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打？要沖嗎？”
“沖？呵，為什么要沖？豈不是隨了敵人的意。”
“......”
帶隊進攻的安德羅部隊排長想不出除了強沖之外，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是能把這間被又臭又硬的敵人所據守的房間給迅速攻下來的。
只見一旁否決了強沖提議的瓦格納老兵自有妙招，一把按下了胸前戰術背心上加掛的外接無線電而后緊接開口。
““農夫”呼叫“拖拉機”，聽得到嗎？我們這兒需要支援。”
“......聽得清，“拖拉機”收到。”
確認了無線電中傳來的清晰回復正是自己所需要的，瞧了眼周圍建筑內走向、判斷出己方當下所處的位置，再確定了敵人所在方位的瓦格納老兵即刻回道。
“目標在五樓，東側盡頭第一到第四個窗戶，大型會議室，里面全是敵人拒不投降。上125給他們來兩炮，立刻！”
在隨隊攻入樓內之前就確認了建筑的外部情況，將整棟公寓樓外觀長什么樣牢記心中。
不僅如此，在細節上多加留心的瓦格納老兵沖入樓內之后雖經歷七繞八拐、登高下底，但卻始終沒忘記判斷己方當下所處的建筑內位置、牢記方才所走過的路線。
也正因如此，掌握豐富城市戰作戰經驗的瓦格納老兵，才能第一時間報告己方當下所處方位、呼叫炮火支援，在確信能夠有效打擊敵人的同時還保證不誤傷己方。
與此同時的公寓樓外，小廣場空地之上。
肅清了外圍殘敵的安德羅部隊已經完全控制了此處，一輛MBT-2000與兩輛T-72B主戰坦克正停于樓下不遠處。
處在引彈待發狀態卻一直未對建筑進行炮轟，無非還是擔心誤傷了攻入樓內的己方步兵。
但眼下情況不同，來自建筑內報上了無線電呼號的呼叫已經標記了打擊坐標。順著無線電指示迅速確認了該朝哪兒轟的MBT-2000坦克車長，即刻調整無線電頻道、開口下令。
“目標在兩點鐘方向，公寓樓五層，東側右起全部四個窗口，集火射擊！”
“112明白！”
“113收到！”
“133了解。”
隨著排級指揮坦克的一聲令下，炮膛內早已裝填了125毫米全口徑高爆\\殺爆彈、正引彈待發的四輛坦克，立刻齊齊轉動炮塔，將被開火煙漬熏得黑乎乎的125主炮炮口頃刻間對準了目標。
“目標鎖定！已瞄準！”
“好，開火！”
轟轟轟轟——
四門125毫米坦克炮開火齊鳴的聲勢可謂駭人，戰斗造成并遺留的浮土再度被巨大的炮口沖擊波席地卷起。
將主炮仰角升至最大角度的四輛坦克齊射出4枚高爆\\殺爆彈丸，據守屋內堵死了窗口、只留下射擊孔的博軍誤以為萬無一失，只需要防著門外走廊里的敵人沖進來即可。
卻未曾想到真正的奪命殺機不是從門外，而是從背后被堵死的窗外來襲。
轟隆隆——
4枚125彈丸一齊炸響的威力著實驚人，就算是站在樓下的小廣場空地上，都能肉眼可見地看到整棟公寓樓的樓頂恍若火山噴發。
大量的磚石碎屑混著水泥渣子，被火焰沖擊波噴射拋撒地漫天都是，令整個小廣場上空頃刻間下起了一場建筑垃圾雨。
叮叮咣咣噼啪——
處在戰斗狀態下全車封閉、未開啟艙門的車組成員們看不到車外的景象，但卻能清楚地聽到這漫天拋撒而下的建筑垃圾碎磚頭，砸在坦克裝甲上叮咣直響的動靜。
“確認擊毀，目標消失。”
““拖拉機”呼叫“農夫”，敵人已肅清，你們沒事吧？”
“咳咳——咳咳咳——還好，都沒事，只是動靜有點大。”
嘴上隨口一說只要兩炮，實際打來的卻是一波齊射整整四炮。
好在清楚地知道125坦克炮威力究竟有多大的瓦格納老兵早做準備，在無線電呼叫炮火支援后的第一時間，便立刻下令讓周圍所有人離開了走廊近處，短時間內能躲多遠就多遠、越遠越好。
真要是粗心大意離得太近，只怕眼下一眾好兄弟們也跟負隅頑抗的敵人一道“駕鶴西去”，五樓廢墟里的肉餡就又多出來幾大坨。
直到結束了短暫的無線電通話，帶隊走出走廊。
幾近目瞪口呆的安德羅部隊帶隊排長，這才看清楚了眼前遭齊射猛轟的殘存景象，到底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方才被博軍據守、頑抗到底的整間會議室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建筑外墻與天花板被徹底轟碎垮塌，連帶著建筑內一側的墻體也被巨大的爆炸沖倒在地，成了一堆建筑垃圾。
走上前去隨意撿起一塊跌落在地的碎磚頭在手，掂量了一下發現這玩意兒的燙手程度，即便是隔著手套都能清楚感受得到。
至于那些不久前還曾是一個完整大活人的博軍士兵，眼下已經是徹底沒了人樣，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找不著。
走廊里看完又進到沒了內外墻，已經完全呈敞開露天狀態下的屋內打量了一番。
目所能及的視野范圍內不是碎肉就是廢墟，連個囫圇個的敵人尸體都找不到。
唯一算得上“相對完整”的，就只剩下那半截腸子還耷拉在外面的某博軍尸體下半身，跟豬肉鋪里的鮮肉似的正吊在半塌的窗框之上，無聲地訴說著此地不久前剛剛遭遇到的炮轟有多猛烈。
“你們在烏克蘭也是這么打的？”
被這種高效拆遷式的里應外合攻樓戰術所震撼，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戰火遺跡”后的安德羅部隊排長忍不住開口發問。
只聽手里提溜著AK-74M，正擱廢墟堆里翻找檢查的瓦格納老兵，操著一口還算熟練的本地語隨口回道。
“不，沒你們這么富裕。瓦格納很缺少攻堅重武器，坦克、步戰車，很多時候都沒有。”
“好在你們不存在這問題，要不然的話現在這地上的碎肉里可能有你我一份。”
“......”
短暫但卻異常激烈的攻樓作戰結束了，整個街區里最后一個殘留有成建制博軍負隅頑抗的據點，就此宣告被徹底攻破。
如安德烈上尉不久前所言的那樣。
當這最后一個帶有街區指揮功能的防御據點陷落失守后，街區里余下那些不成氣候的散兵游勇立刻亂作一團。
本就缺乏戰場即時通訊手段的博軍，基本不具備越級對上聯絡的能力和條件。
眼下街區指揮部一失守，本就被空地聯合一通暴揍的博軍更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得不到有效指揮外加損失慘重的前提下，絕大多數三五成群、多了也不過十幾人的博軍零散部隊，開始向北逃竄、企圖撤往城區縱深。
看似是乘勝追擊的好機會，不過第一時間確認了這一敵軍潰逃情況的周正，卻并沒有下令這么做。
“前沿各部注意，按預定計劃穩固城區防御建立防線。守住現有控制區防范敵人反撲，增援部隊很快就到，完畢。”
第一階段的作戰計劃至此實際上已基本完成，奪下外圍進攻出發陣地且建立了城南登陸區、攻占了一部分城區，那么接下來第一優先級的任務便是站穩腳跟，防止被回過神來的敵人調集兵力反撲進而趕出城區。
到那時就算對敵有生力量殺傷再大，但是戰術目標仍是失敗的。
沒有在城區中站穩腳跟，意味著后續的攻城作戰還是得反復拉鋸、在城郊與城區交界處邊緣來回磨蹭，不論是后續進攻的開展、攻城兵力投送、補給輜重運輸等都會遇到很大難題。
仨瓜倆棗、已不成建制的敵人跑就跑了，周正沒心思在乎這點蚊子肉，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另一邊，接到周正這邊的戰場機動指揮更新作戰命令的前沿各攻擊部隊，也立刻遵令行事，開始在已攻占的城區內肅清寥寥無幾的最后殘敵并建立防御。
一切按部就班進行的很快，有了下沉到基層部隊當中的瓦格納輔佐幫助，安德羅的部隊對于命令的執行效率相比以前明顯更高。
暫時沒有其它事要忙活了的周正，一看敵人一時半會也難再湊出一波有效的攻擊波次反撲過來。隨即決定前出移動自己的戰場機動指揮部，將指揮車開進已被攻占的城內，設立功能更齊全、效率更高更便捷的固定指揮所。
剛下令讓老張發車前進，令隨行而來的警衛連緊隨，這撂在桌上的手機便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一看是“軍旗”APP的內部通訊，來電之人正是老牙那廝，手指一劃、接起電話的周正隨即聽到熟悉之聲再度傳來。
“好消息，線人監聽了博軍的無線電通訊，他們暫時沒有奪回南部城區的意思了。”
“你在城郊打的那場遭遇戰，耗光了他們在城南方向上的機動兵力和預備隊。再加上指揮系統遭受打擊，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從其它方向增調援軍已來不及。”
“他們現在正收縮防御，后退重整。看起來你現在能休息會兒了，至少暫時如此。”
聞言的周正大抵能猜到會是這般情況，也算不得意外，但熟悉老牙講話方式下，倒也不認為問題就這么簡單而已。
“嗯，好消息說完了，那壞消息呢？我猜肯定也有。”
“唔，你小子開始有點了解我了。好吧，我承認，確實是有，仔細聽著。”
一口應了下來的老牙也是不賣關子，自知周正這邊還有事兒要忙，隨即抓緊時間說道。
“博軍將大部分城南交界處和中心地帶的兵力都回撤了，和你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應該是想留出警戒地帶和緩沖區。相對的，他們的防御兵力密度得到了提升，預計你在城市中心地帶會遇到更頑強猛烈的抵抗。”
“新一輪的衛星偵察已經確認這一情況了，正在將照片發給你，自己可以看后決定怎么打。”
“另外——”
不太確定這事兒該不該求周正幫忙的老牙稍作思索，轉念一想這線人可能之后還有用，隨即便向周正開口說道。
“幫我去城里撈一個人，就是我們談話里一直在說到的線人。”
“安吉拉.洛克威爾，未來科技的一位財務官，被公司指控多項罪名，貪污、受賄、濫用職權。借著到非洲出差的機會在抓她的人趕到之前跑了，但是通緝令遍布博納特的控制區，她一個女人根本逃不出去，一直躲在基祖城里直到現在。”
“詳細資料已經發給你了，你現在可以看看，抓緊大概掃一眼，然后我們再說接下來的事。”
“......”
聽聞老牙的話語后確實有問題要問，不過先看看老牙發過來的東西是啥玩意明顯是更合適的選擇。
點開文件一看的周正這才發現，這位被公司通緝的安吉拉女士起碼賣相還行，年齡32是金發碧眼、風韻猶存，或者說正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有味道的歲數，就看不同的人具體好哪口，不過這并不是重點。
“看完了，但你跟這娘們是怎么聯系上的？她為什么會找到你？指望你幫她脫困？”
“是，但也不全是，過程稍微有一點點復雜，我就長話短說了。”
思索著前不久剛剛發生的一些事，捋清思路、組織好語言的老牙很快繼續向周正開口。
“因為通緝令的緣故，很多人都在打聽這娘們的消息、下落，想第一個找到她然后借人頭一用拿去領賞，畢竟未來科技死活不論，早就判了這娘們的死刑。興許那些雇傭兵和找活兒干的人，在干死這娘們領賞之前還能先爽爽，呵，誰知道呢。”
“他們想找的情報就是我的鈔票，覺得這里面有生意可做之后我就加入了進來，不算太費事就聯系上了這娘們。”
“她被嚇得夠嗆，服務員給她上門送個水都能嚇得她尿褲子，整天膽顫心驚。聽說過我在本地的名頭，所以求我幫她離開這兒，而且指名道姓要去俄聯邦，其它任何地方都不去。”
“呵，我猜猜，未來科技在“自由世界”的影響力太大，去到西方任何國家都只有死路一條？”
周正玩笑似的反問得到了老牙的確認。
“沒錯，是這么回事，她清楚、我清楚、你也清楚。”
“但是嘛，我從來不白幫忙，而且在她身上我不想要錢，那沒什么意義。”
“正好她手里有未來科技的內部通訊代碼，雖然她的身份已經被公司內網屏蔽注銷了，但是這代碼還有用，起碼暫時有用。還能監聽查看一些未來科技早先提供給博納特部隊的中下級軍用指揮和通訊設備，這就是她的價值所在。”
“我和她達成了一項交易，她幫我的忙分享我需要的情報，我幫她事后平穩落地。只不過我沒打算履行約定便是，為了這么個娘們過早引起未來科技的關注有點不劃算，我還想再低調一陣子。”
“......合著你這是讓我替你背鍋？把未來科技的仇恨拉到我身上？”
聽明白是怎么個意思的周正當即反問，得到的也不過是老牙爽快直接的回答。
“那你還差這點嗎？上次你活捉了他們一個官，又打死一整隊人、干下來一架直升機，現在再多點仇恨算事兒嗎？”
“......”
不得不承認這話還挺有道理。
有點被人當槍使的意思，但也并無不快的周正緊跟著發問。
“這娘們知道的東西多嗎？作用大不大？”
“不大，一個管賬的娘們不會有太大價值。頂多知道點內幕丑聞，牽扯公司內部高管利益，但對你在戰場上的這些麻煩事基本沒用。真要有大用的話也犯不上拖到現在了，我早把人撈出來了。”
“不過嘛，有些事還是有可能性的，就跟刮刮樂一樣，概率雖低但你不能說完全沒有。興許這娘們還知道點對咱有用的東西，想留到最后再說，這都不一定。我能感覺出她還有所保留，而我相信我的直覺不會有錯。”
“決定權在你，救與不救皆可，反正這娘們已經完了。就算你不管她，哪怕是讓她跑了，未來科技的某些人也絕不會放過她，財務這個職務知道的東西可是會要人命的。”
“......”
聞言思索了一番的周正很快開口。
“好吧，我試試看，就當碰碰運氣。”
“痛快！那就這么定了，她的坐標位置和聯系方式我這就發給你，大致方位在城北地帶，博軍控制區的縱深腹地。那里現在囤積著重兵，是博軍守備最嚴密的區域之一，而且被高強度軍事封鎖。”
“想在戰斗結束前滲透把人撈出來幾乎不可能，考慮在戰斗過程中或者打完以后動手吧。撈不出來也無所謂，別太當回事。”
“要說的就這么多，先這樣，要幫忙了再聯系我。”
望著手中掛斷的電話，沒想到還能接著救人這活兒的周正琢磨著還挺有意思。
只是希望到時候要是真把人給撈出來了，最好能有點實際價值。
可別真是個管賬的而已，其它毛都不知道，害自己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