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了！”
“窺探天道母巢，只會給你帶來災難，還嫌麻煩不夠多么？”
盤軒唰地一聲閃了過來，擋在鐵棠身前。
“這……不止是天道母巢吧？”鐵棠看到了一絲其他的痕跡。
“即便你有永恒氣息相助，也不要肆意妄為，別問了。”盤軒沒有告訴他真相。
鐵棠探手一抓，將附近的氣運之力全數吸了過來：“看來太初元境……還有更深的秘密。”
盤軒不答，只是看著他掌心聚成一團，人頭大小的深藍光芒，道：
“你剝離了氣運之力，本質就是違背了命運。在這里，你還可以借助太初元境暫時躲過去。
可一旦你去到外界……
勢必會遭遇命運大道的懲戒！”
鐵棠手一拋，將深藍氣運好似皮球般拋起，隨后張口一吞，將氣運之力吞入丹田。
“我與命運大道交過手，它并沒有奈何我。”
“呵~”盤軒嗤笑一聲，道：“那是因為你之前是氣運之身。
命運大道將你認為是‘自己人’，才沒有窮追猛打。
而今你沒了這個身份……你以為命運還會放過你？”
鐵棠微微皺眉：“秦塵剝離了天命、氣運、造化三者之力，得罪命運大道比我還要更甚。
他既然沒事，命運大道也奈何不了我！”
盤軒剛想反駁，突然想起鐵棠與秦塵一般，都是正統開辟者，且都處在自身正統的現在階段，執掌當世大道。
“那你……至少需得邁入超脫才行，而且也要盡快坐上天尊之位。
否則……命運必然會找到合適的出手時機。
別忘了開創法力大道的那位！”
提及此人，鐵棠也沒有再硬撐，默默點了點頭。
正統開辟者得天地大勢相助，只是很難殺死，并非無法殺死。
類似的還有天命之身、氣運之身，造化之身，同樣很難被尋常力量擊殺。
但無論是命運、造化，還是正統開辟者，鐵棠都已知曉好幾個提前身隕的事跡。
“我徹底剝離了氣運，又融入了永恒氣息，邁入超脫于我而言，再沒有任何阻礙。
但我要鑄造道基，將登臨超脫之前的最后一條路，徹底完成！
這需要時間……可我最缺的……就是時間啊……”
鐵棠自說自話，緊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搭住盤軒肩膀，問道：“剎那繭！”
“秦塵的無間夢域道你也知曉，你能不能使出剎那繭·竊取光陰，助我修行？”
盤軒一抖肩膀，震開鐵棠雙手，摸摸搖頭：“剎那繭的時夢沙漏我怎么可能用出？
無間夢域道是正統之中最為詭譎、奇異的道統，沒有其一！
你懂這個含金量么？
秦塵的【眾生囈語，莊生迷障】連我真身都看不明白，他在書中推測……第九正統之主的道統，是將整個世界、時代，都化作了一場大夢。
是以他在其中稱無敵、言不敗，可以隨心所欲賜予眾生任何能力，甚至是隨意操縱時光。
但他操縱的時光之力……并非是時光本身，而是眾生意識中的‘時光之力’。
你明白么？”
鐵棠再度被自己的老鄉震撼，試著問道：“你的意思是……秦塵自身，其實并沒有竊取光陰的力量。
他只是……改變了眾生的意念，讓他們以為自己頓悟渡過了百年、千年。
而外界實際的時間流逝，其實并沒有改變？”
“不錯！”
盤軒點頭承認，又道：“而且秦塵的正統之秘，無人知曉到底是什么。
哪怕他已經被徹底殺死，可最后也沒人能夠探出他的手段。
所以要構建一個陰封域來封印、鎮壓他的存在印記，阻止他一切可能復蘇的手段。
這門無間夢域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它幾乎是完全未知的，哪怕展現出來的一些方面，也可能只是秦塵故意放出來迷惑天下人的手段。”
“大夢玄樞……”鐵棠在心中暗道。
他或許是世間唯一知曉秦塵正統之秘的人了，可他也只是知曉一個名字。
關于【大夢玄樞】到底有何偉力……他也不清楚。
“秦塵的道統……怎能做到這個地步？這幾乎已經超越了我所知曉的任何正統！”
盤軒笑道：“所以他是九百九十九正統之中的第一，而你……你的極境大道……只是不知哪個見識短淺的無量，隨意評價的前十！”
“那個【滅世箴言】是怎么回事？”鐵棠問道。
之前盤軒曾經脫口而出，不過被自己阻攔，因為怕影響到歷史，改變過去未來的進程。
“等你坐上天尊之位，我再告訴你！”盤軒說完，直接鉆入諸世錄中，不再現身。
鐵棠也緩緩坐了下去，不再思索其他事情，要為邁入超脫之境做準備。
“時間……還夠么？”
……
運城。
此時的運城，已經成為了太虞神朝的圣京。
太莘登基稱皇之后，這座原本極度落后、貧瘠的城池，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無時不刻不在聚攏天下豪杰前來。
龍鎮沒有走。
他知曉鐵棠被井軒設計流放之后，便一直讓分身呆在此地，默默觀察。
而井軒本以為鐵棠很快就會回轉，為此他還與太莘、王亥做了十全準備。
可誰想到……
足足一個月時間過去，世間都沒有鐵棠的消息浮現。
這一日。
御花園內，太莘設宴，款待龍鎮、井軒、王亥、象奎四大超脫。
“本皇聽聞，前幾日神尊宮出現大變，諸多超脫都潛入道尊殿避難。
不知真龍前輩……可知具體何事？”
龍鎮抓起紫金打造的酒壺，咕咚咕咚猛灌了幾口，又擦掉嘴角酒漬，方才說道：“這倒真是件怪事。
按理說……神尊宮不沾因果，又有道尊殿庇佑，當世任何外力都難深入其中。
可那一日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出現……嘖嘖，未來真是充滿變數啊！”
“會不會是鐵棠在暗中搗鬼？他上次進入神尊宮，還去了道尊殿，可是輕易就出來了。”王亥心心念念這位‘故友’。
“那不可能！”井軒一言否決：“哪怕太一等人不出手，道尊殿里面……也有些極為厲害的存在。
而且道尊殿本身……也有著無邊偉力。
別說鐵棠只是一位仙皇，就算他邁入超脫、坐上天尊之位，也不可能在里面放肆。
除非他能操控道尊殿！”
井軒哪里會知道，他誤打誤撞之中，竟然還真說對了部分真相。
龍鎮臉色微紅，擺擺手：“無人可以操控道尊殿，那一日的變化……也不會是鐵兄所為。
那是一股難以想象的時光之力……變化必然是自過去亦或未來而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不知對我等是好是壞。”象奎顯得憂心忡忡。
盡管太莘已然稱皇，將人間撕裂，可自己這方真正的超脫卻沒多少。
許多人都在觀望，象奎心中也沒底。
他怕自己在某個時刻，會成為太莘、井軒等人的棄子。
井軒慢悠悠喝了口茶，道：“神尊宮的變化，不會影響到人間。
他們基本不會插手人間之事，這點請象兄放心。
鐵棠遲遲未出現，很有可能是躲在哪個地方，找機會晉升超脫。
這是我等的好機會，戰線還得繼續往前推進。”
不料太莘卻道：“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江都城。”
“江都城又如何？”王亥不解。
太莘徐徐說道：“江都城如今的城主是風毅，他是風冰瑤的父親，風冰瑤又是武穆弟子，鐵棠摯友。
仲虺上次說過，如果朝中有人要出手，他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如今以朝溪郡為緩沖，以江都城為界，對我們是最平穩、安全的做法。
若是激惱風冰瑤、武穆，又帶動鐵棠的那幫勢力……朝堂上很可能會大舉出兵，伊尹、仲虺兩個老不死也必然會前來。
這對我們沒有好處，現在需得先將之下吞下的地盤徹底消化。”
井軒默默推算一番，發現太莘所說，不無道理，只能感嘆道：
“天尊之威，終究太盛！”
“可惜龍兄不愿助我等一臂之力，否則僅憑右相一人，也不過螳臂擋車罷了。”
“哈哈哈哈~”
龍鎮大笑十幾息，方才揶揄道：“大商的人皇……是商凪！
不是薛萊朱這個小家伙。
商凪的手段，你們理應比我更清楚。
就算我愿出手……也不見得能夠吞下整個人間。
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我看你們也做不成什么大事，遲早要亡。
不如早點去投靠皇天或者酆都，或者有一線生機。”
這一番話，立刻吸引來眾人目光，哪怕是熟知商凪的太莘，也露出異樣神色。
“真龍前輩莫非指得是天榜、地榜兩大極道神兵？”
這是太莘能夠想到的，商凪留下來的最大手段。
“不夠么？”
“天地榜合一，已有天尊之勢，足以鎮壓人族氣運不滅。”
龍鎮掃視一圈，淡淡道：“坦白說……就你們這幾個……一起上，除了你這個半人半尸的家伙，其他人死完了都奈何不了天地榜。
連商凪留下的一件兵器都對付不了，還談什么稱霸人間？”
王亥不忿道：“據我所知，地榜早已被他們內鬼盜走，天榜雖在左相手中……可天地榜不全，難現全盛之威。
單單一面天榜，也只不過是一件尋常的極道神兵罷了。”
“那你盡管去試試不就知道了。”龍鎮并不言明，一味飲酒。
太莘立刻明悟過來：“天榜、地榜是商凪親手打造，內里應當遺留了他不少手段。
所謂的地榜失竊……或許真的只是一個障眼法。
沒有商凪許可，其他人若是出手……只怕會被地榜直接反擊震死，談何偷盜？
能夠拿走地榜之人，必然也是商凪極為信任之人。
這樣的人物……與左相哪怕有間隙，可若是危難之際，的確可能與左相聯手。
不得不防啊……”
“既然如此，那就穩固打下來的地盤，繼續宣揚聲勢，吸引其他人前來。
只要我等能夠展現與朝廷分庭抗禮之勢，天下人心也會轉向我等。
到時候……
即便是左相、右相，也絕不會與我等死拼到底。”
井軒做出了決斷！
不過他這個舉動，卻讓一旁的太莘心生不滿，畢竟如今她才是太虞神朝的人皇，但太莘并沒有表露出來。
“鐵棠這家伙，到底被你弄哪去了？”王亥不知是喜是憂。
鐵棠不在，他的勢力無疑可以跟隨太莘大幅擴張。
可相對的。
太、虛、命、箓四字，他已得其三，剩下的最后一個‘命’字……只怕也要借助鐵棠、風冰瑤二人之力，才可能找到線索。
“他不出現最好，時間拖得越久，對我等越有利，若他花個三五百年晉升超脫。
就算他再回來，恐怕也已定下大局，再難改變什么。
龍兄，是否如此？
若他到時候硬要亂來……你們歸墟一方，會偏向哪邊？”
井軒目光投向龍鎮，想要看看歸墟勢力的邊界、底線，到底在哪。
不過龍鎮并沒有回應。
他只是喝下最后一口酒，仰望蒼天，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
光陰的流逝，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物而減緩。
自鐵棠被放逐之后，世間春去秋來，換了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
轉眼間。
二十個寒暑飛逝，人間依然不聞那位圣尊之名。
圣都，朝歌。
八百丈的東海荒神木高聳如初，枝葉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個桃園。
一位雙腿修長如鶴的年輕女子，坐在一片寬大的嫩葉邊緣，無聊地甩動雙腿。
“香彤，快下來，豈可對神木不敬？”鶴采綠站在樹下，急切地朝著樹上的女子招手。
“知道了，娘親，可我只有坐在這里，才能抑制體內的沖動。”鶴香彤無奈道。
她是鶴采綠與章彬彬的女兒，還吞下了降世赤蓮蘊育的殺戮道果，天生就是殺道中人。
不過鶴香彤從小就在桃園長大，有一大幫叔父輩經年累月教導，并沒有墮入殺道，依舊保持著赤子之心。
可最近隨著她修為漸深，殺戮道果的力量也在不斷融合體內，讓鶴香彤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
只有靠近東海荒神木，才能沖淡內心殺意。
嘩啦啦~嘩啦啦~
海潮般的枝葉散開，露出內里一道倩影。
鶴香彤神色一喜，立即跳下樹葉，樂呵呵道：“徒兒恭迎師尊出關！”
“嗯。”
“風姑娘，你邁入超脫了嗎？”洪五察覺到神樹動靜，幾個瞬息便飛了過來。
樹里走出的身影依舊美如詩畫，歲月的流逝，難以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風冰瑤神色冰冷，眼角勾起一絲憂愁：“未曾……他還沒回來么？”
洪五默默搖頭：“右相大人說師尊遭了辰溪宮宮主算計，不知被流放到混沌星海何處。
只怕短時間內……”
“師尊，圣尊神通廣大，縱使混沌無窮，也能尋覓歸路，不必擔憂。”鶴香彤上前，挽住風冰瑤雙臂，顯得極為乖巧。
“他執掌現在正統，想死都難，為師只怕他回來太晚，悔恨終身。”
風冰瑤拉出自身因果網，仔細感受著天地間的變化。
這些年。
她一直難以全力閉關，不單收了鶴香彤為真傳弟子，也時刻關注著天下局勢的變化。
鶴香彤不想看到她不開心，于是扯開話題。
“師尊，我自從修成元神之后，感覺道果之力融入元神，時刻在散發無窮殺意迷惑我的意志，我有些擔憂……”
“不過是些許心境上的磨練罷了，若你連這關都過不了，也不要做我的弟子。”
風冰瑤一挑眉，將鶴香彤推到了洪五身邊：“帶她去‘人皇’身邊，讓她也參與修城。”
“風姑娘……殺戮道果非同凡響……”洪五有些擔憂。
“武道長河橫貫圣都，鐵棠的《武典》真意皆在河中，內里不但有我的法門，也有他的道統。
這里面不知多少壓制殺意之法……她難道學不會？”
聽到自己師尊如此嚴厲的話語，鶴香彤一下就紅了眼，但她也什么都不說。
“風姑娘……”鶴采綠站在一旁，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卻也不敢反對風冰瑤的意見。
“我自有……”風冰瑤剛一開口，驟然臉色劇變。
她一把將鶴香彤、鶴采綠都吸了過來，整個人連退數步，靠在了東海荒神木上。
沙沙沙……
無數枝條抖動，一片片綠葉如雨落下，桃園內涌現了一股龐大、偉岸的驚天之力。
嗖~
一道赤紅身影突兀出現，渾身氣血滾燙如爐，仿佛一輪大日顯現，將腳下無數綠葉燙得發黃。
赤紅身影四下打量，看了看風冰瑤，又看了看洪五，再仔細端倪了東海荒神木片刻。
突然爆發出尖叫……
“無量盤武誒~這給老娘干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