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義嗣麾下的人手,幾乎是瞬間被射倒了一片,見狀,足利義嗣怒吼一聲:“撤退!撤退!”
足利義嗣沒想到,看似防御最薄弱的東麓,其實是最難攻破之地,這里根本過不去,故足利義嗣當機立斷,想要撤退前往別的方向突圍。
然而,足利義嗣等進來容易出去難,幾乎是撤離一路死一路,等離開明軍營寨后再看,他的眼淚差點沒有掉下來,他們進去的時候有一千五百余人,出來的時候就剩下不到八百人!
更恐怖的是,明軍的五軍營精銳已經殺出營寨,兜著北朝軍的屁股后面殺來。
足利義嗣突圍受阻,其他三個方向北朝軍也不好過。
松島一、安倍青壓根沒法突破明軍大營,小林峰帶傷上陣,戰死沙場。
白岳山,儼然成為了北朝軍的絕命之地,一夜之間,北朝軍幾乎死傷殆盡。
激戰直到清晨才停下,楊帆在眾將的簇擁下在白岳山巡視戰場。
“白岳山易守難攻,若要突圍以東面為最佳,敵軍四面突圍看似四面開花,卻將最精銳的北朝軍都放在了東面,足利義嗣等人在哪里?”楊帆笑容滿面,道。
李景隆指了指不遠處,道:“大人,足利義嗣還有足利義滿的兩個義子,都在那邊被看押起來。”
楊帆望了望,笑容更深,道:“好,咱們去看一看足利義滿的三個兒子去。”
白岳山之戰,北朝六千精銳死傷殆盡,就剩下不到八百的俘虜被關押,而明軍在這一戰之中,僅損失了一千人,可以說是打出了一場近乎完美的戰役。
“別碰我!滾開!”
“有本事就殺了本將軍!”
“本將軍士可殺不可辱!”
足利義嗣被生擒,仍舊不肯消停,大聲罵道:“你們耍詐,算什么本事?”
楊帆聽到足利義嗣的叫罵聲,覺得有趣,因為足利義嗣的漢話說得竟然出奇得不錯。
楊帆揮揮手,讓兩邊的兵卒退下,道:“久聞足利義嗣之名,有人說你是足利義滿兒子里面最為勇武的一個,如今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不止領軍打仗的本事稀松平常,更不懂得進退得失,令人失望。”
足利義嗣沖著楊帆怒目而視,道:“你是什么人?也配看不起本將軍?叫你們主帥楊帆來與我說話!”
楊帆身邊的眾將都笑了,李景隆說道:“足利義嗣,這位便是我明軍主將,長安侯——楊帆!”
足利義嗣、松島一、安倍青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都以為楊帆應該是老謀深算的老頭兒,要不也會是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悍勇猛將,如今一看身材高挑勻稱,面容俊朗,還不到四十歲。
這樣的人能獨自領軍滅國高麗?還能一舉拿下對馬島?
楊帆見三人沉默不語,笑著說道:“三位還是讓軍醫好好給你們療傷,畢竟,你們三位價值不小,將來與足利義滿談判的時候,吾會給你們‘賣’上一個好價格。”
松島一臉色鐵青,道:“楊帆!你卑鄙,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們!”
楊帆仰面而笑,說道:“三位就休要裝模作樣了,爾等被生擒前尚且沒有勇氣自殺,現在又說什么殺不殺得?”
白岳山之戰結束,也意味著大明徹底消除了對馬島的隱患,進攻筑州,提上日程。
洪武二十八年,六月中旬。
大明遼東水師對倭國筑州展開進攻,先后與筑州南北朝聯軍,激戰三場,歷時半個月。
第一戰,明軍徹夜奇襲筑州,結果南北朝聯軍早有準備,于筑州港口迎擊明軍。
明軍雖有洪武大炮相助,但南北朝聯軍匯聚了整個筑州的船只,于近海迎戰。
而經過了一夜激戰,明軍不敵南北朝聯軍,丟了五艘小船倉皇離去,使得南北朝聯軍士氣大振。
第二戰,明軍于五日之后與倭國南北朝水軍再度對戰,這一戰雙方投入的兵力并不算多,結果明軍主將吳亞夫指揮不力,導致明軍戰船誤傷己方,不得不再次灰溜溜地撤退。
第三戰,發生在七日之后,明軍不甘心被南北朝聯軍擋在筑州之外,所以選擇距離筑州碼頭五里之外的淺灘進攻。
沒想到,又被倭國聯軍提前發現了蹤跡,守株待兔,這一戰明軍丟下兩艘輜重船只,倉皇大敗。
半個月,三場激戰,明軍悉數戰敗,使得筑州南北朝聯軍的士氣空前高漲。
倭國,筑州將軍府。
嘭!
伊勢貞繼將酒杯狠狠地砸在桌上,道:“這一仗打得痛快,哈哈哈!明軍自以為天下無敵,結果在我筑州,還不是屢戰屢敗?”
伊勢貞繼下手左右兩邊,乃是上杉氏定與小島進,還有渡邊勝等將官。
小島進舉起酒杯,對伊勢貞繼道:“伊勢將軍算無遺策,末將佩服,能想到明軍會在淺灘進攻,莫不是伊勢將軍有仙術?”
伊勢貞繼對小島進以及渡邊勝有些不滿,但是這半個月來,小島進與渡邊勝作戰勇猛,擊退明軍,伊勢貞繼過往的那些不滿也就煙消云散。
他擺了擺手,道:“本將沒有什么仙術,只是明軍被神話了而已,咱們就說高麗,彈丸之地,兵少將寡更沒有什么英雄人物,所以高麗被明軍輕易攻陷。”
伊勢貞繼對著京都的方向拜了拜,說道:“我北朝有征夷大將軍,還有天皇陛下,他們都是當世的豪杰、英雄!”
“明賊遇見他們,就是螢火比日月,不用征夷大將軍親自來,吾等就能將明軍擊退,明軍,有何懼哉?”
伊勢貞繼話音落下,眾將官立刻一陣溜須拍馬。
“伊勢將軍說得對,區區明軍有何懼哉?等我們將對馬島奪回來,將明軍趕回高麗!”
“趕回了高麗怎么夠?伊勢將軍帶著我們,殺到高麗去,高麗明軍搶的,難道我們搶不得?”
“沒錯沒錯,高麗那片土地不錯,等拿下高麗,咱們殺去遼東,聽說遼東富饒,十倍于高麗呢!”
伊勢貞繼連續打了三場勝仗,得到了北朝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滿的嘉獎。
麾下將官們齊齊阿諛奉承,讓伊勢貞繼有些飄飄然,道:“諸位莫急,將來有機會,吾等定拿下高麗,進攻遼東,到那個時候,咱們各個都能封侯拜相,說不準,還可殺入大明京城呢!”
小島進嘴咧地都快到耳根了,朝著伊勢貞繼豎起大拇指,道:“伊勢貞繼將軍好志氣,攻取高麗、遼東,千萬帶上我小島進一個!”
眾將放肆大笑,暢想未來,仿佛高麗、遼東已經是他們南北朝聯軍的囊中之物。
“伊勢將軍,我軍雖連勝三場明軍,但明軍并未傷及筋骨,還有進攻之力。”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傳來。
伊勢貞繼的臉上笑容淡了些,瞥了一眼說話的上杉氏定,道:“上杉兄,你這話是何意?”
伊勢貞繼與上杉氏定,同是足利幕府的重臣,二人的交情也不錯,換別的人,伊勢貞繼早就翻臉了。
上杉氏定心中暗嘆口氣,他們初來筑州的時候,伊勢貞繼剛剛經歷對馬島慘敗,對明軍,伊勢貞繼心中懷有敬畏之心,故伊勢貞繼治軍嚴謹,每日都要巡視海防。
然而連續對明軍作戰成功,伊勢貞繼漸漸有了驕狂之心,不把明軍放在眼里,甚至在寫給足利幕府與南北朝朝廷的慶功奏疏上,都夸大其詞,虛報了些功勞。
上杉氏定為人謹慎,將伊勢貞繼的行徑都看在眼里,今日,終于忍不住說了心里話道:“伊勢將軍,明軍的威脅還未消除,且明軍主將楊帆乃明朝大將,此人最善于用奇兵!”
伊勢貞繼渾不在意地揮揮手,道:“上杉兄多慮了,從對馬島進攻我筑州,兩個最適宜進攻的地方,吾都安排了重兵把守。”
“明軍無論進攻港口,還是進攻淺灘,都有我南北朝聯軍精銳守備,明軍來多少,我們殺多少!”
渡邊勝連連點頭,舉著杯子敬酒,道:“伊勢將軍說得沒錯,那楊帆又不是神仙下凡,對付筑州,他們能有什么奇謀妙計?”
伊勢貞繼得意一笑,拍了拍上杉氏定的肩膀,道:“上杉兄,你放心,就算我伊勢貞繼發達了,你我永遠是好友,哈哈哈!”
伊勢貞繼認為,上杉氏定是因為他連戰連捷,出了風頭蓋過了他上杉氏定,所以有了危機感。
上杉氏定搖了搖頭,道:“伊勢將軍,這與我們的關系無關,現下明軍主力還未受挫,且我們軍糧不多,還是小心為妙。”
上杉氏定三番兩次破壞氣氛,伊勢貞繼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凝聲說道:“上杉兄,你三番兩次給本將找茬兒,莫不是不想在我筑州待了?”
上杉氏定有苦難言,見伊勢貞繼發火,小島進等人趕忙上前勸說二人。
“伊勢將軍,今日是我軍慶功的日子,不宜動怒,來,末將敬您一杯!”
“上杉大人,軍糧不日就到,何必擔憂?您這一天到晚真是操不完的心。”
“來來來,我們一起干一杯,喝個盡興,慶祝伊勢將軍帶領我們擊退明軍!”
上杉氏定只好隨著眾人一起喝酒,不再提軍糧的事情。
伊勢貞繼不好當著眾人的面發火,不過余光時而掃過上杉氏定,眼底閃過寒光。
伊勢貞繼為人剛愎自用,有足利義滿壓制的時候,這個毛病不太容易顯現出來,當他獨領一軍,尤其是打了勝仗的時候,伊勢貞繼剛愎自用的毛病就顯示出來了。
又飲了幾杯酒,忽有親衛快步走進了宴客廳,然后在伊勢貞繼耳邊耳語了幾句。
伊勢貞繼聞言微微一怔,眾將也停下了飲酒,齊齊看向伊勢貞繼,猜測是不是明軍又打來了?
小島進小心翼翼地問道:“伊勢將軍,怎么回事?明賊不死心,又來了?”
伊勢貞繼沉默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道:“天助我也!諸位,法源寺的住持空海大師,率領僧侶前來犒賞我大軍,糧食、豬羊、酒水,應有盡有,夠我大軍吃吃喝喝用上大半個月的了!”
哦?
渡邊勝眼睛一亮,說道:“素聞法源寺的和尚富有,沒想到竟會給我們送來,空海老和尚當真舍得。”
小島進白了渡邊勝一眼,道:“休要胡說,空海禪師那是得道高僧,與天皇陛下都有接觸,禪師擔心我們輜重不夠前來犒軍,難得啊!”
足夠筑州駐軍食用大半個月的物資可不算少了,折合銀兩,怎么也得三萬到四萬兩銀子左右。
伊勢貞繼起身,特意瞥了上杉氏定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空海大師來得及時,正好解了我軍的燃眉之急,否則我軍過兩日就要沒有糧草,別說打明軍了,餓都要被餓死嘍,走,吾等去迎接空海禪師!”
上杉氏定聞言只有暗暗苦笑,筑州的軍糧少說還能支撐半個月,伊勢貞繼這是在羞臊他。
輕嘆口氣,上杉氏定隨著眾人往外走,迎接空海禪師去了。
將軍府邸外,空海與仁海正靜靜地等待著,面色平靜慈祥。
過了一會兒,就聽將軍府邸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伊勢貞繼放聲大笑道:“哈哈哈,久聞空海禪師與仁海禪師兩位大名,伊勢貞繼這邊有禮了!”
僧侶在南北朝都擁有超然的地位,尤其是像空海這樣聞名倭國的僧人,未來南北朝一統之后,空海的地位不會受到影響,只會更加地受人尊敬。
空海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空海攜法源寺上下僧人,拜見伊勢將軍,伊勢將軍在筑州,三敗明軍的事跡,貧僧等已經在路上聽說了,伊勢將軍力挽狂瀾,能見到將軍一面,才是貧僧等的榮幸!”
花花轎子人人抬,空海的地位在那兒,他說出的話,讓伊勢貞繼極為高興。
伊勢貞繼咳嗽一聲,道:“大師言重了,本將不過是盡了職責而已,算不得什么,哈哈哈!”他大手一揮,道:“空海禪師,遠道而來還請入府,正好府中有宴席!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