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了那倭國之處,我等會是何等光景,希望能安穩些,否則這日子著實無聊。”
“倭國之處和大明相比,也不知孰優孰劣,總該有些本地的風土人情才對。”
他們這群二世祖沒幾人前去過倭國,所聽聞最多的,不過是關于倭國早年有倭寇進犯大明之舉。
可如今早已被秦王拿下,成了他的封地。
相比較這些,這群二世祖了解更多的,反而是秦王朱爽拿下倭國后自封天皇、又封天子,甚至在海外之處大展所長的傳奇故事。
至于當年倭寇與中原的仇恨,早已隨著時過境遷、歲月流轉,被全新的事物所取代了。
陸羽也并未刻意糾正,畢竟如今倭寇對中原大地的侵害多數不過局限于沿海一帶,對真正的中原腹地影響實在太少。
沒有后世那般深刻的經歷,再如何言說也不過如同空中樓閣,太過虛假,形而上學終究是要不得的。
只有言之有物方可說服人心,做出真正的一番事業來。
……
“還沒到嗎,先生?”
“按理應當在八日前后出海,從福建沿海一帶到倭國,按福建水師的軍艦航行速度,快一些十日左右便能到,慢一些也就拖延兩三日而已,可如今都已十二三日了,為何先生還沒來?
難道先生可是變卦不來了嗎?”
秦王世子朱尚炳著急得很,看上去已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時不時就向旁邊的左相鄭九成發問。
鄭九成面露苦笑,只能拱手繼續解釋:“或許先生那邊拖延了一兩日,又或許軍艦航行稍慢了些。
四處海域近些時日氣象正常,還請殿下放心,先生定會安穩前來的。”
鄭九成面上雖是這般言說,心里面卻并非如此,也有著和朱尚炳一樣的焦急。
他們大秦國可就仰仗著陸羽一人從而步步高升,可如今先生還不見蹤影,雖依舊在正常范疇之內,但秦國上下所有人的心頭還是焦慮萬分。
這幾日。
他這當朝左相連覺都沒怎么睡好,整日憂愁不斷,由此可見如今倭國之處全體君臣的緊張程度。
“來了,來了。”
大殿之外,內侍面露喜色,快步前來匯報,“殿下、左相,先生乘坐的福建水師軍艦已抵達我秦國海域。”
“千里鏡之內已然可見先生的軍艦身影。”
聞言,朱尚炳面色大喜,提著步子帶著身旁的左相鄭九成,快速前往碼頭之處。
秦國之事關乎重大。
他們這些做臣子、做學子的,自然當前去恭候,哪怕是朱尚炳這秦國太子,此刻心里面也沒有半分不敬、托大之心。
只因陸羽可是他父皇的使者。
他這區區晚輩自然得越發恭敬才成,不然他這太子的尊位可未必能坐得穩當。
陸羽的威勢,可見一斑。
……
海岸之上卷起狂風陣陣,浪花沖擊礁石,一艘艘軍艦闖入這秦國海域。
四處的海軍水師早已架好神武大炮,經過改良的長炮管,其精度、攻擊范圍早已得到更進一步的加強。
可以說,在這東亞地區,如今的秦國水師在某種程度上比福建、兩廣一帶的水師還要強大許多。
大明將大量的經濟投入全國防務,重點在陸軍,其次才是水軍;而秦國這一方雖是不如大明地大物博,但各處銀礦、企業稅收也自秦國建立起開始加強。
秦王朱爽運往大明的白銀只留了近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才是交由大明這宗主國的費用。
而留下來的哪怕只有這原本的三分之一,用來發展這小小的秦國已是完全足夠,使得大量軍費得以投入。
秦國陸軍方面規模不大,大部分軍費都用在了海軍水師,一方面可以拱衛四處海域,另一方面則可不斷加強同美洲北部之間的聯系,那里才是如今大秦子民所有人的未來疆土,而在這東亞地區的秦國,只能說是他們的聚居地。
海闊天空,風高云淡。
秦國世子朱尚炳、左相鄭九成,還有秦王朱爽麾下的文臣武將,包括海軍司、一應人員,全都到達這海岸線處等候。
待軍艦駛入附近海關碼頭,受到了秦國海軍方面的熱烈款待,經過流程檢測過后。
他們這群人才見到了軍艦上的陸羽身影。
“小侄朱尚炳見過陸叔叔。”
朱尚炳領著群臣上前,秦王朱爽不在,監管事務自然落在他這嫡長子頭上,跟大明朝之前的朱標倒是完全有的一拼。
朱尚炳拱手上前,嘴角間盡是喜色,面露恭敬之態道。
其他群臣見之,自然紛紛效仿,個個躬身行禮,同樣答道:“微末小臣見過先生。”
“先生不遠萬里來我秦國,跨海而行,實乃我秦國萬民之福。”
“還望先生在秦國久居,最好可在此處安家,我秦國定侍奉先生如圣賢,絕不敢有半分怠慢。”
左相鄭九成代表群臣,也代表秦國的所有世家大族、地方豪族,獻上了他們的崇敬之意。
放眼大明,淮西派系、浙東派系,信國公湯和、魏國公徐達,之前的武英殿大學士宋濂,還有那些其他世家大族,以及不少從前朝元朝留存下來的望族,都非他們這些小族能夠媲美。
但在鄭九成他們眼里,若陸羽愿意留下,或許來日成為望族也并非奢望,甚至在有生之年便能親眼見證。
群臣百官、宗室親貴都行拜禮,陸羽還有身旁的武將勛貴、二世祖們還未曾開口,秦國治下被遷移過來的大明子民、倭國子民便全都上前。
大明子民布衣加身,面露崇敬,躬身行禮;倭國子民卻盡是五體投地,口中放聲大喊:“秦國子民見過大圣賢。”
“大圣賢榮光加身,秦國子民與有榮焉。”
“見過大圣賢。大圣賢之光照耀四方。”
一句句吹捧、奉承的話語如同千層海浪,浪浪高過前浪,在這海岸線處夾雜著呼嘯的浪花沖擊聲,場面何其壯觀,著實令人嘆為觀止。
“我的個乖奶奶。”
湯鼎瞧見這一幕,被震撼得都快跪服了,“秦王殿下這手筆也太大了。”
常升抿了抿嘴唇,微凝般的目光掃過眼前眾人,最終停留在秦王世子朱尚炳和左相鄭九成身上,回憶著之前大明日報上的內容,十拿九穩地開口:“或許此事并非是秦王殿下所為。”
“秦王殿下如今身在美洲北部,所以此事當是世子殿下和這位左相鄭大人一手安排。”
傅忠、耿濬兩人微微點頭。
余下的一眾武將勛貴、二世祖跳下軍艦,通過敞亮的過道,一個個登上附近的海岸碼頭。
四處礁石林立,但多為石制建筑,碼頭布置規整。
水師兵卒在四處警戒,手里拿著火銃不斷巡邏;更遠之處,能清晰看見一座座修筑的堡壘和炮臺,隨時隨地都能對登陸秦國海關的敵人展開一輪又一輪猛烈且火力集中的攻擊。
這些武將勛貴、二世祖們都在國子監進過學,之前也在大明軍校待過一段時日,所以對于這些火器、大炮還有堡壘修建等軍事建筑都有著不少了解。
哪怕陸羽不提,一個個看向四周,都能察覺出這里同之前福建一帶在水軍防務的重視程度和密集程度上。
雖說不上天差地別,但顯然差了一個檔次。
也虧得大秦,之前的倭國和大明都是朱家人的天下,同屬一個姓氏的江山,否則此刻常升、陸羽他們這些人早已將周圍的一切視為敵人的建筑,絞盡腦汁思索返回大明后如何提升這方面的設備了。
即便如此,耿濬、傅忠、湯鼎這些國公侯爵之子此刻也是嚇了一大跳。
“大秦在水師方面,居然比大明尤勝一籌?”
耿濬顫著聲音道,語氣中有幾分難以置信。
在他們的觀念里,大明早已是萬國上邦、天朝之國,既是天朝,便該理所應當在一切方面都是世界頂流。
可現如今卻在水師方面被小小的大秦。
這處倭國地界,總共也就差不多相當于當下大明一個省份的地方。
給反超了。
無疑讓他們這些武將勛貴、二世祖內心多了不少緊迫感。
甚至他們都猜測,恐怕這明面之上的軍事建筑只是展示,并非秦國水師的全部力量。
“難怪秦王殿下在美洲北部‘吃’下第一口螃蟹,吃得也是最多,就連美洲中部、南部的燕王、代王殿下都多虧他的幫助;還有接下來的歐洲之處,秦王殿下也參與良多。”
“這一層層的先機,都被秦王殿下還有身后的秦國占了個準。”
常升面色凝重地說道。
傅忠、耿濬兩人瘋狂點頭。
這讓人想起秦王朱爽、燕王朱棣、楚王朱楨等人就藩之時,當時的大明實學之道還遠未如今時今日這般能騰出手來,對水師防務和海外展開行動,而那時的大明實學國力,早已在蒸蒸日上了。
哪怕是全國的資源用來發展大明五湖四海的實學都有些捉襟見肘,斷無可能再在海外方面投入更多的力量。
而海外之處的藩王封地,哪怕并非從零開始,但海外各處的藩王封地本地物產豐饒、資源豐富,再加之封地內人口基數較小,所以在窮兵黷武之下,專攻某一方面所造成的效果自然是特別驚人的。
面前的秦國就是一個不錯的例證。
大明人在上,倭人在下。
秦王朱樉無論運氣也罷,實力也好。
在美洲南部的跑馬圈地之舉,再加上實學先進的生產力智庫,使得當下的秦國雖然在水師方面一騎絕塵,軍事方面也算是平穩向前,可倭國之內的多數子民卻一個個樂不思蜀,只因他們的日常生活條件相比之前已是大幅度改善。
所以哪怕資源僅僅集中在某一方面,其他各處部門也都是不敢多嘴多舌的。
這便是開國天子的好處。
獨掌乾坤,權勢集中,舉國一體,全國上下皆都按照某人的意志運轉。
只要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帶回來的成果極其豐厚,這一艘巨艦便會繼續馳騁下去,帶來極其恐怖的效應。
如今的秦國,再加上秦王朱樉本身的尊貴。
可以說在眾多海外封地的藩王之中是屬于第一檔次的,尤其是同東亞地區的聯系,可不是代王朱桂以及燕王朱棣他們二人能有所媲美的。
燕王朱棣想要收復美洲中部,西域之處還有著楚王朱楨時不時幫忙控制,時間長了,西域屬于他燕王朱棣的一半地盤,到了那時究竟是燕王的還是楚王的可就不好說了。
代王朱桂就更不用言說。
他的那番做派直接將大明分封給他在東亞地區的封地全然拋在腦后,最近數載時光更是將封地之內的庶務大臣一個個都從封地之內跨越汪洋江河萬里,帶到了美洲中部,繼續打造他的信仰神國。
若非還有著一身朱家血脈,恐怕早就成了美洲南部的神棍了。
而燕王朱棣、代王朱桂在美洲之處本是能跟秦王朱樉掰一掰手腕子的人,卻偏偏在東亞之處要么分身乏術,要么視而不見。
所以秦王朱樉當下的實力和勢力之大,遠非旁人能及。
這一刻,常升、傅忠、耿濬,還有其他的武將勛貴二世祖們離開四處的海岸,來到倭國境內,越看越心驚。
腦海中更是不由自主蹦出一個念頭:這大秦該不會真要同大明開戰了?
這念頭雖可笑,但卻著實令人心驚肉跳。
直到眾人離開了水軍的勢力范圍,進入到大秦國,也就是原本的倭國的日常生活區,四處低矮的平房,還有那一座座城池的城墻厚度、高度,包括其他的基礎設施,還停留在大明將近七八年前的進度。
常升、傅忠他們這群武將勛貴二世祖才松了口氣:論綜合國力,大秦遠不如大明,而打仗打的就是國力。
大秦至少在最近的數十年、一兩代人之間絕無可能追趕得到大明的腳步,頂多也就是在這海外之處逞兇斗狠罷了。
常升傅忠、耿濬這群人頓時放下了心來。
舒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