獲,于是就想方設法,旨在徐建軍跟前露露臉,滿足一下虛榮心。
可主動找徐建軍顯擺,他明顯還不夠格。
于是就想到了看望廖荃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這樣顯得他這個哥哥禮數周到,還把自己混的挺不錯的狀況傳達了出去。
“這個表哥性格上有些跳脫不靠譜,但人品方面還算過的去,送東西你就收著,有訴求就推到你姐或者我身上?!?/p>
劉云坤明明比徐建軍年齡大,但他點評起這個表哥卻像是站在長輩的視角出發(fā),而廖荃也沒感覺有什么不對。
“他那天送完東西,丟給我一張名片就走了,我留他在食堂吃飯,人家還不肯,裝大尾巴狼,說學校的飯菜檔次不夠,姐夫你這樣的大老板都沒說什么,他還嫌棄上了?!?/p>
等他們兩個到地方,先是給廖蕓打了個電話,姐妹倆情緒都還算穩(wěn)定,當然,得知徐建軍就在旁邊,另一頭的小萊萊嚷嚷著要跟爸爸說話,算是打斷了廖荃跟姐姐分享在學校趣事的過程。
“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媽媽唱的搖籃曲不好聽,跟唐僧念經一樣,她一唱歌,我就頭疼,我還是想讓爸爸哄我睡覺?!?/p>
“你是孫猴子嗎?聽到念經腦袋就疼。”
“我要是孫猴子就好了,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就直接跑到爸爸身邊了。”
徐萊這丫頭,精力充沛,小小年紀,車轱轆話張口就來,絕對是遺傳了徐老二的基因。
她這一手,就逗的徐建軍樂開了花,恨不得立馬飛到寶貝閨女跟前。
徐萊在電話那頭奶聲奶氣的指責,徐建軍也只能照單全收,哄了好半天,許了一大堆承諾,才得以脫身。
等廖荃撥通家屬區(qū)傳達室的電話,剛自報家門,那邊就已經沸騰了,廖荃跑港島上大學,整個家屬院,上到退休工人干部,下到剛會說話的兩歲稚童,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傳達室老大爺還沒接到過外面的電話,興奮的都忘了幫廖荃喊家里人了,一個勁兒地問她在港島上學的情況。
要不是廖荃提醒,他能嘮個沒完。
再接通一次,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個環(huán)節(jié),所以廖荃一直沒掛電話,等率先聽到奶奶聲音,剛剛還云淡風輕的女孩兒,眼淚也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見徐建軍不知道從哪兒拿了個毛巾遞過來,廖荃下意識地接過,擦干了淚水,然后看著徐建軍促狹的目光,有些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