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體是什么裝備？說說詳細情況，我得弄清楚他們要買什么，然后才能制定談判計劃和策略。”
“別著急啊你，我這不正要說嘛。”
點了根煙放下打火機的老牙緩了口氣，稍事思考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朝周正繼續說道。
“是這樣，伊朗人首先提出要買的，是雅克-130教練機。”
“一來蘇35是單座重戰，沒辦法兩個人上機一起開，有足夠飛行小時數撐著的老鳥自學成才還行，但是培訓后備飛行員就夠嗆了。”
“況且伊朗人也沒這么財大氣粗，不可能讓新手拿蘇35練手、反復上天飛，光是飛行和損耗成本就支撐不起。”
“原因就這些，為了配套建設蘇35機隊，所以他們才打算采購一批雅克-130教練機。”
“不過具體的軍購細節還沒談妥，或者說還沒展開去談，伊朗人目前只是下了明確的意向訂單，余下這些事就得交給你去處理了。”
“唔——”
從老牙口中得到了足夠的信息，了解到了詳細情況后。
周正已經開始思索起該如何有針對性地制定談判計劃，尋思著如何幫著俄國人搞定生意的同時，也借著俄國人的勢，把自己想辦的事搞成了。
話還沒說完的老牙見周正已經聽明白，也沒追問什么，索性直接進入到下一環節繼續開口。
“還有，伊朗人想要的不止是雅克-130，他們還點名要了其它東西。”
“其它東西？”
原以為搞搞教練機這生意，差不多就得了的周正有些意外。
也想不出伊朗人那“東缺幾個，西缺一坨”，嚴重不健全的裝備體系下，又到底會是想采購什么樣的俄式裝備來填補短板，就突出一個“需要買的東西太多，但手頭的資金又太少”。
思量好了該怎么說的老牙倒并未猶豫，轉而擺出一幅認真臉說道。
“是米-28N“夜間獵人”武裝直升機。”
“臥.....臥槽，伊朗人要買“陰間獵媽人”？”
“陰間獵媽人”，這是軍迷圈子里流傳甚廣的米-28N重型武裝直升機綽號。
至于其原本的“夜間獵人”名字，含義也就字面意思，沒什么復雜的。指的是升級后的米-28N在前代子型號基礎上，具備了全天候作戰能力，可高效率執行夜間作戰任務。
直升機本身的性能沒什么好說的，屬于是蘇聯時期“強擊旋翼機”軍事學說的代表性產物。
和北約武裝直升機懸停在戰區邊緣，遠程射導彈來精準打擊敵方地面作戰單位的思路不同。
毛子玩武裝直升機，那就突出一個“狂野殘暴”。
具體來說的話，有點類似于A-10和蘇-25這一類固定翼攻擊機的使用方法，而且更加激進大膽。直接把重型武裝直升機當做低空突襲航空器，執行貼臉程度的對地航空支援，由此誕生的軍事學說即為“強擊旋翼機”。
為了足以勝任這樣的作戰環境，米-28的皮糙肉厚程度也是出了名的，在防護性上是首屈一指的全球武直排行第一，連同為蘇\\俄系產品的卡-52，都比這“飛行裝甲車”差得遠。
如何體現米-28的防護性能，有一點可以說明。
這東西的多層防彈玻璃，能在貼臉距離上抵擋住蘇制23毫米高爆彈的直瞄轟擊，這對尋常武直而言是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包括美國人的阿帕奇。
而且這防彈玻璃還不是防護最強的部分，真正皮糙肉厚的，是米-28那套進整個駕駛艙里、完整保護了前后兩位飛行員的“裝甲澡盆”。
能夠前后左右加底部無死角防御30毫米高爆彈，就是把米-28的機體蒙皮打個稀爛，也傷不到坐在“裝甲澡盆”里開飛機的飛行員。
可惜和卡-52項目一樣，米-28從誕生到量產列裝也是一波三折，經歷了蘇聯解體的動蕩、流年不順。
這東西真正上量、鋪開列裝，還是俄軍在進入新世紀后才慢慢開始做的事。
只是新時代下的戰場，老實說已經不太適合這種“強擊旋翼機”的設計思路了。
任你武裝直升機再怎么皮糙肉厚、再能扛打，我不需要傷到你的駕駛員，一發防空導彈射過來打壞發動機、打斷主旋翼、打碎尾槳，隨便哪一招都能把米-28從天上擼下來。
俄軍自己也不是沒意識到這點，所以才開始不斷改進自家武直，增強遠程作戰和全天候作戰能力。摒棄“靠裝甲扛傷害”的舊式思想，開始給武直上裝備主動防御系統。
挨打是迫不得已的最后選擇，硬扛傷害大可不必，將來襲的敵導彈攔截在命中之前，這才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事實證明俄軍的這種思路是正確的，憑主動防御系統把毒刺導彈當猴耍的卡-52便是證明。
不過米-28暫時還沒有進行卡-52的同款改進升級，而且伊朗人買的這也不是最新版本的米-28NM，估摸著是手頭緊張，索性就買型號較老、性能較差，但價格也較便宜的米-28N先湊合用。
等以后手頭有閑錢了，再找俄國人買零件，做現代化升級也不遲。
而且米-28這個設計思路，老實說還真挺適合伊朗人的作戰需要的。
絕大多數情況下，伊朗人面對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武裝組織和散兵游勇。比如在敘利亞，幫著敘軍一起對付那些滿地亂跑的后現代貴物們。
這種級別的敵人手頭嚴重缺乏高性能防空武器，中遠程防空導彈壓根沒有，近程單兵防空導彈數量稀少、型號較老、性能落后。憑現代化直升機機載的紅外告警對抗系統，可以較為容易地解決問題。
所以此等情況下，伊朗人依舊可以發揮米-28N的傳統藝能，按照其原本的設計思路，將其當成“強擊旋翼機”低空掃蕩猛襲，來一手“陰間獵媽人大戰后現代貴物”，讓敵人好好品嘗一下被“貼臉獵媽”的快感。
聽罷老牙的情況介紹，自己尋思了一通的周正，還不得不感慨一下這伊朗人挑裝備的眼光還真挺可以，知道自己的作戰環境需要什么、啥樣的武器最具性價比最合適。
不過，這也讓周正由此萌生了另一項給自己賺取利益的想法，抱著一起商量的心態隨即沖老牙開口。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伊朗人手里還有200多架AH-1J“眼鏡蛇”對不對？”
手頭就拿著伊朗人軍備報告的老牙聞言翻了翻、瞅了一眼，確實找到了周正所說的內容，緊跟著回道。
“嗯......沒錯，是有這回事。”
“和F-14A一樣，巴列維王朝倒臺前找美國人買的，倒臺以后全被現在的伊朗人接收了。你要不說我都沒發現，嘿，這數量還真不少，紙面數字有200多架，這巴列維出手也是夠闊的。”
從老牙口中得到了證實，話到嘴邊、想好該怎么辦這事的周正繼續說道。
“伊朗人買這些米-28N，肯定不會是為了賬面數字好看，擴編武裝直升機機隊規模的。”
“他們現在需要的是質，而不是量。那些“眼鏡蛇”太老了，和“波斯貓”一個年紀的東西，養著占編制費錢不說還沒啥實際戰斗力，拿米-28N替換掉一部分正好合適。”
“而且我估計，退掉的眼鏡蛇應該比新購進的米-28N數量要多。畢竟一個是中型機一個是重型機，使用維護成本差得遠，后者要高得多。伊朗人要想不增加大筆軍費來養活這些米-28N，那就只能退役掉更多的“眼鏡蛇”來騰經費、騰編制。”
“嗯，分析的是不錯。我猜你在打這“眼鏡蛇”的主意，跟上次的“鬼怪”一樣，是吧？”
被老牙猜中了心事的周正一笑，當即點頭承認。
“是這樣沒錯，我呢，本職工作是軍火二道販子，這么好的機會沒理由錯過。接盤一批熱機移交、到手就能飛能打的武裝直升機，這機會可不好找，得把握住了。”
“性能是差了點，不過也要看是對誰而言。”
“伊朗人是看不上老眼鏡蛇了，開始嫌棄了，但中東其他武裝呢？非洲又如何呢？伊朗人用著嫌不給力的東西，換到某些人手里那可是千金難求的“神器”。”
“不怕貨賣不出去，只怕沒找對客戶，就這么簡單。”
與自己猜測的情況基本一致，能料想到周正不會輕易放過這么顯而易見的商機，聞言點頭的老牙也是當即同意。
“行，這事兒不是啥大事，在我的職權范圍內。”
“我們俄國人這邊沒意見，你呢，就憑自己的本事去談。需要幫忙或者支持了跟我說，能幫上的我不會拒絕，至于幫不上的你也別記我仇，如何？”
“這可是你說的，那就這么定了！”
對于能否說服伊朗人讓自己接盤武直這事兒，周正是一點擔心都沒有，只覺得完全不是問題。
畢竟周正手里還捏著伊朗人的供應鏈，除此以外還有其它伊朗人需要的好東西，如今還沒拿出來亮相。
就這些現成的條件去說服伊朗人，低價處理掉那些已經被淘汰退役的老眼鏡蛇，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周正的自信是有其道理更是合理的。
不過，了解到伊朗人一次性就要下單買雅克-130和米-28N兩款裝備，這也引發了周正的一些好奇。
隨即便朝老牙再度發問。
“我說，伊朗人一次買這么多東西，兩種機型加起來少說大幾十架，俄軍工口那邊現在能接這單子嗎？俄軍那一關能過得去？”
見識過俄軍高層是如何行事的周正可謂印象深刻，也算“身臨其境”地理解了俄軍工口為啥不愿招惹這幫人。
可現在，伊朗人這單子已經到了最后臨門一腳即可談成的地步，這不禁讓周正好奇，俄軍那關打算怎么過，怎么才能說服那些就差把“老子不講理”寫腦門上的俄軍高級將領。
倒是知道這方面情況的老牙未做隱瞞，聞言之際當即不假思索地回道。
“簡單，這事上不復雜，因為伊朗人能提供俄軍需要、想要的東西，你知道的。無非就是那些無人機，各型號、巨大量的無人機，俄軍對這方面的需求非常巨大而且迫切，無人機這種東西無論什么場合都能派上用場。”
“只要特別軍事行動一天不結束，俄軍就一天有需求。正好伊朗人手里的貨量大管飽，從你這兒拿到高清光電設備之后還做了次大升級，現在俄軍可是喜歡這些東西喜歡得緊。”
“兩邊各自都有需求，那就正好以物易物。”
“伊朗人就是這么讓俄軍松口、讓出軍工產能的，說白了還是伊朗人能把住他們的需求痛點，沒什么可奇怪的。”
“......”
聞言的周正稍一琢磨，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因果道理。
看來這么整真的可行，俄軍不是堅決不讓出軍工產能，事實證明只要條件合適、價碼適宜，這幫人不但會讓出軍工產能，而且讓出來的量只多不少，連伊朗人這大幾十架教練機加重型武直的產能都說讓就讓。
這倒是給了周正一個啟示，或許以后可以參照伊朗人的這種操作，跟俄軍談談進一步的“生意往來”。
只要能拿出撓到俄軍癢癢肉的好東西來，自己的利益訴求不是沒可能被滿足，俄軍工的大門也可以為我周正而開。
“對了，我聽說你這次去，跟駐敘俄軍副司令員庫爾巴洛夫中將見了一面。”
“感覺如何？他可是俄軍里有名的鐵血悍將，在敘利亞把那些魔怔二逼整的欲仙欲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多人都說他比起消滅敵人更擅長折磨敵人，害怕他的人給他起了個“屠夫”的綽號。之前拿圖-160去炸武裝分子盤踞村落，直接從地球上給抹了這事，就是他干出來的。”
以上這些詳細情況確實是第一次聽說，但另一方面，也確實對那位心機頗深的俄軍中將談不上啥好感的周正，面對老牙的發問只是個搖頭。
“快別提了，要不是現在還惹不起這幫人，出于理智和利益都不方便撕破臉皮，我是真不想跟這幫人往來。”
說著，周正便將自己與庫爾巴洛夫中將，在阿爾西姆家相遇說事。包括這位中將副司令要求自己給俄軍辦事，還從自己這兒成功套話在內的所有詳情，一股腦全部告訴了老牙、說了個清楚。
聽得老牙那是表情不斷變換，時而好奇、時而驚訝、時而不解、時而恍然大悟。
自己也和俄軍高層接觸不多，主要都是老板來辦這些高端事務，多數情況下也只是道聽途說的老牙隨即一笑。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你這次遇到的情況，那都算這幫高高在上的人對你客氣的了。”
“起碼庫爾巴洛夫中將還能跟你坐下來好好談，還愿意去猜你的話，跟你耐住性子去談合作。”
“我敢打賭，他們就算不敢肯定，但也能大概猜到你背后站著的是老板。只有這些高層大人物之間的掣肘制約，才能讓他們收收自己的狂勁兒和目中無人。”
“反面例子就是瓦格納，瓦格納在高層里，可是一個幫他們說話主事的人都沒有，看看現在俄國防部是怎么對付他們的？都慘成什么樣了。”
“......”
要不是老牙說起，周正還真沒意識到這點。
照著老牙說的話一尋思倒也確實。
要不是自己背后有靠山，恐怕那庫爾巴洛夫中將，得拿出狂幾倍的架勢來“好好招待”自己，“要么毀滅，要么為我做事”都是有可能的。
不信？不信看看瓦格納就知道了，就這么簡單。
“不過阿爾西姆他爹倒是對我挺好，臨走時給我塞了一堆酒和煙，我看了下都是值錢的上等好貨。還握著我的手，把我好好感謝了一通，搞得我都有點不大適應。”
“那是你對他而言有特殊價值、有私人利益，空降軍那幫人的脾氣可是比陸軍還大，戰斗力和脾氣是劃等號的。”
同樣都是現役中將，但庫爾巴洛夫和老阿爾西姆對周正的態度，那真可謂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差距大到天差地別。
其中原因并不難猜的老牙隨即沖周正繼續回道。
“老阿爾西姆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他們家三代從軍，這代就單傳的一根獨苗。他之前那么著急想把阿爾西姆叫回去，就是害怕他這寶貝兒子在非洲出事，當時那情況誰都說不好瓦格納接下來會怎么樣。”
“你呢，又在他兒子在非洲最危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做了這么多。”
“雖然這是利益關系、是合作，但你幫了他兒子這事卻是實實在在的。他感謝你是出于一個愛子心切的老父親身份，而不是空降軍現役中將，我這么說你能理解了嗎？”
自己本身就能猜到大概會是如此情況，只是想從老牙口中得到進一步確認的周正聞言點頭，倒也算合情合理。
反觀老牙這邊，倒是還有些別的建議，要順口給周正提一下。
“你以后可以多做做老阿爾西姆這條關系線，你和他之間現在已經有這層特殊的私人關系在，再加上你和他那唯一的寶貝兒子又關系緊密，在這方面是大有可為的。”
“千萬別小瞧老阿爾西姆，雖然他是快退役的老將軍了，但在空降軍內部可是一言九鼎的狠角色，更是克宮的紅人常客，門生部下遍布整個空降軍。”
“這種人就算退役了，剩余的人脈能量也是到死都用不完的。如果你以后想跟俄軍搞好關系、跟這幫人有更多往來，讓他們也能幫你搞錢的話，那老阿爾西姆就是你現在最好的切入點和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