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呼叫‘流浪者’,聽得到嗎?”
“獸人?”
無線電突然被陌生人接了進來的杜克,起初還聞言一愣,對這自報家門的呼號顯得頗有意外。
但也很快想起,蘇洛維琴科那邊之前是說過,提前滲透進未來科技地下設施內,展開先行準備與破壞行動的另一隊格魯烏特種部隊領隊——馬薩耶夫,其呼號正是“獸人”。
既能知曉特定的無線電頻道,又能第一時間報出準確的呼號。
足以確認對方真實身份的杜克當即回道。
“‘流浪者’收到,聽得很清楚。我們剛剛進入目標區域,請講。”
“很好,那么聽仔細了。有一件現在只有你們才能辦到的事,必須托付給你去做。”
杜克用無言靜聽報以答復,而馬薩耶夫那頭接下來的話語也緊跟道來。
“我這就發給你一個坐標,你需要做的是去這里救出被關押的俘虜。”
“我想你應該知道,未來科技在這地下設施內關押了一批‘實驗素材’,這些都是來自特別軍事行動區的戰俘,通過非法手段被秘密轉移到這里。”
“這些人不僅是我們的戰友、同志,還是涉及未來科技邪惡罪行的重要證人。只要他們還活著,就能證明未來科技的滔天罪行,證明未來科技實際上是一個多么反人類的犯罪組織。”
“帶你的人去救出他們,這是我唯一請求你提供幫助的。我和我的人現在抽不開身,必須前往截擊未來科技的增援部隊、守住服務器機房,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一旦你救出這些俘虜,他們會加入我們一起并肩作戰。”
“請務必要抓緊時間!我預料未來科技一定會盡快殺人滅口、消除罪證,防止自己的所犯罪行在不可控的情況下公之于眾。這些俘虜的性命危在旦夕,現在只有你能救他們!全靠你了!”
起初,馬薩耶夫是計劃自己親自帶隊,去救援這些被關押的己方戰俘。
但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駐守地下設施的未來科技部隊為了奪回服務器機房,眼下正和瘋了一樣,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拼命增援而來。
單靠“屠夫”那邊區區不到十人的防守小隊,必定是抵擋不住數倍、十數倍于己的強敵持續猛攻,再厲害的特種兵也會被蜂擁而至的敵人生生堆死。
馬薩耶夫眼下根本沒得選,只能親自帶隊前往截擊未來科技的增援部隊,寄希望于能在敵方造成災難性的破壞之前截住他們。
如此一來,救援俘虜的計劃就不得不暫時擱置。
但眾所周知,未來科技本身就是個“高度擬人”的實打實反人類犯罪組織。
證據?這還要什么證據?
杜克這一行海軍陸戰隊老兵現在還活著,這就是證據。
能把一群功勛老兵,抓進實驗室里開膛破肚、敲腦吸髓地大搞實驗,正經人誰他媽能干得出這種事?這不是反人類犯罪組織又是什么?
正是因為深知未來科技是如此尿性,馬薩耶夫不由得異常擔心。
生怕未來科技在主觀判斷局勢不妙,可能面臨失控風險時,會直接抬手清理掉“高風險資產”,就算砸在自己手里也絕不留給敵人。
基于這樣的邏輯推理判斷,應當說,未來科技狗急跳墻、緊急處決掉所有幸存俘虜,借以毀滅罪證的可能性,不但切實存在而且相當不小。
人不能不救,而且不能晚救。
但現實困難也確實是走不開,壓根沒法去救。
被如此難題僵住了的馬薩耶夫別無選擇,只能借著開門成功的機會,將這一重要任務托付給剛剛進入設施的杜克一行人這邊。
哪怕馬薩耶夫自己心里都沒底,跟杜克完全不熟悉、不了解其為人,但迫于眼下形勢也只能如此一試、別無選擇。
“......”
腦海中回蕩著馬薩耶夫方才的話語,眼前審視著同樣是馬薩耶夫剛發來的詳細情況。
最后看了一眼右小臂上的單兵信息化終端、確認完情況,已然做出決定的杜克當即開口回道。
“我知道了,交給我來處理,我會解決的,這就開始行動。”
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不是說杜克上趕著去舔俄國人的溝子,覺得救援俘虜這事能邀功受獎、有利可圖。
而是從現實情況考慮,單純從軍事角度出發。
在己方的戰場兵力本就短缺、不大夠用的情況下,現在有一項最新情報,指出了一批被關押戰俘的確切位置,且敵軍主力不在于此已經被引開。
只要以一場難度不會太高的突襲,干掉守衛、救援出這些自帶戰斗力的俘虜,再隨便搞幾條槍武裝起來,就能立刻多幾十號有素質的戰斗員加入戰斗。
面對如此情況,但凡是個腦袋還沒壞掉的軍事主官,都知道該作何選擇。
況且,因為自身經歷的緣故,杜克對未來科技這種關押現役軍人做實驗的手段,歷來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摻和進這種實驗的每一個雜種都碎尸萬段。
盡管這一次的實驗對象有所不同,換成了俄國人,但未來科技如此卑劣行事的性質仍未改變。
于情于理,杜克都有充足的理由,立刻帶隊殺過去、干死未來科技的狗雜種們,為己方的戰斗力再添一股生力軍。
得知杜克如此爽快地答應下來,心中不由長舒一口氣的馬薩耶夫,也當即回道。
“謝了,交給你了!等這仗打完,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喝上一杯!”
“謝我家老板吧,況且,也得等我們能出去再說。”
沖著馬薩耶夫簡短回答,說干就干的杜克立刻行動起來,抄家伙帶人直奔已經被標記出的戰俘關押點而去。
有了“屠夫”先前探聽到的準確情報,杜克這一路趕去基本沒繞彎路、目標非常明確,腳下生風跑得那叫個健步如飛。
直到距離目標不過百米的最后一處隧道內丁字路口時,聽聞耳邊無線電內突然傳來呼叫的杜克,立刻下令停止前進。
“‘流浪者’嗎?我是技術與信息支援組的技術員,呼號‘機械鳥’。”
“時間緊迫所以長話短說,我會用敵監控系統引導你接下來的行動,為你提供信息支持和敵情預警。跟著我的引導走不會有錯,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此時此刻與杜克緊急通話的,正是依舊帶隊值守在臨時落腳點內的蘇洛維琴科,手下那位剛剛立了大功的俄軍現役黑客大佬。
現實就是,既然已經控制了敵軍基地內大部分自動化系統的控制權,那就沒理由放著不用,要盡可能將之轉化為自身的行動優勢。
腦回路活躍的黑客靈機一動,立刻想到了用敵監控系統為杜克引導指路、提供敵情預警的好主意。
眼下,未來科技對設施內整個閉路監控系統的控制權,已經被呼號“機械鳥”的黑客完全剔除。
說這是鳩占鵲巢也可以,畢竟事實如此,未來科技現在的監控室內畫面完全是一片黑、睜眼瞎。
別說是操控監控系統獲取時敏性信息,就連共享畫面都做不到,圖像傳輸已經被“機械鳥”從服務器源頭徹底切斷。
這也就意味著情況現在完全打了個顛倒。
原本是敵軍單方面戰場透明的關鍵優勢,現在已經被完全奪取、轉化到自身手中,同時令敵人徹底喪失這一優勢。
這是非常關鍵的形勢逆轉,各類作戰經驗異常之豐富的杜克,立刻從“機械鳥”的簡短描述中意識到了重要性。
當即果斷回道。
“‘流浪者’收到,準備接受目標指引。”
“很好,現在聽著!你右前方路口距離大約180米,有兩輛敵軍輕型巡邏車正在趕來。車身無裝甲防護、無重型武器,純粹的肉包鐵運輸載具。”
“維持你的戰位不要動,架好槍線準備開火!沖出路口的時候就是你滅了他們的機會!”
在向杜克描述情況之時,遠在設施外、臨時落腳點內的“機械鳥”,正緊盯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遠程接收著來自敵設施內發來的圖傳信號,親眼目睹描述中所提到的敵軍車輛快速接近。
“快!我們馬上要到了,準備好武器!各就各位!”
“這是有戰斗嗎?我以為,我們是要跟什么敵人打一場?”
“不,只是銷毀公司的不良資產而已,放輕松。那些俘虜隨時可能暴動,我們這就過去滅了他們。”
事實正如馬薩耶夫所料。
意識到情況正在向超出控制的方向發展,未來科技的反應堪稱相當迅速。
那些領軍的文官可能不懂軍事,但若是論商業嗅覺和對潛在危機的預判,那確實是專業而到位的。
避免可能衍生出的潛在危機的最好方式,就是徹底滅了那些隱患極大的在押俘虜。
實驗素材沒了可以再找,反正東歐的那場傀儡戰爭也還在繼續,人頭和壯丁都還有的是,不差機會。
這支被緊急派來執行“滅殺命令”的未來科技小隊,目標和杜克一行人一樣,都是那些在押的俄國俘虜。
只是這一行未來科技小隊尚不知道,自己頭頂上的隧道監控,不知何時已經成了敵人的眼睛。
己方的一舉一動都被敵軍盡收眼底,且通過良好的戰地時敏性信息交互,及時告知給前方一線的作戰單位做好準備。
此行而去不是執行任務,而是直奔敵人槍口往上撞。
對此一無所知的未來科技滅殺小隊,直到通過前方路口的那一瞬間,才在暴風驟雨的彈幕中恍然大悟。
“開火!打!”
砰砰砰——
噠噠噠噠噠——
耳畔的車聲由遠及近,如預料那般現身路口。
話到嘴邊的杜克毫不遲疑,立刻大聲呼喊下令開打。
密集的彈幕將這兩輛“肉包鐵”的輕型巡邏車瞬間裹挾進去。
被打到猝不及防的未來科技司機想要逃,猛打一把方向盤試圖偏離轉向,卻不曾想被“打胎渣男”們一陣亂射打爛了輪胎、放掉了胎氣,車身失控之下直接一頭撞在了隧道壁上。
“啊!!!”
嘭——
一聲慘叫伴隨著車頭撞得稀巴爛的粉碎聲。
位于駕駛室內的司機,直接被撞擊的巨大慣性拋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連打七八個滾、脖頸一歪就地昏死過去。
而敞篷車廂里的那些未來科技士兵下場,也同樣沒好到哪兒去。
來不及抓穩扶好的前提下,一個兩個不是成了“空中飛人”拋飛上半空,就是和司機的下場差不太多。
被徑直甩飛出去、一頭撞死在墻上,只聽“咔嚓”一聲便扭斷了脖子當場氣絕。
“上!解決他們!”
絲毫不講手下留情的杜克,立刻下令上前補槍。
趕在地面上那些或許還沒死透的未來科技傷兵們,反應過來并有余力爬起來之前。
便在移動射擊中,將一顆顆精準的彈頭送入了其要害部位。
砰-砰砰——
噠噠噠——
又是一陣單發射擊與三連點射齊鳴的槍響,滿打滿算就十來號人的未來科技滅殺小隊,連需要滅殺的對象長什么樣都沒見著,就此全軍覆沒。
僅一個照面,便被武器精良、射術精湛,且提前做好了準備拉開槍線的杜克一行人,盡數擊斃。
“......這些家伙不是主力,身份牌上寫著他們是內衛安保人員,只是持槍保安,不是正經的未來科技野戰部隊。”
“槍也是,瞧瞧這個!MP5K和P90沖鋒槍,標準的保安近戰配置,后者倒是有段時間沒見過了。”
簡短打掃一番戰場,外加搜尋尸體、獲取情報。
了解到這一最新情況的杜克,到并不是很能高興得起來。
己方這邊沒遇上敵軍主力,這等同于是說未來科技的主力部隊,眼下正在其它方向上作戰,有九成的可能是被馬薩耶夫那伙人撞見了。
杜克只希望那位在蘇洛維琴科口中,屬于是“硬核狠人”的馬薩耶夫,真的有名不虛傳的本事,起碼要堅持到自己率隊趕到增援。
但眼下,還是先解決好手邊的問題再說,處理好自身才有能力去談照顧別人。
想到這里,不再猶豫的杜克當即抬手。
“繼續前進!目標就在眼前,去把那些俘虜放出來,讓他們明白是時候當一回‘自由斗士’了!”
“未來科技一定會喜歡這場派對,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腳下動作不停,口頭上小聲嘀咕兩句。
動作迅速的杜克一行人,很快來到了目標指示中的戰俘收押室門前。
眼見這全金屬打造的合金大鐵門挺是結實,一看便知不是常規破門手段能弄開的。
沒工夫浪費時間,并愿意為此承擔一定風險。
當機立斷的杜克立刻轉頭下令。
“上炸藥,把這門弄開!其他人隱蔽!”
“明白。”
從后腰間取出聚能破門炸藥的陸戰隊員,剛在杜克的授意命令下上前一步,準備將手中之物往門鎖上掛。
沒曾想前腳剛到門邊,后腳就緊接聽到一陣猛烈大力的開門之聲,從門后屋內傳來。
“后退!準備戰斗!”
意識到情況有變,杜克立刻更改命令,同時一把舉起手中的MK48輕機槍準備就緒。
嘭——
說時遲那時快。
也就杜克這話音未落之時,只見門鎖剛被從屋內打開的房門,就像被一頭發狂的公牛猛頂撞擊一樣,瞬間便被向外掀開、發出巨響。
緊接著,一道看不清的身影,霎時從門后屋內飛出,宛若破布娃娃一樣一頭撞在墻根,緊隨其后還有一道揮舞著折疊椅的身影猛沖而來。
“蘇卡玩意兒!老子弄死你不列!跟你拼了蘇卡不列!”
嘭-嘭-嘭——
望著那道衣衫襤褸的身影爆發出驚人的力氣與速度,拼命揮舞著手中的折疊椅,不出幾下就把墻角的倒霉蛋打到腦漿迸裂而死的情形。
不止是杜克,在場的所有陸戰隊員們都倆眼一瞪、當場愣住。
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施暴者打完收工,提溜著沾染腦漿的折疊椅緩緩回過頭來。
“你們又他媽是誰?這狗雜種的同伙嗎?下一個是誰?站出來!”
“......”
從其身上破破爛爛臟兮兮的“小綠人”制服,已經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應聲邁步的杜克主動上前一步,但卻沒有舉起手中槍口構成威脅,反而語氣平靜地緩緩開口。
“早就聽說精銳獸人就算死,也會徒手戰斗到最后一刻,所謂‘精銳獸人不死于坐以待斃’。”
“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親眼見識到。”
“......”
身形顯得虛弱消瘦,但雙睦中卻閃爍著精芒的“小綠人”聞言一怔。
看了看身旁圍著的這些全副武裝陌生人,稍一思索這才回聲應道。
“你們——不是來殺我的?還有我的戰友們。”
“......如果是,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這兒講話嗎?”
望著更多的“成功暴動”毛子俘虜,正在陸陸續續提溜著鋼管、折疊椅,甚至燒水壺,把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拿在手里從屋內走出。
在說明情況之前先表明姿態,只見杜克不假思索,抬手就把一支剛繳來的P90沖鋒槍甩手丟出。
眼見被“暴動第一人”的毛子一把穩穩接住,緊接握持在手、檢查保險確認膛內有無子彈,一看就是玩槍的老手。
話到嘴邊的杜克這才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