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軍那輛破舊自行車被孫德才征用，老孫家還真是窮困潦倒，百十塊錢的自行車對他們已經是奢望，真要孫德才扛著一摞摞的學習資料到處跑，徐建軍也于心不忍。

　　等這門營生步入正軌，到時候還是要弄輛腳蹬三輪，那個才是送貨神器。

　　孫德才現在是勁頭十足，他把第一個月結的工資給老媽上交了20塊，自己就留了5塊錢零花，他老娘看二小子終于有了回頭錢，別提多高興了，老爹剃頭的時候也不再是全程黑著臉了。

　　家庭矛盾得到緩和，孫德才是生怕這得來不易的活計沒了，所以他比徐建軍更怕生意干黃湯了，也放開了一開始的臉皮薄，拉不下臉的毛病。

　　終于有了那么點銷售應該有的樣子，徐建軍沒時間對他們進行一對一的培訓，就把注意事項交代給孫德才，至于他手下都是他自己找的人，該怎么干，徐建軍也不會做過多的干涉，只要提成給夠就行了。

　　這個也算幫忙創作就業機會了，不然這幫無業游民晃蕩久了，說不了就滋生什么壞主意呢，八九十年代經濟突飛猛進的同時，各種社會問題也是層出不窮，也只能是震懾一部分膽小怕事的，而且隔一段時間就要來那么一次，只是名義換了。

　　被哥哥狠狠收拾一頓的徐建民，算是老實了幾天，叱咤校園的美夢暫時擱置，爸媽說打他或者只是說說而已，但是二哥揍他從來都是真材實料，他現在是無比懷念徐建軍下鄉當知青的那段時間，雖然沒有各種好吃的，但是最起碼自己不會遭到皮肉之苦。

　　這天放學幾個要好的同學約他一起逛，還沒等他答應，就看到張思睿和兩個女孩兒在不遠處站定，徐建民還想語言上威脅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妹妹，結果張小妹一句我回家告訴二哥哥去，他就慫了。

　　看著獨自一人遠去的背影，張思睿一起的女孩兒好奇的問道：“思睿，沒想到你這么厲害啊，咱們學校出了名的小霸王徐建民，竟然怕你，哈哈，回頭我告訴班上那些男生，就沒人敢欺負咱們了。”

　　“他才不怕我呢，就是怕他二哥，如果被他二哥知道他在外面瞎混，周末回來保準一頓胖揍。”

　　“哇，他二哥這么暴力，是不是街上混的？”初中小太妹，正是叛逆的年紀，對社會小青年有種病態的好奇心。

　　“當然不是了，二哥哥是京大大學生，比我大姐考的還好呢，不過他打架也超厲害的，去年過年的時候，他見義勇為，一個人就打了三個流竄犯，還得到嘉獎了呢，”為了不滅二哥的威風，張思睿同學當然不會把徐建軍住院的光輝事跡到處宣揚。

　　“那可是真厲害啊，放在古代就是文武全才，文可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我再去你家玩一定要見識見識你這位傳說中的二哥哥。”

　　“蕭文娟你少來了，他才沒時間搭理你呢，以前他倒是經常跑我家里，現在我都很少見他的。”

　　灰溜溜的落荒而逃的徐建民，回到家也是沒精打采的，十五六歲的精神小伙，正是好動的年齡，雖然還有半年初中才畢業，但徐建民已經提前跟上學說拜拜了，這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按照往常，接班進父母單位，或者就跟哥哥姐姐們一樣，找個近點的地方下鄉。

　　但是現在好像已經暫停了上山下鄉的活動，那就比較尷尬了，他畢業了，還不到接班的年齡，就算是老媽退休，也輪不到他，估計等明年畢業之后，大概率是被老爸拉去維修班當沒工資的學徒，先混個臉熟，等年齡到了再找關系進單位。

　　從小就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徐建民最渴望的就是脫離家人視線，不就是農村下地干活嘛，他覺得他如果去了，一點不會比哥哥姐姐們差，所以他反而是熱切響應號召的那號人。

　　也許把他扔在鄉下待個一個月，徐建民就會打消這個念頭，但是沒去之前他肯定不會認為自己是個慫包。

　　回到家中何燕正在張羅晚飯，徐建民腦子抽抽的抱怨道：“媽，你家徐建軍太過分了，在家打人就算了，他還派張思睿監視我，害的我在學校一點面子都沒，連朋友都笑話我。”

　　“你二哥是為你好，你少在那兒胡咧咧，過來幫我洗菜。”

　　“媽媽，我嚴重懷疑我是不是你親兒子，怎么別人家對老幺都是疼愛的不得了，到我這兒別說偏愛了，我感覺我們幾個就我在家最不受待見。”

　　“小民子，既然你發現了，那我也不瞞你了，你確實不是親的，那年鬧饑荒，聽說郊區都啃樹皮了，我和你爸下班的時候，在垃圾堆里發現的你，寒冬臘月的，我們再晚發現你的話，估計你就凍死了。”

　　看何燕一本正經的在那兒編瞎話，徐建民徹底無語了，“媽你有沒有搞錯，咱家里就我最像你了，你說二哥是撿來的還有點可信度，不然咱家念書都不行，怎么就他考上大學了。”

　　“你念書不行你還有理了，徐建民你有點廉恥心好不好，念書不好怎么了，你大哥不是照樣當人民警察，你二姐現在工作也挺好，糧油公司那可是好單位，她還是管工資的。我也不指望你跟你二哥一樣考大學了，你要是能憑自己本事將來找個稱心的工作，我就阿彌陀佛了。”

　　五六十年代是生育高峰期，這個年齡段的，基本上都是兄弟姐妹好幾個，國家集中力量搞建設，為國際環境謀大局，國民的日子自然是窮的叮當響，好在大家都是一個樣，國家領導人帶頭過苦日子，人民有盼頭，家里孩子也是大的帶小的，那個時候根本沒人關注素質教育，精英培養，能吃飽飯就燒高香了，孩子完全都是放養的，其實效果也不錯。

　　徐建國他們從小沒讓父母操過心，長大了也有出息，何燕自然是引以為傲的，就剩下這個摸底流成了拖油瓶，她也疼小的，但是她不舍得自己下手，不代表她會阻止別人教訓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