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性能上來講，伊朗人手里的“風暴”武裝直升機，是基于AH-1J“眼鏡蛇”為基底，由伊朗人自行重寫了一套新的火控系統，以適配新型高性能彈藥。
同時換上了已經是伊朗人當時最好的光電觀瞄設備，最終改進得來的產物。
只不過這套光電觀瞄系統，哪怕是放在當時來看，其技術水平和性能指標，在全球范圍內也是落后不入流的。
時至今日，這套光電觀瞄系統就更加過時老掉牙了。根本無法適配射程不斷提升的新型空射彈藥，屬于“看不見所以打不著”的尷尬情況、
裝在武裝直升機上，那就是所有子系統中最拖后腿的那一環，是“木桶效應”中最短的那塊板子。
而周正提出的“AH-1Z同級別光電觀瞄設備”方案，好就好在這東西不但性能不錯，而且拿到伊朗人現有的武裝直升機上，有著很高的平臺適配性。
雖然AH-1Z“蝰蛇”在設計上做了很大的改動，是美國人吹上天的“終極眼鏡蛇”。
隨便你再怎么終極，眼鏡蛇還是眼鏡蛇。
哪怕單發換雙發，旋翼槳葉數量增加，從中型武直搖身一變成了重型武直。
但那“纖細瘦弱”到已經算標志性外觀特征的機體構型，總還是沒變的。
再更進一步去說，那就是和伊朗人手里的AH-1J是一樣的。
搭載在結構高度相似平臺上的子系統設備，平臺適配性很高是理所應當的。
意味著伊朗人不需要再去進行新的整合設計，美國人都給你提前琢磨鉆研好了。
用開玩笑的話來說，還不快謝謝美國人？
面對謝里寧先生拋出的這“定制化客戶方案”，難掩心動、更知道其重要性的穆薩拉赫中將，在思索一番后很快再度開口。
“我明白這項提議的重要性，謝里寧先生。”
“但......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美國人難道會把他們的先進重武直子系統賣給你們嗎？我希望知道供應的源頭，這會有助于我們達成合作。”
不想出現合作談妥了，結果俄國人臨時變卦說“不好意思給不了了”的情況。
穆薩拉赫中將想知道俄國人手里的這玩意兒，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供應的源頭穩不穩定，會不會出現突然斷供的情況，進而確保己方的利益穩定、不會受損。
理解這層意思的周正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對應的解釋說辭早就想好了，只等伊朗人發問再給出答案。
“首先我們都清楚一點，將軍。”
“對那些軍工復合體和資本家而言，沒什么東西是他們不能賣、不敢賣的，只有利益夠不夠的問題。”
“武裝直升機上的光電觀瞄子系統，這并不是什么太難得到的東西。這既可以是軍用設備，也能以民用或者科研設備的名義進行銷售，乃至出口。”
“再者，世界上不是只有美國人才能造這東西，我們的中國朋友在此領域同樣具備極高的造詣。美國人能造的光電觀瞄設備，中國人也能造，甚至比美國人造的更好、性價比更高。”
“就連美國人的航母阻攔索，都是層層轉包到中國民企工廠制造的，還一度鬧出了笑話。美國人整天封鎖來、封鎖去，沒想到要技術封鎖的東西，竟然是被封鎖的對象出口過來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諸如此類的例子還有很多，防彈衣、無人機，不一而論，甚至連F35隱身戰機上都有中國零件，美軍當中現在遍地都是“中國制造”。”
“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將軍。只是說一旦拿到AH-1Z上的光電觀瞄設備技術參數，哪怕只是電子檔、沒有實物，我們也能很快找到合適的途徑將之復刻出來，甚至交給生產民用設備的民企工廠去做就足矣。”
“這算是正常商務貿易的一部分，連軍事貿易都算不上，因為光電觀瞄設備本身并不是殺人的武器，您應當理解這是什么意思。”
周正說了這么多，想表達的意思無非就是“你們伊朗人盡管放心”，供應渠道是妥妥的沒問題。
我們手里有技術參數更能造的出來，而且完全把美國人排除在外令其插不上手，更無談阻止。
至于具體怎么造出來，從哪兒造出來，那就不太方便透露了。
不該問的別問，穆薩拉赫中將當然懂這道理。
中國制造也好、俄羅斯制造也罷，無論毛子是怎么把這玩意兒搓出來的，只要能保證穩定供應那就足夠了，沒有必要再去過度打探人家的秘密因小失大。
如此一來，己方手里這一百多架能飛上天的AH-1J基底“風暴”武裝直升機，戰斗力就能在短期內迅速往上拉升一截。
想到這里的穆薩拉赫中將不由得長舒一口氣，依舊難掩心中波瀾起伏，幸福可真就不要來的太突然。
歸根結底，本身就是個工業國的伊朗不缺裝備魔改能力，缺的是子系統上的先進技術。
一旦這先進技術到手，或者技術不到手、但先進子系統設備到了也行。
伊朗人就能在無需借助外力的情況下，短期內把手頭的現有裝備升級改造完成，整合新到手的子系統來提升戰力。
不需要為此質疑什么，伊朗人上次拿到周正給的光電觀瞄設備，轉頭就把自家現役無人機快速升級完成。不但滿足了自身需要，還有足夠的產能給周正和駐敘俄軍各來一批，這便是最好的證明，也是現代工業國實力的體現。
同樣的事情也可以發生在武裝直升機上。
對自家工業實力知根知底的穆薩拉赫中將能保證，只要俄國人能把這些先進光電觀瞄設備快速提供到位，那么升級改進版的新型“風暴”武裝直升機亮相時間，現在就可以開始進入倒計時了。
一切都可以是水到渠成，那么唯一剩下的問題，便是如何才能從俄國人手里，把這些寶貝掏出來的問題了。
想到這里，估摸著難度就不會小的穆薩拉赫中將緊跟問道。
“謝里寧先生，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您方才的這項提議，應當是和雅克-130與米-28N的采購合同綁定的，對嗎？”
別的不愛整，就愛搞“綁定交易”這手的周正也不玩虛的，剛一被問就不假思索地笑著點頭。
而這恰恰也是穆薩拉赫中將最不想聽到的，也是最棘手麻煩的問題。
面前這俄國人的大官實在不好得罪的太死，要知道這家伙手里還捏著己方無人機升級配件的供應鏈呢。
真要惹得俄國人不高興，在這事上卡一下脖子，短期內無法自研自產先進光電觀瞄設備的己方就會很難受，而且大受影響，無人機又得掉回到以前的“門鎖拍照分辨率”時代。
這顯然是伊朗人不想承受的，能不走到這一步自然要盡可能避免，再加上這謝里寧先生這次開出的合作方案又如此誘人。
覺得有必要把自家上級領導說服下來，多掏點錢就多掏點，把這事拿下辦成的穆薩拉赫中將，正準備借故離開前去匯報請示，卻又忽然見得身旁的謝里寧先生示意話還沒說完。
“還有一件事，將軍，我們最好現在就一起說定了。”
“......沒問題，謝里寧先生，您請講。”
已經聊了有一會兒，不介意再聊幾分鐘的穆薩拉赫中將聞言，又坐回到了沙發上擺出一幅“認真聽講”的架勢。
周正接下來要說的事倒也不是啥大事，無非就是駐敘俄軍副司令員，庫爾巴洛夫中將早先拜托自己幫忙那事兒。
給駐敘俄軍再搞一批彈藥過去，順帶還要補點無人機，同時配上更先進高端的型號。
也就是周正目前在用，且在戰場上被證明為優良可靠的見證者-129中型察打一體無人機。
將此番需求完整敘述、告訴了穆薩拉赫中將的同時，周正也知道“不能光想著讓伊朗人付出什么，得想著給伊朗人補點什么”的道理。
合作的基礎是相互尊重，沒了互相尊重那不叫合作，那叫談判桌上的霸權主義和美式雙標——我可以談利益但你不行。
這種如同惡疾毒瘤一般的壞毛病，最好還是少學為妙。
深諳此理的周正稍事思考，不過多時便再度開口。
“如果貴方能答應我方才所提的這兩項訴求，即是雅克-130與米-28N的軍購案，還有對駐敘俄軍的加大供應合作。”
“那么我方可以確保至少100套的先進光電觀瞄設備供應，就是我們方才所提的AH-1Z同級別產品。”
“此外，還會盡力確保后續的供應鏈穩固，只是......這是我押上個人信譽的承諾和保證，無法被寫進合同書里。您知道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有些復雜，后續供應鏈穩固牽扯到不少問題，但還請您相信我的承諾會說到做到，將軍。”
先期100套的供應量著實不小。
就算伊朗人留一套備份，那也足夠搓出來50架改進升級版本的新武直了。
對于賬面上有200多架武直，但實際能飛能用的，也就一百來架上下浮動的伊朗人而言。這幾乎是現役武直一半的數量，改進升級完成后，已經是一股可以預見到的非常可觀戰力了。
所以周正提出的這供應方案非但不摳搜，反而能夠切實滿足伊朗人的現實需求。
至于后續供應鏈的穩固問題，既然無法簽署白紙黑字的明文合同，那這就純粹是信任與否的問題了。
好在周正在伊朗人這兒沒啥“黑征信”記錄，縱觀過去以往與伊朗人的合作經歷，沒有一次不是說到做到、言必信行必果的。
于伊朗人而言，既然設備供應上的主要需求能得到滿足，后續需求就是個“有了最好，沒有也行”的添頭。
對“誠實守信”的謝里寧先生，主觀上還是愿意報以信任的穆薩拉赫中將，也未做過多的猶豫，稍事思考后便給出了面帶微笑的回答。
“我了解了，謝里寧先生。”
“就我個人來講，還有我們的私交與友誼而言，我非常愿意信任您所說的話是屬實的，同樣也相信您能在后續供應的問題上說到做到。”
話音到此一頓的穆薩拉赫中將未做過多停留，緊跟著話鋒一轉繼續緩緩開口。
“但我們都是有著同樣身份的人，都是談判主官，都為了各自祖國的利益服務。”
“所以我不能因為個人情感和意愿就答應下來，謝里寧先生，相信您能夠報以理解。”
“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就此問題盡快向上匯報，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出答復和最終結果。在此之前，還請稍作等候。”
估摸著此等大事不是中將一個人能做主，周正的反應也表現得并不意外，旋即點頭回應。
“當然，我理解，將軍。”
“但拋開你我二人的公職身份暫且不談，出于私交友誼，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請講，我一定盡力回答。”
眼見對方答得干脆，話至嘴邊的周正隨即應聲開口。
“就您個人判斷，這次的合作成功幾率有多大？”
“......”
不是不能回答的穆薩拉赫中將，只是在想為什么會這么問。
難道是這俄國人的大官在評估談判成功率，手里還有別的籌碼，考慮要不要視情況上量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望見周正那看不出任何詳情面容的穆薩拉赫中將，同樣也不能肯定。
以此作為依據，想著再從俄國人身上多敲點利益出來，只怕不太現實。
思索一番后，決定還是穩健為好的穆薩拉赫中將隨即答道。
“坦率地說，很大，至少有7成以上的把握，甚至接近于8成。”
“也許我不該這么講，這是透露了我方談判的底細，是一種談判學上的不利行為。”
“但您給出的合作方案的確頗具誠意，謝里寧先生，我從中看出了充分的互相尊重與互利互惠。”
“所以，就我個人的傾向而言，我非常希望我們能達成此次合作，這對于我們雙方都是有利的，不是嗎？”
聞言一笑，知道目的已經達成了的周正也是徑直回道。
“如此，那就請將軍多多美言幾句了，提前預祝我們的合作能夠順利達成。”
“當然，我與您想法一致，還請耐心等待。”
說完，起身離開辦公室去打電話的穆薩拉赫中將獨自離去，空留周正一人在辦公室里耍著手機。
“事情差不多快成了，伊朗人那邊正在做最后討論，快的話應該一小時內就能出結果。”
在人家的地盤上不大方便接打電話的周正，選擇了用文字信息和老牙溝通情況。
與此同時，身居千里之外、遙遠非洲的老牙，也在一直揣著手機“苦等”周正的消息。
看到文字信息后瞬間為之一震，幾乎兩眼放光的老牙趕忙就給周正回復了信息。
“蘇卡！這么快？我還等著跟你打打配合呢，意思是說現在完全不用了？”
心情忐忑的老牙攥著個手機、里走外轉，看一眼屏幕不見周正回消息，想發點啥催問一下，轉念一想可能不方便，還是忍了算了。
但這越忍就越是心中忐忑，畢竟這次的生意可一點都不小，也就比上次給阿爾及利亞賣伊斯坎德爾那單生意少一些罷了。
如果能達成的話，那這分成可就又是一大筆錢，事關個人重大利益上的好事沒理由不激動上心。
也就是在老牙苦等難耐之時，周正那邊隔了足足十分鐘的消息終于回復而來。
“不好意思上了個廁所，拉了個大的，等急了吧？”
“......”
一臉無語的老牙實在不知道說啥是好，難不成說“你哥們我苦等你這泡大的都快等急了”嗎？
也自知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隨即抬手一通飛速操作按去了回復信息。
“到底還用不用我幫你干什么？”
“不用，起碼我覺得應該不用，等我好消息。”
看到這回復，頗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的老牙不禁松了口氣。
正打算再回些什么，卻見周正的回復消息已經搶先而至。
“先這樣吧，伊朗人回來繼續談了，閑了再說。”
按完信息點發送的周正趕忙把手機揣進了褲兜，門外已經越走越近的腳步聲隨即推門而入。
“該不會真的這么快吧？將軍，我以為起碼需要一個小時，或者更久。”
面對周正的玩笑，確實帶來了好消息的穆薩拉赫中將不急于開口，而是重新坐回了周正身邊的沙發，這才開口答道。
“原本按流程的話，這是要召開一次多方聯席會議來共同討論的。”
“但就像我剛才說的，謝里寧先生。您開出的方案足具誠意，切實地考慮到了我方的利益，所以特事特辦，我的上級同意了您開出的方案，恭喜我們再次達成合作。”
從前去匯報到現在歸來，也就半小時左右的穆薩拉赫中將堪稱“神速辦事”。
估摸著自己這方案是會被同意，但卻沒想到能這么快的周正雖稍有意外，但也不妨礙報以常態地笑著回道。
“非常感謝，將軍。駐敘俄軍的采購經費會走單獨的渠道到位，就和之前的合作模式一樣，我會盡快告知他們這一好消息。”
事情到這兒還不算完，談完了公事這才要說私事的周正，可沒忘記自己的生意。
隨即話鋒一轉，稍作沉吟后繼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