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愁別緒斷柔腸,一寸相思恰似霜;誰負鐘情含苦酒,冰心玉愛淚迷茫。
徐建軍一向不希望烘托這種離別的場面,以往的操作都是分開的前夜,使出渾身解數,致使其無暇顧及負面情緒,然后悄無聲息地獨自成行。
但張靚顯然是已經摸準徐某人的套路,睡覺的時候就抱著他不放,想在不打擾她的情況下起床,估計是沒可能了。
無奈地放空一會兒,推了推張靚把她叫醒。
張靚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光滑白皙的整個玉背暴露在徐建軍面前,拿起床頭的手表看了看時間,一拉被子又鉆了進去,然后拽著徐建軍的胳膊,搭在自己腰間。
“時間還早著呢,再陪著我躺會兒。”
“昨晚上我就囑咐過孔媽了,等她準備好早餐,會過來喊咱們的,放心,耽誤不了你飛機。”
從張靚的語氣中,徐建軍聽出了濃濃的不舍,以及對這種聚少離多情況的不滿。
“等下還要送你去機場呢,再折騰我車都開不了了。”
徐建軍本來就沒那個意圖,順水推舟,借坡下驢,玩的那叫一個溜。
“蘇易晴那個哥哥,我會適當帶一把,讓他也有個念想,這樣她才能心無旁騖地幫你,所謂的事業,自我價值什么的,沒有必要太過在意,開心快樂才最重要。”
“我倆關系那么好,就算沒有你這些安排,也能和睦相處,同甘共苦,你就放心吧。”
徐建軍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沒有糾正張靚略顯幼稚的觀點。
就讓她相信這人世間尚存的美好吧,這也是身心健康的一部分,至于其他,只要自己考慮周到,就能夠杜絕一切不好的因素靠近。
這個時期灣灣,雖然子承父業這種現象被各種詬病,造成了不少政局動蕩,但健豐還是很有魄力和手段的,亞洲四小龍之所以他們有一席之地,這位的發展策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以說在面對大陸同胞的時候,灣灣的年輕一代的優越感是怎么都掩飾不住的。
蘇家兄妹是被徐建軍全方位碾壓,根本沒有給他們展現這些優越感的機會,才沒有被張靚有絲毫察覺。
老祖宗交給我們的馭人之術,跟窮人談利益,跟弱者要謙卑,對老人要捧著,跟富人講品味。
蘇家雖然也小有家資,但在徐建軍這里,被分到窮人行列也不算辱沒了他們。
“二哥,你下次什么時候再來看我們娘倆?”
些許沉默之后,張靚還是忍不住把內心的期待問了出來嗎,她不想給徐建軍施加壓力,可分別在即,心情郁悶到了極點,就少了許多顧忌。
“世嘉計劃在東京交易所上市,這邊的產業雖然名義上是分離出去了,但其實還是整合在一起運作,到時候可能要面臨一些核查,估計還是要跑一趟。”
“什么時候啊?”
“過了暑假以后吧,幾個月時間。”
阿美利卡持續的財政赤字,入不敷出,加上美金升值帶來的貿易逆差,已經到了不得不動大手術的階段了,徐建軍記得廣場協定好像在九月份,那世嘉的上市最好壓到這之后。
在政策不確定的時候謀求上市,如果第一炮沒打響,對之后股民的信心也是很大的打擊。
如果延后少許,日元大幅升值,明年會迎來集中爆發期,剛好也能解禁一部分持有的股票,絕對能把利益最大化。
聽到外面動靜,張靚也不好意思繼續纏著徐建軍不讓他起身,兩人洗漱完畢。
豐盛的早餐也已經準備妥當。
只是這次吃飯的氣氛,遠沒有之前那么輕松愜意。
徐建軍一味地對付盤中餐,張靚張思睿姐妹倆也默不作聲,只有徐世杰懵懂無知,依然故我,喝完自己奶粉,還屁顛屁顛跑到徐建軍腿邊蹭吃。
媽媽和小姨都有些心不在焉,吃飯都是細嚼慢咽,只有徐建軍吃得看著都過癮。
徐建軍把小家伙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喂了一口瘦肉粥,看他反應有些搞笑,先是有模有樣地砸吧著嘴,感覺味道過關,才興高采烈的繼續討要。
徐世杰之所以會如此,就是因為之前嘴饞,看見別人吃東西都要湊上去搗亂,徐建軍為了整治他這個毛病,酸的讓他喝過,辣的誘導著讓他嘗過。
小小年紀,就嘗到了人心邪惡的苦果。
好在今天爸爸沒有用什么味道奇怪的東西投喂,父子倆大快朵頤的樣子,也把張靚姐妹倆看的心情好了許多。
只是這種狀態維持到徐建軍即將走向登機口的時候,還是沒繃住,張靚眼眸中的淚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徐建軍用手拭去淚珠,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安慰的話,張靚就撲到他懷中,很快就把他襯衣給打濕了。
小世杰看到媽媽的樣子,雖然搞不清狀況,但母子連心,突然也開始哇哇大哭,張思睿怎么哄都沒用。
“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又來收拾你,到時候提前洗白白等我。”
在張靚耳邊輕聲說完,掙脫懷抱,又捏了捏兒子嬌嫩的臉蛋,提著行李果斷向登機口走去。
淚眼朦朧地看著徐建軍身影消失的地方許久,張靚才收拾情緒,抱著兒子招呼妹妹一起離開。
“他給你建議的學科問題,有沒有興趣深入研究?”
“我還沒入門,電腦的使用都不熟,那什么編程更是毫無頭緒,等我摸清楚脈絡再談其他吧。”
張思睿看姐姐恢復正常,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二姐,以你的條件,要模樣有模樣,身材也是堪比模特,學識更是一等一的,就為了他,甘愿這么委曲求全,到底值不值得啊?”
張靚沉默片刻,就斬釘截鐵地給出了答案。
“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反正我這輩子是沒可能看上別人,與其躲在暗處哀怨命運的不公,還不如向前一步,能抓住一點是一點,這個沒有所謂值得不值得,幸福是養自己的心,不是炫耀給別人看的。”
張思睿沒有過什么感情經歷,自然體會不到姐姐這種心態。
只是看姐姐這么為那個人肝腸寸斷,讓她有些不爽。
“那天他去我們公寓送電腦,剛好看到我室友只穿了內衣亂竄,賊眼沒少往我室友的身上瞄。”
張思睿本意是說些徐建軍的短處,讓姐姐不至于因為分別那么傷心,誰知張靚卻一點都沒在意,反而是差些笑出聲。
“他給我說過,你們公寓有對黑白雙煞,光身子亂跑是那個白人女孩兒對吧?他對那樣的女孩子肯定不感興趣。”
“我才不信,咱們國內不是有很多人喜歡大洋馬嗎?洋妞對他們的誘惑多大啊,畢竟斯黛拉身材還是挺雄偉的。”
張思睿說著挺了挺胸,話里指的那方向再清楚不過。
“他跟我探討過這個問題,說什么西方白人女孩子花期很短,而且皮膚差,遠看花枝招展,近觀丑似無鹽。”
看張靚提起徐建軍的時候,語氣都變得柔情似水,張思睿直呼自己這個姐姐是沒救了。
曾經的她,也是能和徐建軍斗嘴斗的啞口無言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被人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姐,你有兩年多沒回國了吧?想不想家?”
“當然想了,不過我總不能為了回家,把小家伙丟在這邊給別人照料吧?”
“等放暑假,咱們帶著他,一起回一趟家怎么樣?”
張靚聽了連連搖頭,時機還不成熟,這個時候要是讓爸媽知道徐世杰的存在,保準會找上門,把徐建軍的生活攪的天翻地覆,那樣徐建軍和他愛人會有什么結果還不清楚,但自己肯定會失去很多東西。
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做法,是最蠢的。
“你可是答應過幫我保密的,這事沒得商量,睿睿,有些情況,你認為是對我好的,但實際可能卻是傷害最大的,所以千萬別自作主張。”
聽著張靚嚴厲的警告,張思睿訕訕地打消了剛剛冒出的念頭。
“那不行到時候我回去一趟,爸媽年紀也大了,大姐被他們整天催婚催的煩躁,基本都是住學校安排的宿舍,現在等于是咱們姐妹三個,全都沒有侍奉盡孝。”
“老張剛剛威風沒幾年,這要是再被鄰里街坊說閑話,估計還得繼續郁悶。”
張家三姐妹全都考上大學,這在他們那片是獨一份,就連徐建軍家都沒法跟老張家相提并論,張爸爸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明月,著實揚眉吐氣一段時間。
可大姐的婚姻,她們倆的遠赴異國,讓春風得意沒多久的父母,又蒙上了新的陰影。
“你想回就回吧,順便也勸勸老大,不能因為一棵樹,就厭棄整片森林,女人再要強,如果沒有依靠,也會晚景凄涼。”
張思睿盯著侃侃而談的二姐,點頭回應,但內心卻是在想,自己這兩個姐姐,一個比一個讓人不放心。
“機票你幫我報銷,我可沒那么多錢。”
“這還用說,肯定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記住,言多必失,給我管好你的嘴。”
忘記痛處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轉移注意力。
徐建軍離開,張靚就全身心投入到徐建軍交給她的事業當中。
萬事開頭難,但徐二哥已經幫她們打開了局面,如果接下來的擴張還不知道怎么下手,那樣的話,張靚覺得自己就可以提前放棄了。
重點突破,以點概面,張靚和蘇易晴這兩個初出茅廬的哈佛高材生,很快就拿出自己的效率,證明她們能考到這里,絕非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先把已經建立的優勢鞏固好,除了街機,也把世嘉其他產品的推廣做起來。
研究清晰產品定位,找到目標客戶,精準投放,全方位推介。
徐建軍在的時候,張靚下意識會躲在他身后,看著他為自己遮風擋雨,可一旦需要自己撐起來,張二姑娘那種不服輸的倔脾氣上來,做的一點不比別人差。
剛開始的時候,張靚對事對人,缺少了點氣勢,見誰都是客客氣氣的,甚至指使人干活的時候,總有種地主使喚長工的罪惡感。
但是適應了節奏之后,她這種干練又不失文雅,果決又不失溫情的風格,逐漸也得到了手底下人的認可,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這個時期的游戲市場,本土全軍覆沒,世嘉幾乎是沒有對手,任天堂在小日子都已經被世嘉打的找不到北,海外市場,特別是老美,自然也不敢輕易涉足。
特別是任天堂少了超級馬里奧這個大殺器,靠一個爆款席卷全球的夢,注定是無法實現了。
世嘉目前走的路,是徐建軍在原來軌跡基礎上,又疊加了很多催化劑,想碌碌無為都有點難。
老美原本二十億美金的市場規模,哪怕是恢復一半,都能救活無數從業者。
所以在波士頓大學圈那場趣味叢生的挑戰賽過后沒多久,就有嗅覺靈敏的商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趕赴到周圍,觀察著一切動向,伺機而為。
當看到最早那批人已經開始嘗到甜頭,當徐建軍邀請的媒體,把挑戰賽的一切報道出來,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如果再觀察,可能辛辛苦苦跑過來的先機就沒了。
于是就造成了一種局面,張靚明明還沒有開始到其他地方搞擴張,就已經有來自東海岸各地的合作者擁上門來,爭先恐后地談合作。
連著接待了好幾批之后,蘇易晴才拿著一篇報道沖進張靚辦公室。
“你看看這份報道,圖文并茂,把世嘉的產品夸成花,把雅達利踩進狗屎里,既讓那些曾經失望的用戶出了氣,又勾起了他們的興趣。”
“并且把挑戰賽這種新奇的玩意兒扯到年輕人善于突破的品格上,這個記者要是沒收徐大哥車馬費,我蘇字倒著寫。”
張靚接過報道仔細查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豈止是收了車馬費,這篇報道的風格,絕對也有徐老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