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輕飄飄的話語，卻透露著極為驚人的信息。
作為遠古時代的至強種族，其名……竟然僅僅是因一龍之故？
鐵棠腦海翻涌，下意識浮現了四個大字。
‘天下第二！’
他想起了一份榜單。
一份由大尊王親手排列的榜單。
在斗戰界內，被評為天下第二的那位……便是真龍一族。
第三是神鳳！
第四是鯤鵬！
直到第五位，才是遠古人祖，燧人氏！
而斗戰榜單第一，則是名為‘元始’。
根本猜不透來歷。
但以鐵棠如今的見解來看……
定下榜單排名之時的大尊王，應該還沒有達到自己最鼎盛的時期。
所謂的‘元始’——
九成九便是時光長河那道背影，無可匹敵的背影！
剩下的幾位，那都是真實生靈，且很可能是大尊王親眼見過，乃至交過手的存在。
“久仰大名！”這是鐵棠最為誠懇的一次久仰。
因為在過往真的聽了太多太多了。
龍鎮哈哈一笑，率先朝殿外走去：“你得道統之正，遲早不下于我，無需客氣。
走，帶你去看看我‘這方世界’的風光。”
面對這位昔日的‘天下第二’，鐵棠有很多疑問，但他最先脫口而出的，便是剛剛聽到的一個名諱。
“敢問龍兄，剛剛水幕中提及的‘始祖龍皇’是何人？”
龍鎮已是真龍一族的來源，難道還有人在他之上嗎？
“他是我父親，也是……算了，現在你還沒必要知道。”龍鎮頭也不回，幾步就出了無盡深遠的赤紅大殿。
鐵棠幾步跨出，沒多久也來到了殿外。
眼前豁然開朗。
蒼穹不是他猜想中的血紅，而是七彩斑斕，有不知多少色彩，與之前在歸墟中見到的絕殺之畫相似。
空氣中仙氣氤氳，到處是亭臺樓閣，修竹搖曳，涓涓細流隨處可見，金魚嬉戲，翠鳥鳴空。
在曼妙美景之中，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只小獸飛奔。
只是這些‘小獸’，每一位都強得可怕。
至少都是仙神秘境！
此刻它們卻如孩童般玩耍，躲在巨石、草堆、花叢中與同伴嬉鬧。
“它們……”鐵棠話未說完，便看見一道道身影，從石洞、樹屋、湖泊里走出。
約莫七八道身影，有些人特意隱匿了氣息，讓他也無法確認。
每一位……
都不是人，也不是人族。
但它們——
都擁有超脫氣息！
鐵棠眸光眨動，轉瞬間便猜到了這些至強存在的來歷。
“遠古時期的…百強種族……”
其中一些生靈，對鐵棠的到來似乎并不滿意，目露兇光，只等龍鎮給它們一個解釋。
“現在正統之主，燧人氏后裔，大尊的弟子。”
這三個名頭丟下去。
四五道身影散去，有兩道身影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盡管是人形，卻也有三丈高低，毛發濃密，好似天神。
另一位則是肌膚赤紅，仿佛血管里面流淌的不是鮮紅血液，而是沸騰燃燒的巖漿。
龍鎮指著二人：“你既知我，理應也知它們。”
鐵棠目露神光，看穿了它們變化，一個瞳孔倒映出遮蔽天際的偉岸身影，另一個瞳孔則是被無窮烈焰覆蓋。
遠古至強種族。
鯤鵬！麒麟！
“喚我空都即可。”鯤鵬三丈身軀越走越小，待來到鐵棠身前，已化作九尺高低。
它伸出一只手，鐵棠不假思索握了上去。
轟隆！
兩人腳下一沉，長滿嫩草的綠原險些被崩碎。
咔咔咔……
骨骼一陣爆響。
兩人同時松開雙手。
空都收回手臂，贊許地點點頭：“我在你這個修為，肉身亦不如你。”
“黃巡。”麒麟走了過來，但并沒有伸手，只是赤黃相間的豎瞳，激發璀璨神光。
鐵棠心念一動，羅天界域浮現，擋住了所有神異。
滋滋滋滋……
仿佛有一團滅世之炎在灼燒那透明界域，最終只是破開了一個小洞，轉瞬即愈。
“同境，你勝我。”
龍鎮、空都、黃巡三人齊齊坐下，四張碧玉石椅出現，八仙桌在中，瓷紅茶具自行沖泡起來。
鐵棠試了兩次手，目光轉向了龍鎮。
關于真龍一族的強大，他耳朵都聽出繭了，卻一直未能有機會體驗。
哪怕是如剛剛那般，簡單試試手。
充滿戰意的目光落在龍鎮身上，只見他隨意揮了揮手：“還差點，不夠。”
鐵棠正欲反駁，卻感覺一道狂風壓住了自己，像是無形中的大道，鎮壓周身，讓自己連開口都做不到。
“真龍有這么強？”
他周身氣血暴動，正統大道的偉力伴隨羅天界域一齊出現。
可還是無法破解。
鐵棠仿佛回到了不知何等弱小的年代，被一股狂風堵住了嘴巴。
不是不能說話。
而是無法開口。
他正要施展真正的破局之法……
唰~
虛空一松。
鐵棠看了龍鎮一眼，默默走到最后一位落座。
“正統的幾個境界，你只修到了正統之心，還在第二步，而我……在你之上。
當然。
真正的勝負，也許要打過才知道。
就好比你的肉身，的確勝過了同時期的鯤鵬，但真正打起來，他不一定會輸給你。
我說的是……在你這個修為境界。”龍鎮一邊給三人倒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解釋。
“三位都是名貫古今的至強存在，鐵某便是輸了……也是理所應當，龍兄無需解釋太多。”
空都長嘆一聲：“輸輸贏贏又如何？誰能活下來，且繼續能夠活下去，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這是何意？”
“只是見到你之后，有感而發。”空都微微搖頭，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場間陷入沉默。
但鐵棠心中自是有無數疑問，他選擇麒麟作為破局點：“黃兄，我在外面，也認識一頭麒麟，名為赤炎。”
“哦，它還活著么？”黃巡果然神色大變，顯然族人的消息讓它不再淡然。
“還活著，如今在圣都朝歌，且發現了兩位麒麟混血……”
鐵棠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挑了一些能說的，全部告知了麒麟。
許久。
黃巡黯然神傷：“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那兩位混血……隨她們吧。”
“黃兄若是思念，何不出去一趟，或者……我讓赤炎進來。”鐵棠開始試探。
果然。
一說到這里，即便是最為思念族人的黃巡，也閉口不談。
倒是老神在在的龍鎮，笑著揮了揮手：“我們不出去，也不會讓其他人進來。
你……是例外！”
這個答復，終于解答了鐵棠心中部分疑惑。
遠古那么多至強種族，超脫至尊必然也不再少數，它們既然沒死，一旦出現在外界，立刻就會引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尤其是龍鎮、鯤鵬、麒麟三位，斗戰界十強榜單，它們都在其上。
再加上其他種族的超脫……這是足以改天換地的恐怖力量。
沉吟片刻，鐵棠立即打蛇隨棍上，道：“為何？”
一句話，兩個問題。
為何只有自己是例外，為何他們不出去。
“我們不出去，其他人若是想要進來……誰來誰死！超脫也不例外。
而你——
你是現在正統，有天地大勢相助，天道眷顧于身，我沒有把握殺你。
再加上大尊的面子……所以你是例外。”
鐵棠紫府一震。
他感覺到龍鎮并沒有說謊，如果有十足把握……龍鎮真的可能殺了自己。
“所以，你也是壞人？你跟水幕中那些怪物……都是一伙的么？”
“我？”
龍鎮顯得風輕云淡：“我不好不壞，我父算半個壞人。”
眼下的氛圍很怪異，鯤鵬與麒麟幾乎不開口，全是龍鎮在說話。
是信任也好，是威嚴也罷，顯然龍鎮掌握了此地主導權。
鐵棠也沒什么好怕的，打肯定打不過，既然如此，還不如多探知一些真相，或許能夠幫到自己。
“那些奇行種……是誰？”
“奇行種？哈哈哈哈……”龍鎮大笑，不停錘擊八仙桌，力道卻控制得很好。
就連鯤鵬、麒麟，嘴角也露出了淡淡笑意，一解之前愁苦。
水幕中倒映的那些怪異生靈，有眼珠、木樁、鐵錘、八角獸，書籍等等。
反正沒一個像樣的，俱都怪異無比。
鐵棠以人的眼光去看待……說句奇行種并不算過分。
少頃。
笑夠的龍鎮緩過神來，輕笑道：“以后你被它們打死，也不算冤，畢竟因果在如今就已結下了。”
“哦？”
“他們若是現在來打死我……我立即束手就擒。”
“可要是再過一段時間……誰打死誰就不好說了。”鐵棠并非完全不知，他結合過往的一些見識，大致有了一些猜測。
一直沉默的空都開口了，聲音粗大洪亮，如同一座古鐘在深夜被敲響。
“如果你的依仗僅僅是正統的話……那多半還是你要死。”
黃巡也憐惜地嘆了口氣：“你太年輕了，小伙子，你沒時間成為第二個大尊了。”
鐵棠眉頭微皺。
他自然不會以為這兩位在騙自己，更不會認為他們的眼光有問題。
既然鯤鵬、麒麟都說了，僅憑正統斗不過那些奇行種，那就真的是斗不過。
而麒麟的話語，也讓鐵棠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師尊的強大。
水幕也好，麒麟也罷。
都認為執掌現在正統的自己，唯有成為第二個大尊王，才有可能匹敵他們。
“他們……到底是誰？”
龍鎮快言快語：“你現在不需要知道這些，對你沒有絲毫益處，反而因為你知道了他們來歷，還可能給我們，給人間帶去災難。
剛剛你也試過了。
僅僅只是記下他們的樣貌，就險些讓你崩潰。
倘若你知曉他們來歷，試圖與他們產生因果……你想想，那會引來多大的變化？”
這番話真假難辨，但有一點鐵棠確認無誤。
那的確是一批極為詭異的存在，神皇境的自己，連承受他們的真實面容都無法做到。
那是難以想象的強大。
話已說開。
鐵棠沉思片刻：“你等……與我是敵是友？”
“非敵非友，一切都在變化，從來沒有明確的界限。”
“還有什么……是能告訴我的嗎？比如我師尊……大尊王如今在何處？”
龍鎮這次沒有快速回應，短暫思索了片刻：“你會知道的，也許很快。
大約等你超脫以后？
你放心。
總有見面的時候。
因為大尊還沒死！
他的強大……你就算超脫以后，也不見得可以理解。”
鐵棠心中震動，第一次端起茶杯，將其飲盡。
“感謝龍兄解惑，既然你們不偏不倚，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這個問題，似乎引發了今日真正的重點。
不但鯤鵬、麒麟對龍鎮投去了目光，就連附近山野，也有一道道至強氣機出現。
察覺到各方異動，龍鎮兩手枕在腦后，身軀向后倒去，像是玩世不恭的王侯公子。
“你是正統嘛，總歸要結些善緣。”
“這個理由不夠，空兄剛剛說了，僅憑正統，也無法抗衡那些存在。自然也不值得你對我下注。”
鐵棠對自己，有了大概的價值判斷。
但除了正統以外。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哪里‘值錢’？
“玉佩！”
“前幾日有人撿到了這枚玉佩，我從上面察覺到了你的因果，就知道你可能要來了。”
鐵棠拿出玉佩，在手中把玩，不急不徐道：“剛剛你說我修成了正統之心，但還在你之下。
莫非真龍一族修煉的……也不是旁門道統，而是正統大道？
倘若如此。
你也應當知道玉佩里面是什么，這個理由還是不夠吧？”
玉佩本身，只是承載無名經文的存在，并不算太過神異。
而無名經文——
目前最大的表現，也只是讓人從中悟出道統，無論正統還是旁門。
龍鎮陡然站起身來，兩手按在八仙桌上，目光直視鐵棠。
“你的問題真的有點多了！”
“第一，你身上有永恒之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如何得來，但你必定去過永恒殿對吧？”
“第二，你去過永恒殿，所以諸世錄認你為主，我也不算意外。”
“第三，你得到了《回夢心經》。”
“在你身上，疊加了太多巧合，我已經能夠察覺天道的部分意志，剛剛那些奇行……他們認為你是最終變數。
我不確定，但我也不敢否認。
是以。
恰當的交好，對我等來說不是壞事。
本尊言盡于此了，天色見晚，我送你回去吧。”
說罷龍鎮一揮手，頭頂混亂紛雜的大道之力裂開了一個大洞。
眼見就要被拋出。
鐵棠強定心神，展開羅天界域穩住自身：“最后一個問題，永恒殿在哪，它是什么東西？”
嘭！
一股大力襲來。
鐵棠只感覺天翻地覆，難以看清周遭情況，耳邊傳來了龍鎮的聲音。
“我也想知道永恒殿在哪。”
“還有，這是兩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