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兇器對上，這等于就是給大家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樣我們就只需要等李軍把人帶回來，直接審問了。”
“羅飛，你們下來后立刻把現有的所有證據都重新整理一下，咱們爭取在下周周五前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明白趙隊。”
……
雖然周大虎父子就在隔壁省，但兩地之間還是有些距離。
李軍他們一來一回，大概也要晚上凌晨左右才能回來。
鑒于這點，趙東來干脆決定等人回來就先關上一夜，等明天上班后再審。
這樣大家也能養好精神，更好的辦案。
而且晾一晾父子兩，也能給他們多制造一些心理壓力，審訊起來就相對容易些。
就這樣，一夜過去。
第二天早上八點，趙東來到警隊后，先是把羅飛幾個組長叫進來開了個會。
然后安排道，“羅飛和我去審訊周大虎，周國華就交給你們三個了。”
“沒問題趙隊。”
父子兩已經被提到了單獨的審訊室。
趙東來和羅飛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周大虎頂著一雙黑眼圈，眼神充滿了心虛和躲閃。
“周大虎，知道我們找你來是因為什么事嗎？”
“不知道。”
周大虎心里打鼓，但還是下意識的想要抵賴一番。
“不知道？那我就提醒提醒你，你堂弟的孩子周凱瑞你還記得吧？”
“那、那個孩子不是已經被人害死了嗎？”
“你還記得啊，那就說說吧，你和你父親是怎么害死這個孩子的，又為什么要害死他？”
“警、警察同志，話……話可不能亂說，大明是我堂弟，那孩子也是我的侄子，我無緣無故為什么要害他？”
“再說那段時間我孩子在市醫院動手術，我一直在醫院陪著，哪有時間殺人？”
“所以你是說在那段時間，你都沒有離開過醫院了？”
“當然。”
“那為什么當初接診你們孩子的醫生和護士，都說你在五月十八號那天的下午并不在醫院?而且你的初中同學李大勇也說，當晚曾在村上遇見過你，還搭載你去了鎮上？”
“我……哦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孩子的要動手術，但缺了我和孩子他媽的戶口本，所以我回家拿戶口本去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我老婆他們。”
看樣子關于這件事，他們一家已經早就已經統一了口徑。
所以周大虎回答的越來越順當，最后已經是底氣十足。
“那這些東西你又作何解釋？”
趙東來不慌不忙的甩出一沓照片，“這些是我們警方在你家院子的大樹下挖出來的。”
“經過你堂叔周國安辨認，這件外套正是周凱瑞走失時所穿的，你能否解釋下這些東西為何會出現在你家？”
在看到照片的時候，剛剛還胸有成竹的周大虎瞬間臉色大變，再也說不出話來。
其實昨天早上他正在工地干活，忽然就接到了岳母打來的電話。
得知警察正在調查他們一家，他心里當時就是一個咯噔，暗道莫非是自己三年前做的事被警察發現了。
心慌之下，他也顧不上干活，找了個借口從工地出來，就給父母老婆打電話，讓他們收拾一些東西和他出去避避風頭。
結果還沒等他們把東西收拾好，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就找上門，將他和周國華給帶走了。
但是對方的語氣還算客氣，只是說有些情況需要請他們回去，配合做個調查。
彼時的周大虎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認為來的不是江州市的公安，所以沒準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件事。
結果他在當地派出所關了幾個小時，就來了幾個警察說要帶他回江州市。
他就知道，全完了。
更重要的是，從被帶回來他就和周國華被分開，單獨關押起來。
押送的這一路上，父子兩也是分開坐的兩輛車，他想要對口供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種不安、恐懼的心態下，還被晾了一夜，他的精神幾乎接近崩潰。
尤其是在面對重重的鐵證面前，他自知再難狡辯，因此最終如實的供述了自己的罪行。
周大虎是二十七才結婚，婚后兩年才好不容易生了周鈺誠。
然而好日子還沒過多久，孩子三個月的時候就被查出了有先天心臟病。
那一刻全家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周大虎文化程度不高，初中都沒讀完就輟學了。
周國華夫妻就更不用說了，字都不認識。
所以在聽到醫生說，這種病只要動手術，還是有很高的康復率的。
全家人在意的只有風險性，再加上他們村里以前有個老人就是因為手術失敗，死在手術臺上的。
因此一家人更是排斥給孩子動手術，堅持認為找偏方治病更靠譜。
但是四年來各種偏方試了個遍，什么豬心牛心的吃了不少，甚至一些珍稀的野生動物的心臟，他們只要但凡聽說有用，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想方設法的弄來給孩子吃。
錢沒少花，孩子的病就是不見好。
一家人為此著急上火，卻從沒想過是他們的思想出了問題，反而是更加走火入魔的替孩子尋找偏方。
某次孩子的奶奶趕集，遇到一個賣藥的神醫，號稱他的藥可治百病。
而且對方還現場展示了自己的醫術，在圍觀的人群中直接治好了幾名病人。
雖然羅飛他們一聽就知道這是騙子，那些所謂治好的病人也只是他的托。
但周大虎的媽卻是深信不疑，立刻就給對方說了一下周鈺誠的病情。
可能對方聽是個小孩子，怕亂吃了自己的藥出什么問題，就拒絕賣藥給她，而是收了她兩千塊后賣給她一個偏方。
那就是吃人心可以治心臟病，而且對方的說法也非常靠譜，吃什么補什么，那人肯定是需要吃人心才能補心。
這種一聽就非常離譜的話，但對周國華一家人來說，卻是深信不疑。
只是人心這玩意又不像動物，多花點錢就能買到。
而且那個騙子還點名說，要健康小孩子的心才最管用。
所以這件事只能暫時被擱置，直到三年前的五月十七日，周鈺誠再次發病。
這次孩子的情況十分危險，醫院里甚至都下發了病危通知書。
這下周國華等人坐不住，一家人合計，要不惜一切代價立刻找到一個小孩子的心臟給周鈺誠治病。
然后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放在了周國安的小孫子周凱瑞的身上。
原因無他，周凱瑞家的情況他們相對熟悉一些，要帶走孩子也比較容易。
還有一個就是周凱瑞一生下來就胖嘟嘟的，又聰明又活潑，這種孩子的心臟質量那肯定是最好的。
有了想法后，父子兩立刻計劃了一番。
最終決定由周國華先在十八號這天早上偷偷回到村子里，然后找機會帶走周凱瑞。
等他得手后，周大虎再回家帶走孩子的心臟。
這樣到時候就算東窗事發，要坐牢也是周國華坐，不會影響到周大虎。
之后他成功帶走了周凱瑞，并且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周國華把孩子帶回自己家后，就立刻按計劃給周大虎打了電話，通知他回來。
哪知這中途，周凱瑞卻哭鬧起來。
擔心會引來鄰居，他趕緊捂住孩子的嘴巴，結果沒想到還是驚動了鄰居，有人在門外敲門。
周國華一直沒出聲，等到對方離開后，才發現孩子竟然就被他捂死了。
看著孩子的尸體，他只是失神了一會兒就開始動手把孩子的心臟去了出來。
周大虎回家后，按照偏方上的方法將孩子的心臟熬成了湯。
不過因為但是村上到處都是找孩子的警察，父子兩怕白天出去被人發現，只能等到晚上天黑了才帶著心臟出門。
只是沒想到會意外撞到李大勇。
好在有驚無險，他順利的到了醫院，讓周鈺誠吃掉了烹飪的心臟。
周國華則是留在家里，趁夜處理周凱瑞的尸體。
當時他本想直接把孩子丟到后山去，但是看著孩子光溜溜的躺在地上，良心發現的周國華又從家里拿出一床被單，把孩子身上的血跡擦干凈，重新給他穿好衣服。
只是慌里慌張的他卻忽略了還有件孩子的外套，直到丟尸回來后他才發現。
不過他也不想再跑一趟了，干脆就把孩子的玩具、外套和那床被套團吧團吧，在加上那兩把用來開膛破肚的刀全部一起埋在了自家院子里。
然后第二天他天不亮就出門，趕去了市里，和周大虎他們串好了口供。
萬一警察找他們了解情況該怎么回答，以及萬一事情敗露又該怎么回答。
那時的周國華已經決定要把一切的罪責攬在自己的頭上。
但可能算他們運氣好，當時警方的目標都放在和周家有仇的人身上，所以反而就忽略了他們，這才讓他們一家人得以逃過一劫。
回村后，周國華心虛不敢見弟弟一家，只能讓兒子去周家探望了一番，他們老兩口則是以孩子養病為由，再也沒見過周國安。
值得一提的是，周鈺誠死后，他們一家立刻全部去了外地。
倒也不全是因為愧疚，更多的還是恐懼。
原來他們本以為，付出了這么大代價，周鈺誠的病肯定能痊愈。
哪知道還沒到三個月的時間，周鈺誠就因為病發，被送到醫院后再也沒有搶救過來，且還是和周國安的老婆同一天過世。
本就心里有鬼的一家人，不禁認為這是周國安老婆的鬼魂作祟，為了報復才鎖走周鈺誠的命。
所以匆匆辦完周鈺誠的后事，一家人全部離開了白茅村，只有每年過年回來時候祭拜一下祖先，完事立馬就走。
而且羅飛也沒猜錯，周國華因為內疚，每年確實都會在自家院里祭奠一下周凱瑞。
去年六月份，周大虎的老婆通過試管，再次成功的生下一對龍鳳胎。
但是周國安老婆卻一直像個陰霾壓在一家人的心頭。
恰好年前雙胞胎因為感冒，生了一場病。
但一家人卻認為是周國安老婆的怨氣還沒消，又盯上了雙胞胎。
為了讓她安息，放過自己的孩子，周大虎才會硬塞給周國安兩萬塊錢。
對于這個說法，羅飛和趙東來內心是一陣無語。
“這家人還真是奇葩，他們連人都敢殺敢煮了吃，漠視法律、毫無敬畏之心，結果一個冤魂索命又能怕成這樣……你說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無知的人。”
趙東來出來之后，忍不住氣憤的吐槽了幾句，才去看廖星宇他們那邊的進展。
不過隨著周大虎交代，周國華那邊也差不多同時交代了。
父子兩人所說的基本沒有太大出入。
似乎審問到這里，案件基本也就清楚了。
但幾人對了一下口供后，還是發現了一些問題。
“周大虎說，他回家的時候孩子已經被周國華掐死，周國華也承認是他捂死了孩子，但是尸檢的結果孩子明顯就是掐死的。”
“所以關于這方面父子兩一定是說了謊，孩子的死和周大虎脫不了關系！”
“還有一點，根據周國華的鄰居說，他們是在吃過午飯后聽到周家有孩子的哭聲，過去敲門，結合父子兩的供述，孩子的死亡時間就是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
“但是法醫尸檢的結果，卻是孩子死于當晚的八點到九點之間。我懷疑他們可能是早就串好了口供，目的就是為了讓周大虎逃脫法律的制裁。”
“沒錯，你們分析的確實有道理。”
“這樣我們立刻再對父子兩進行提審，務必搞清楚這中間的主次責任。”
趙東來一聲令下，大家再次對周大虎父子進行了第二次的審訊。
“周大虎，你說你在回到家的時候，周凱瑞已經被你父親掐死了是吧？”
“是。”
“也就是說你沒有見到你父親動手的畫面？”
“是。”
“那你怎么就這么確定你父親是掐死了周凱瑞，而不是其他的方式？”
“……我、我是聽我爸這么說的。”
“他給你說是掐死的受害人？但為什么他跟我們說的，又是他捂死的孩子呢？”
“這……這個……”
“周大虎，事到如今你還不老實交代嗎？”
趙東來猛地一拍桌子，正在絞盡腦汁的周大虎嚇得呼聲都是一顫，瞬間心神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