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這么大手筆一鬧騰,拿彈道導彈打了未來科技豢養沒多久的狗。
其它勢力什么態度那不好說,但最先“震撼我媽一整年”的,自當是直接與安德羅集團對抗的未來科技非洲分部。
“什么!?安德羅用彈道導彈越境打擊了‘安沙爾救贖軍’,你確定情報沒搞錯嗎!?”
面對斯蒂文上校那“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的架勢,前來匯報的作戰參謀只有再一次點頭。
“不會有錯,上校。”
“我調看了紅外預警衛星的觀測記錄,這份是最新的報告,請過目。”
“紅外預警衛星確實探測到了安德羅控制區內有彈道導彈發射的跡象,并且發射陣位就在公路邊不遠,綜合判斷后基本可以確信是依托公路機動的戰術彈道導彈。”
“......”
接過報告的斯蒂文這邊,一邊聽著參謀的如實匯報,一邊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飛速閱覽完全部文字。
片刻后撂下這報告的動作,多少顯得有些心累乏力。
“該死!安德羅這個窮酸鬼,還有那些該死下賤的波斯人!”
“這到底是給了他多少彈道導彈?安德羅現在究竟有多少發射架、多少備彈?用彈道導彈打我們也就算了,他現在居然——真見鬼!你見過這世界上有誰是用彈道導彈反恐的嗎?這是我今年以來聽過最離譜的事,沒有之一!”
斯蒂文當然知道,己方扶持起來的這所謂“安沙爾救贖軍”,本質上就是一窩神神貴物大云集的恐怖分子集團,和伊德利卜吃雞大賽吃出來的那些貨色沒什么區別。
這才下意識地用上了“反恐”的敘述,反正自己的辦公室里也沒外人,大可以說實話無妨。
聽罷上校的不解與氣憤,前來匯報的參謀心中也有同樣的疑惑,稍加思索后接著回道。
“另外,上校。安沙爾剛剛打來電話,他似乎對我們有很大的誤解。”
“認為我們把他當成了消耗敵人高端彈藥的工具,明知敵人會采取雷霆手段重拳出擊,卻完全不告知他任何情況,讓他稀里糊涂地帶人去送死。”
“現在,他要求我們給他一個說法,否則——”
“否則怎樣?”
望著斯蒂文那不怎么高興的投來疑問表情,倒不是故意賣關子的參謀搖了搖頭。
“他當然沒有什么管用的招,大概是覺得不撂狠話顯得過于無能軟弱,只在電話里說‘否則保留采取反制手段的權力’,意思就是要讓我們小心著點,狗在對我們說‘我其實會咬人,別以為我不會’。”
“呵哈哈哈——”
一聽這話的斯蒂文當場笑出了聲,搖著食指指點著辦公桌對面作報告的參謀點評道。
“非常有趣且恰當的比喻,艾克。但往往人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會強調什么,安沙爾只不過是想借機向我們多討要兩根骨頭做補償,僅此而已。”
“是,也理應如此。那我們該怎么做,上校。”
“嗯......”
方才還沒想過“如何安慰剛被一頓暴打的門下忠犬”,這就開動思維風暴的斯蒂文很快便有了主意。
“給他匯去100萬美元,走公司賬,讓他先拿這筆錢去補充損失、招兵買馬。”
“缺失的武器裝備我后續會想辦法給他再弄一批,另外可以適當說兩句好話安慰一下。畢竟他這次確實是出力不小,還幫我們再次刷新了對敵人的認知,勉強算是有一定的功勞。”
“是,長官,我明白了。”
嘮完了門下忠犬的事,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的斯蒂文繼續冷靜思考,不多時又再度向待命狀的參謀問道。
“很奇怪,你不覺得嗎?”
“那些伊朗人最近的日子并不好過,自己家門口的破事已經足夠他們焦頭爛額了,為什么他們還這么舍得下力氣去給俄國人當嫁衣,用寶貴的彈道導彈庫存去幫俄國人扶持起來的勢力。”
“也許——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交易?或者俄國人答應了伊朗人什么條件也說不定。”
聽聞參謀分析的斯蒂文不置可否,又稍作思考了片刻,這才再度緩緩開口。
“那想必會是什么非同尋常的交易,才能讓伊朗人如此舍得下本錢,打開彈道導彈庫的大門供俄國人隨意挑選。”
“那個謝里寧,他最近有去過伊朗人那邊嗎?”
斯蒂文這思維跳躍度著實有點大。
剛剛還在談論彈道導彈的交易,這話鋒突然一轉,直接來到了早已被己方查到蛛絲馬跡并盯上的“謝里寧先生”。
能跟得上思維跳躍節奏的參謀倒不是一無所知,稍事組織語言很快便回道。
“我一直在關注這方面的情報,也讓特拉維夫分部的人特別注意調查,加強與當地友方單位的互動合作了。”
“但很遺憾,截至目前我們并不掌握這位‘謝里寧先生’再度出現在中東的任何情報。”
“之前他的足跡遍布敘利亞和伊朗,但現在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樣。開源情報和俄國人的公開宣傳中,也再未出現過有關于他的消息,情報部門那邊甚至懷疑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調崗離開,不再負責這方面的事務。”
“呵,只有傻瓜會那樣認為。他可是俄國人欽點的駐安德羅集團‘總督’,這種崗位上的人事任用怎么可能隨意調換,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說來也好笑,斯蒂文上校這邊在不斷加大力度做情報工作,逐漸了解到安德羅集團里有“謝里寧先生”這么一號人物,并且還介入程度相當之深、深得安德羅的信任與依靠后。
直接就給周正安上了“駐安德羅集團總督”的綽號,將周正視作了安德羅集團真正的一把手,而安德羅只不過是放在明面上用來維持體面,展示給外人看的“花瓶”。
能這么想的依據那當然也是有的——我干的事你也一定干過,不可能我兩手都是屎結果你還干凈得不行,四個字總結就是“以己度人”。
既然己方建立了未來科技非洲分部,派駐了文官加利特和武官斯蒂文這兩位“大員”,一文一武控制著被擺在明面上的博納特,在背地里當掌控一切之人。
那么理所應當的,你俄國人肯定也是和我一樣,都在這么干,一定也是擱安德羅集團內部“派人養狗”。
這奇葩邏輯要是讓周正知道了,那想都不用想,鐵定得笑場,多少得感嘆一句“害得是你們自由世界會講批話”。
不過斯蒂文上校基于此邏輯得出的判斷,倒確實歪打正著地說對了一點。
周正確實還在安德羅集團內部深得信賴、位高權重,更沒有離開非洲去其它任何地方,還在指揮全局、統領著不斷壯大的軍事力量,準備給未來科技“逐一發送升天”。
錯誤的邏輯得出了正確的結論并且還堅信不疑,笑著否定了參謀轉述的推斷后的斯蒂文繼續道。
“俄國人那邊現在是什么反應?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吧。”
己方這一波整大活兒,直接給一架空天軍的伊爾-76干碎在了機場上,都沒來得及起飛。
斯蒂文很清楚地知道這事肯定不算完,以獸人那睚眥必報的一貫風格,接下來指不定還有多大的亂子在前面等著,有這方面的情報最好能第一時間了解,以做準備。
確實也在時刻關注這方面的參謀一聽發問,當即拿起腋下夾著的平板電腦拉開文檔確認一番,很快答道。
“最新一輪的高分光學衛星照片剛剛確認,那些俄國人完成了對殘骸內部的疏散救援,逃脫的幸存者在機場上再度集結,在安沙爾的攻勢被挫敗后隨即轉入了機場建筑內,目前暫無法確認更進一步的詳情。”
“......能確認其中有麥迪遜嗎?”
抓重點的斯蒂文直切核心。
手中的高分光學衛星照片分辨率是高,但還沒高到能從天基進行人臉識別的參謀只有搖頭。
“無法確定,但麥迪遜身上不斷發出的GPS信號確實已經消失了,且消失地點就在伊爾-76的殘骸所在區域。”
“意思是他死在了那殘骸里,帶著GSP定位器的腦袋已經成一堆漿糊了?對嗎?”
“......”
被斯蒂文反問的參謀直接一哆嗦,自己可沒膽下這么大的論斷,壓根不是自己能扛得起的責任。
說這話的目的也不是讓參謀當“頂事背鍋俠”,充其量只能算下意識一問的斯蒂文又自語說道。
“算了,我們沒必要承擔任何可以不由我們來承擔的責任,尤其是這責任無論換誰來都頂不住的前提下。”
“上報吧,把這情況發往紐約總部,麥迪遜到底死了沒死讓他們做定奪,我可不想因為擅作主張而背上任何黑鍋。”
得說人和人的差距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在相似的承擔責任問題上,都是上校的阿爾西姆和斯蒂文,各自選擇了截然相反的不同道路。
不過想想也正常。
一個信仰堅定的現役軍人為國負責,另一個是上班掙錢的雇傭兵頭子為公司打工。
二者的性質可謂天差地別,對斯蒂文來說,這就純屬于“你一年才幾百萬美元你玩什么命啊你”。
但凡是能甩出去的鍋,自己絕對不背。
別問,問就是背不了一點,誰樂意背鍋誰他媽就是職場大傻批。
有著如此職業信條的斯蒂文上校堅信,精明圓滑的處事原則是自己能把屁股坐到如今位置上,還一直來沒犯大錯、吃大虧的重要原因。
讓紐約總部那幫年收入拿億來計算的大佬們做決定,不比自己這個一年才掙幾百萬的小蝦米“太把自己當回事”要強?
既然上校都這么說了,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參謀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隨即點頭示意、準備去遵命行事。
誰知剛走到辦公室門前,手都還沒來得及搭在門把手上,斯蒂文的叫喊便再度從背后傳來。
“等等,炮兵部隊的轉移疏散做得怎么樣了?”
被自己當成寶貝疙瘩的自行火炮部隊剛剛挨了暴打,直接被連人帶車揚了一個連的損失,要說斯蒂文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還殘存兩個連的自行火炮轉移的如何了,斯蒂文可以接受一定的損失,但萬萬不想把褲衩子都賠進去原地變裸男。
一聽是這事,止住步伐回過身來的參謀也趕忙回道。
“已經轉移完畢了,按照之前的預案就近轉移到了臨近城鎮掩體,做‘分布式待命部署’。”
“是否還有追加命令?長官。”
所謂的“分布式待命部署”,聽起來挺高大上,實際上就是化整為零、以車為單位,就近藏到各個城鎮的預先指定建筑內躲起來。
人員下車后再用別的民用交通工具轉移,統一前往指定集結點集合聽命,這一輪成功的戰后轉移就算做完了。
這么做的好處有兩個。
一,分散藏匿于城鎮建筑內的殘余自行火炮,避免了“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問題,就算真被發現挨了打也不會被一鍋端。
二,把自行火炮擺在諸如居民區庫房、鬧市區室內車庫、市中心建筑工地內等人員密集場所,還能大幅度增加一旦挨打所造成的附帶傷害,抬高敵人的打擊道義成本。結合己方的宣傳高地和媒體機器,可以很大程度上令敵人投鼠忌器。
除了這兩個主要優勢,可以最大程度保全作為高價值技術裝備的自行火炮。
裝備分散轉移到位后,車組下車再各自搭乘民用交通工具轉移,一樣能起到很好的隱匿行蹤效果。
但凡被敵人打了,就立刻借題發揮、滿世界嚷嚷“安德羅殘暴無度濫殺平民,獸人在背后慫恿撐腰”。你看咱要不要整個人道主義調查團,再拉上一幫媒體記者過來跟拍整個大活兒?
反正真相由我定義、我說了算,我認可的真相那才叫真相。
順帶一提。
未來科技之前行動開始時的大規模自行火炮調動,之所以沒被周正那邊預警發現,也是這個原因導致的。
有著極高信息化度和自動化指揮能力的未來科技自行火炮部隊,實際上就是炮兵車組人員搭乘民用交通工具,預先趕往各個分散式部署的停車點整裝待命。
待出擊命令下達后立刻上車出發,經由鋪裝路面迅速出城集結為連\\排一級單位,以最快速度趕往已經規劃好、下發了坐標位置的各個臨近炮兵陣地立刻開火。
打完以后立刻撒丫子跑路、快打快收,再把連排單位化整為零、車開進城藏好,這作戰行動就算結束了。
普通人所熟悉的那種“浩浩蕩蕩幾十門自行火炮大舉集結,一路黃沙漫天地開往炮兵陣地轟他娘”的壯觀景象,不好意思壓根不存在。
未來科技要真這么玩,那現在也早就被周老板全營整建制一波抬走了。
實際上,就和這次的例子一樣,未來科技部隊從來都不傻,論技戰術素養也是合格的,技術裝備指標那更是全球第一流水準的頂呱呱過硬。
之所以跟周老板過招屢戰屢敗。
那只不過因為各種改變不了的制度缺陷,和自身無法被抹去的劣根屬性,再加上遇到周正這么一個認真嚴肅、為了堅定政治目標而打正經軍事仗的對手,最終當然就打成了“焉有不敗之理”的局面。
話歸當下來說,一聽參謀報告的“炮兵已轉移撤離完畢”的好消息,心中一塊大石頭這才落了地的斯蒂文不由松了口氣。
“很好!保全余下的遠程炮兵是我們的當務之急。”
“‘超級海馬斯’營的損失之后,我們再也承受不起同等級的炮兵部隊完全損失了。接下來務必要重點做好這方面的工作,有任何情況及時向我匯報,切記!”
目送走了領命而去的參謀,站在窗臺前眼神望向窗外的斯蒂文,雙眼迷離間不知在想些什么、紋絲不動又一言不發。
片刻后終于喃喃自語道。
“沒想到你還敢跟我玩這一套,博納特。我也是時候抽出精力來,好好治治你這不把我當回事的臭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