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卡拉切夫的一通現場解釋說明,再加上實物就在眼前。
理解起來還不算費事的安德羅,已經搞清楚了周正的計劃,究竟想做什么、又打算怎么操作。
不過仍然還有問題需要周正來答疑解惑。
“這樣確實可以很大程度上增強搜尋范圍,也能做到發現就打,偵察手段本身就是打擊手段,省去了火力投射流程。”
“但如何確認海馬斯那東西的大致蹤跡?我們要面對的是長達數百公里的兩軍實控線,根本不知道海馬斯會從哪個方向滲透進來。就算有巡飛彈的輔助偵察加持,我恐怕這還是不夠。”
安德羅說的沒錯,長達數百公里的兩軍實控線上,因為兵力不足、只能重點防御,而導致到處都是篩子。
機動性極強的海馬斯只要任選一個點位,就能輕而易舉地隱秘滲透進來。
就算空中戰術偵察力量再多,也不可能對綿延數百公里的交界線做到無死角盯控,甚至大部分盯控都做不到。
所以光有“打”的手段,這還不夠,更大的難點在于如何“察”。
畢竟如果找不到目標蹤跡,就算再能打也無用武之地,屬于大力士掄拳打空氣——打了個寂寞。
此種情況,周正當然也能意識得到,與之對應的解決辦法那是張口就來。
“很簡單,辦法就一個,只需要做一點就夠,盯準鋪裝路面就行。”
“鋪裝路面?”
聞言反問的安德羅意識到了什么,不待其開口發問,周正的回答就已經搶先道來。
“海馬斯的特點是極強的快速機動能力,只不過這是有前提條件的。”
“上了鋪裝路面,它是跑得極快的飛賊;可要是離了鋪裝路面,我說實話,你開輛皮卡車都能追得上它。”
“未來科技不會不清楚這一情況,他們知道該如何揚長避短。”
“無論他們如何規劃襲擊后的撤離路線,總歸離不開鋪裝路面。如果不走鋪裝路面的話,就那輪式破車慢吞吞的越野速度,在逃出我們的實控區范圍之前就會被抓個現行。”
“其實這還真多虧咱這地方的基礎設施條件不好,別看兩軍實控區的邊界線綿延數百公里,但這數百公里地段上的鋪裝路面卻沒多少。”
“我們要做的,就是用大范圍拉網式的空中偵察,盯死邊界線上這些數量有限的鋪裝路段,這是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定會奏效。敵人還不知道我們有這么大范圍的拉網式察打一體手段,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打一場漂亮的“無人機+巡飛彈”伏擊戰。”
話鋒一轉的周正并未就此停歇,轉而開始說起了如何才能“引蛇出洞”。
“未來科技不是怕我們長期襲擾他們的后方補給線,所以才掏出海馬斯這種東西來嚇唬我們嗎?”
“那好,他們怕什么,我們就給他們來什么。”
“我會選一個合適的時間節點,再派精干力量組織一次敵后滲透襲擊,專打未來科技的陸上補給線,給他來一手“梅開二度”。”
“當然,滲透打補給線不是目的,激怒未來科技才是。”
“我要逼未來科技對你的老家再次出手,再來一次海馬斯的高機動滲透襲擊。只有讓他們明白此前的“武力警告”無效,實力展示被當放屁時,這才有可能做到。”
“為此......”
話已至此,語氣一頓的周正明顯有些猶豫。
不過卻不是因為對自己計劃的疑慮,而是對安德羅能否下定此番重大決心的擔憂。
“再一次的傷亡損失很可能是無法避免的,但這并不是毫無意義,而是有其價值的。”
“我們會在這次的傷亡損失之后,斬斷未來科技伸到我們地盤上來的黑手,讓它們把狗爪子留在我們家里,只能回去舔傷口罵娘。”
“如果情況順利,未來科技大抵會在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敢再搞這樣的貴重技術兵器滲透襲擊。像海馬斯這么價值連城,比坦克還貴的東西,未來科技也損失不起太多。”
“他們現在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純粹是因為還沒吃到大虧,自負地以為我們拿他們毫無辦法,對海馬斯束手無策,就跟俄軍那邊的情況一樣。”
把該說的、該分析的都給到位,是時候下最終結論的周正長舒一口氣,隨即語氣堅定地再度開口。
“所以,我的判斷是,只需要一次,一次就好。這一次的傷亡損失,可能就會解決我們的一個大問題。”
“我這邊已經做好了軍事行動上的準備,但決心是否堅定還得看你,最終決策權在你手中。”
“做出選擇吧,老朋友,我等你的答案。”
“......”
戰爭中有太多太多時候都做不到萬全,更無法實現“零傷亡和戰斗勝利我全都要”。
心慈手軟者當不了一個合格的決策者。
周正當然清楚地知道這點,只是安德羅這邊確實還有所欠缺,在涉及傷亡的事情上總會有些猶豫。
好在問題不嚴重,該明白的道理安德羅都懂,這就給了周正能把安德羅往正確方向上引導的基礎前提。
說了這么多,目的也就是這個的周正,確信安德羅能夠做出正確的最終選擇。
在“可預料到大致時間的一次傷亡”,還是“無法預測何時會來臨的反復重大傷亡”間做選擇。
權衡利弊、深思熟慮一通后的安德羅,最終也正如周正所抱以期待的那樣。
艱難而又緩慢,但卻不失堅定地開口答道。
“我明白了,周。”
“既然你有把握能做到,那么我相信你,正如你也相信你自己、相信我一樣。”
“......”
男人之間嘛,肉麻的煽情話無需太多。
安德羅從來不是一個漠視生死、視黎民百姓為草芥豬狗的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冷血后現代貴物,周正也不會下這么大力氣幫扶到現在。
眼見安德羅還是當初那個安德羅,感慨自己沒看錯人的周正也是當即開口。
“放心交給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對于將海馬斯引蛇出洞的新作戰計劃,周正首先想到的最佳執行者不是別人,依然是杜克和他的戰友們。
這些美國海軍陸戰隊頭號精銳部隊出身的老兵,熟練未來科技部隊那邊的北約標準戰術技巧,知道敵人的弱點何在、該如何有效針對。
身為精銳輕步兵,更擅長敵后滲透的隱秘伏擊,絕對是執行“給未來科技屁股點火”的最優人選。
具體的作戰計劃還得再構思補全,做進一步完善的周正,沒有立刻就把杜克叫來說事、安排任務。
反觀與此同時的杜克那邊,則是在為一件“蓄謀已久”的大事,做著行動前的最后準備。
“你真打算這么干?不怕未來科技發現你們這伙人的蹤跡?”
倚靠在安德羅老家某處地下監獄牢房的門口。
同樣是“海軍陸戰隊”出身,最近這段時間自打跟杜克認識以來,相處還算愉快的克勞澤正悄然開口發問。
反觀一旁正把玩著軍刀,一邊嫻熟地劃著刀花,一邊不斷將軍刀拋飛、在手中上下起舞的杜克這邊。
則是在一把接住軍刀,精準握住刀柄后笑著回道。
“這不是已經找到新老板了嗎?”
“指揮官已經允許我這么做了,他根本無懼未來科技,是我能看對眼的狠角色。”
“所以,我現在也不必再害怕未來科技尋仇、找上門來,反過來想,這反而是一個不錯的,能揭露未來科技丑惡嘴臉的大好機會。”
“有助于你的指揮員同志,我的指揮官,我們共同的“周老板”,達成他搞死未來科技的最終目的。”
“......”
聽著杜克這貨,頗為耐人尋味地操著一口德語,而非英語或俄語與自己對話。
克勞澤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也說不好具體是怪在哪里,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不過也沒打算就此多想便是。
“那祝你“玩的開心”,記得別鬧出人命,這些俘虜還留著有用,哪怕是你們抓回來的也一樣。”
“到了新地方就得守新地方的規矩,你我現在都是雇傭兵,我們都一樣。”
聽到身體里流淌著德國血統的克勞澤,操著口同樣流利的德語回話,不假思索的杜克當即點頭笑道。
“啊,對,是一樣。我記下了,多謝提醒,我的克勞澤“同志”。”
“......”
大抵這些被開顱改造過的人就這德行。
越說越感覺味道不對勁的克勞澤搖了搖頭,隨即扶起用槍帶掛在肩上的AK-74M,耳邊回蕩著杜克那句德語喊出來的“同志”。扭頭轉身便離開了地牢長廊,到不遠處的地上入口處等候。
目送走了克勞澤離開,依然還站在原地的杜克嘴角冷冷一笑,也不知是在針對什么。
緊接著便招呼一旁不遠處的伙計們,一起開門入內,進到了面前牢房的里面。
赫然映入眼簾的,則是那些被關了有一陣子的俘虜,一見面就跟見到鬼一樣的大呼小叫、亂作一團。
一眼從中挑出了自己要找之人的杜克,當即手里轉著軍刀、上前一步笑道。
“你好啊,中尉,還記得你的好朋友“老杜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