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關注著戰場形勢變化的周正,接到了克勞澤和杜克發來的作戰計劃調整消息,并很快搞清楚了具體的操作細節以及如何實現。
“你覺得這樣做可行嗎?我怎么總覺得有些......不太保險?”
和周正一起看過作戰計劃后,安德羅這邊總覺得有些拿不定主意。
反觀周正這邊倒是不怎么在乎的樣子,稍加思考后很快便開口回道。
“既然他們有這個想法,那就讓他們試試。無非就是幾罐油而已,這點成本還是花得起的。”
“況且......”
語氣一頓的周正方才細細一想,還真挺贊成杜克提出的“給未來科技加點料”的意見。
更大的損失會令敵人更加難以忍受,這對于下一步將未來科技部隊的海馬斯引蛇出洞的行動,無疑有著更積極的推動作用。
現在的情況就是不怕事大,只怕事還不夠大,活兒整得越狠越好。也只有足夠狠的狠活兒,才能符合周正“勾引未來科技出手”的任務預期。
畢竟搶油只是副業,干掉未來科技的海馬斯才是主要。
浮于表象的搶油,還能掩蓋周正想要釣魚海馬斯的真實目的。
現在,既然杜克提出了“威力增強版”計劃,那何樂而不為呢?只管干他娘的便是。
在向安德羅進一步解釋了這會有利于接下來的行動后,不假思索的周正已然按動無線電、開口下令。
“計劃批準,放手去做吧。記得保持聯絡,有最新情況及時向我匯報,完畢。”
“‘頭狼’收到,我們這就開始行動,通話結束。”
掛斷了與周正的簡短無線電通訊,回過頭來的克勞澤一眼就望到笑瞇瞇的杜克,正倚在墻角、雙手抱胸地瞅著自己。
“我猜猜看,老板批準了,不是嗎?”
回答杜克的,則是克勞澤應聲作答的緩緩點頭。
“你瞧,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我們的老板是個膽大心細的主,跟著這樣的老板干才有樂子。對付這幫給資本看家護院的家丁奴隸,你總得想點出其不意的辦法,敢于打破常規才能收獲最大的回報。”
杜克口中的道理是一套接一套,說完了一套還有下一套、滔滔不絕,克勞澤已經通過不算少的接觸了解到了這點。
眼下,更沒有心思和閑工夫,跟杜克擱這兒上什么哲學大道理討論課。
習慣于“少說多做”的克勞澤沒做多想,徑直切入主題開口回道。
“我去組織人手到站臺上布防,你負責把那個博軍的少校指揮官處理好,別把事情搞砸了。”
“火車快要進站的時候聯系我,你這邊要是沒別的什么要說,那就開始行動。”
如何利用好那位愿意配合己方工作、貪生怕死的被俘博軍少校,這將關乎到是否能把火車騙進車站里來。
明白這一點的杜克聞言點頭,抬手打了記響指便朝克勞澤回道。
“沒問題,交給我來處理,到時候等我消息。”
“倒是你這邊,記得當心點火力,別搞砸了,要不然咱們所有人都得被火山爆發噴上天。”
上千噸燃油爆炸產生的超強威力,那確實稱得上是名副其實的“火山爆發”。
知道該怎么做的克勞澤沒有過多回應,轉而提溜著手里的AK-74M開門而出,空留杜克一人兩手撐在桌角邊,繼續凝視著桌上的戰區地圖、緊跟一笑。
“看看你們怎么對付這次的爛攤子,未來科技的狗雜種們。”
出門離開的克勞澤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隊伍臨時駐地,車站內貨場上的一處廢棄倉庫里。
一眼望去赫然映入眼簾的一幕,便是麾下正在忙著換穿“死人衣裳”的瓦格納戰士們。
“你回來了,克勞澤。”
同是上尉軍銜的安德烈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正在換裝一件剛從俘虜身上扒下來不久的博軍外套,一邊系著暗扣一邊開口說道。
“衣服不太夠用,抓到的俘虜人數不夠多,只能從尸體上扒了幾件下來把數量補夠。還好有些尸體算是干凈的,衣服勉強能穿。”
為了方便站臺接車動手時的突然性,克勞澤下令讓麾下所有留在明處、參與站臺上行動的瓦格納隊員,全部換裝上敵人的衣服。
其實這么做本來是行不通的,畢竟瓦格納老哥們那白色的斯拉夫大漢面孔,和博軍那些黑漢子們比起來,實在是差別太過明顯、一眼可見。
怎奈瞌睡著就有“好心人”給送枕頭上來。
那些換皮混跡在博軍車站守備部隊當中的未來科技外包雇傭兵,成了瓦格納老哥們解釋自己身份的最好借口。
到時候只要站的距離拉開一點,不湊到敵人的臉上,細微的人種差異是不足以被發現看出的。
“讓同志們把敵我識別裝置戴好,省的到時候被那些美國佬有理由打黑槍。”
找個地方坐下,自己一邊換著敵軍衣服的克勞澤、一邊開口下令。
倒是身旁的安德烈上尉聞言后稍有詫異。
“他們會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事,但以防萬一,不要給他們留有‘友軍誤傷’的借口,就這樣。”
“.......”
對杜克已然心懷警惕的克勞澤無法報以完全信任,身旁聽明白了這話啥意思的安德烈也是一樣。
旋即轉述克勞澤的命令,讓在場所有正在換衣服的、已經把衣服換好的瓦格納隊員們,將紅外不可見光的敵我識別裝置佩戴上身。
也就是個火柴盒大小的不大玩意兒,隨便掛在肩上、背上都可以,既不礙事更不顯眼,只要確保能被“美國友軍”看到就行。
同時,換完了博軍軍裝的克勞澤,還順帶將調整后的作戰計劃,也告知給了擔任副手的安德烈。
聞言的后者起初還略有驚訝,不過想想倒也正常,轉而開口回道。
“像這些美國佬的風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且愛出風頭,喜歡顯擺自己。”
“阿爾喬莫夫斯克的時候,我們就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那些美國雇傭兵給隨處可見的友軍尸體上埋詭雷,有些甚至還沒死透,只是重傷無法行動,讓他們呼救好把瓦格納吸引過來查看。隨便動一動這些傷員的身體,哪怕只是翻看一下,都會炸飛周圍的所有人,包括那還沒死透的傷員。”
和克勞澤的經歷有所不同,安德烈是經由阿爾西姆的運營調度,從東歐戰場的方向上被調來非洲,再分配到周正這邊干活兒的。
比起自特別軍事行動開始以來,就一直身在非洲作戰的克勞澤,安德烈經歷過的戰事顯然要殘酷得多。
回想起自己的表弟也是死在那鬼地方,有些“觸景傷情”的克勞澤不禁轉頭問道。
“那后來你們怎么處理的?街道上到處是尸體,你們難道還一個接一個去排雷嗎?”
“當然不是,怎么可能有那個閑工夫。”
兀自搖頭的安德烈繼續說道。
“一開始,瓦格納還是積極清理打掃戰場、收集尸體再運下去的。畢竟長時間把尸體留在戰場上也是麻煩,會滋生疫病,到時候誰都逃不了。”
“但吃了幾次這種虧,被尸體和傷員身上的詭雷炸了幾次,發現這不是偶然情況,而是敵軍普遍采取的一種手段后。”
“我們就放棄了再去處理那些敵軍傷員和尸體,起碼是絕大部分。除非是斃敵以后能立刻控制戰場,不給敵人留摸尸體機會的,否則基本都不會去管。”
“后來時間一長,有些地方的尸體就腐爛、化水,消失的只剩一身破爛衣裳和骨頭。直到阿爾喬莫夫斯克被打下來,瓦格納向俄軍移交戰區控制權的時候,還有很多這樣的尸體沒被處理。”
“不過那就是俄軍要頭疼處理的事了,跟瓦格納無關。”
一邊聊著一邊帶領換裝完后的隊伍,來到了車站的站臺上。
開始現場指揮部隊架設陣地、部署火力點的克勞澤,同時也能想到安德烈話語里描述的,具體是怎樣一個戰場情況,也是未做多想便開口回道。
“可能以后我們也會遇上這種情況,對你來說就是再一次。”
“我總有一種預感,未來科技沒這么輕易善罷甘休,將來還有硬仗等著我們去打。”
“博納特控制的北方區域有不少大型城鎮,到時候一旦深入,敵人保不齊又會故技重施,到時候就需要你的“先進戰場經驗”來幫忙了。”
對于北方博納特控制區的戰略反攻勢在必行,無論是克勞澤還是安德烈都很清楚這點。
在北方不斷積攢兵力、投送裝備,興修防線與各種工事的博納特匪幫跟未來科技部隊,現在擺明了就是要打一場把安德羅部隊的進攻能量耗干的消耗戰。
暴君魔怔人博納特壓根不在乎人命,未來科技更不在乎本地人死多少。
這倆臭味相投的后現代貴物搞在一起,克勞澤哪怕是現在,都能聞到從北方飄過來的濃郁血腥味。
鬼知道已經對博軍展開系統性指導訓練的未來科技部隊,會給博納特麾下那些爪牙,傳授什么“但凡能干一點人事,也不至于一點人事都不干”的泯滅人性技巧。
來到非洲也有一段時間,更加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么敵人的安德烈,同樣能意識到這一點,當即便點頭回道。
“這我明白,其實打完阿爾喬莫夫斯克這仗以后,我也反思總結了很多,研究了一些可以拿來改良的戰術戰法。”
“希望到時候能派得上用場,我看指揮員同志是挺善于聽取采納基層意見的,不是嗎?”
來到了車站中央站臺區域的克勞澤,望著眼前已經被刀片地獄火,削成了一灘“鐵板肉泥”的雙聯KPV重機槍殘骸和人體組織。
向著身旁的安德烈報以答復的語氣,倒是頗有自信。
“這是當然,他不是一個獨斷專橫的人,善于聽取并接受不同的意見建議。而且愿意放權,對具體戰術執行不做過多干涉,給了我們這些基層指揮員很大的戰場自主權。”
對周正的了解已經稱得上頗多的克勞澤,愿意對自己的頂頭上司報以信任,如若不然也不會跟著周正一直打到現在。
距離火車最終到來的時間點已經不算遙遠,在站臺附近展開布防的瓦格納分隊已經準備就緒。
而與此同時的杜克這邊,則正在按照和克勞澤事先說好的那樣,對著被俘的博軍少校一通“滿漢全席”好生伺候,搞得不知所措的對方還以為這是要小命不保。
“你要干什么!?這是要干什么!?”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還要我怎樣?你說什么我都會照做的,求求你別這樣!”
“我配合你們,一定配合!別殺了我,求求你別殺我!”
在杜克的認知里,“恐懼”這種東西,是有新鮮感和保質期的。
一旦那股勁兒過了,人心可是很容易產生二次變化的,很可能會整出什么幺蛾子出來。
覺得有必要給這位被俘的博軍少校,再刷新一下“恐懼值”的杜克,直接拿了一捆從占領后的博軍軍械庫里翻出來的工兵炸藥過來,足足有十好幾斤,單論爆炸威力絕對比一顆122毫米榴彈還大。
并在將這位被俘的博軍少校綁上椅子、捆結實后,直接將這捆分量十足的十幾斤炸藥,放到了少校的懷里、擱在了大腿上。
緊接著又將點火式的引線,給少校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差不多有五六米的長度。
這才拿著打火機將引線頭點燃,又拉過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到了少校旁邊,面對面地在十幾斤已經點燃的炸藥跟前,一起“談笑風生”。
“我呢,不怕死,準確說我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
“現在嘛,就是上帝不收我,要我再回人間休個帶薪假,等什么時候玩夠了、什么時候再去找他老人家報道。”
不止點燃了引線,還順手拿點燃后“嗤嗤”燒個不停的引線來點煙的杜克,在呼出一口煙氣后繼續笑著說道。
“所以我啊,就想在去見上帝之前,找點大樂子玩玩。”
“你看咱倆現在這樣,一起面對面談笑風生。你跟我聊真心話、我跟你說肺腑之言,在即將到來的毀滅面前沒有任何謊言和虛假,這難道不就挺好嗎?很少有能這么激動地說真心話的時候,對不對?”
要說激動,那確實激動。
被“嗤嗤”燒個不停,長度正不斷縮短的燃燒引線,嚇得連魂都快飛出體外。
著急到在椅子上“蹦蹦跳跳”,就是跳不起來的博軍少校,簡直都快哭了。
“瘋了!你他媽是真瘋了,你就是個魔鬼!瘋狂的魔鬼!”
“我們都會死的!神靈不會饒恕自殺者,我......我們都會完蛋的!你這個瘋子!”
“去你媽的神靈!老子才是神靈!老子有讓你這癟三講話了嗎?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滿口“儒雅隨和”的杜克仿佛發病了一樣,瞬間變得暴躁不已,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把薅住這少校的頭發、對著其耳朵張嘴大吼。
直到看見對方那呼吸急促的表情是真怕了,怕到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更快要靈魂出竅一樣。
“深感滿足”的杜克這才無視了依舊在燃燒,能把自己炸到粉身碎骨的炸藥引信,徑直一屁股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這就對了嘛~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讓你聽我好好說,你就聽我好好說,這樣對咱倆都好。”
“......”
就打心底里覺得,面前這中年白人男性純他媽是瘋子一個。
心理防線早已崩潰,此刻更是萬念俱灰,以為自己這是死定了的少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還有閑工夫,用毫米子彈頭掏了掏耳屎、再放到面前瞅一眼的杜克,再次悠閑開口。
“你猜還有多少秒爆炸,我帶你一起去見上帝,猜對了有獎。”
“.......呃——呃——啊——”
“嗯?你想說什么?聲大點,我上年紀快聽收音機了,聽不見。”
“哇啊——”
饒是表面上演得活靈活現、仿佛真的一樣的杜克有心理準備,卻還是沒想到面前這一米八多的黑哥們,竟然被嚇到當場尿失禁不說,還給“哇”地一聲跟小屁孩一樣哭了出來。
“媽媽——媽媽——我想你!媽媽——媽媽!!!”
“......靠!玩真的這是?不是吧?”
當場被整不會了的杜克心中暗自吐槽,望著椅子上“唰唰”流下來的帶騷味兒尿液,卻也不得不相信面前這一幕確實假不了。
雖然略有意外,不過,這倒也是杜克想要的結果。
轉而維持不當回事的姿態,繼續笑瞇瞇地朝被捆死的少校開口。
“我剛聆聽了一下上帝的聲音,他跟我說他不收你這尿褲襠的慫貨,他老人家那兒不賣紙尿褲,意思是你可以活下來了。”
“什——什么?”
愈發像個“瘋癲神棍”的杜克,不待這哭泣聲戛然而止,還帶著點抽泣的少校繼續說些什么,已然搶先開口。
“但你還有些活著的事要做,活著也是有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