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報告！偵測到敵方炮兵彈道，火箭彈來襲！落點預估在小鎮城郊！快隱蔽，重復一遍，快隱蔽！”
“什么！？”
因為已經將博軍一個旅的炮兵給廢掉的緣故，周正隨即下令讓克勞澤帶著他的A組變換位置。
僅留一少部分人繼續監控被廢掉了炮兵，無法再強行開辟雷場的敵人動向，余下的則攜反炮兵雷達全部調往了敵主力部隊所在的區域。
也正是這一部署調整，使得周正得以接到眼下這通緊急報告。
在雷達屏幕上發現有大量光點正密集而來的克勞澤不敢怠慢、趕緊上報，接到了報告的周正一看屏幕上發送過來的預估落點位置，瞬間感覺脊背一陣發涼。
“是炮兵陣地！這幫狗東西打的是我們的炮兵陣地！”
火箭彈幕直撲而來的預估落點不是其它，正是剛才己方炮兵向著敵掃雷坦克開火的陣地所在位置。
不敢怠慢的周正立刻按下耳邊的無線電，語氣急躁的追問當即脫口而出。
“明月呼叫城堡，是否轉移？重復一遍，是否已轉移！？”
“城堡收到，炮兵陣地已轉移，正在前往A3區域重新部署。”
“......明月收到，繼續轉移，抵達后立刻匯報，通話完畢。”
被驚出一身冷汗的周正這才松了口氣，緊接著又拖動鼠標，將屏幕畫面切換到了被制高點上的有線監視器，實時監控著的小鎮外圍區域。
畫面剛剛傳來的下一秒，只見鋪天蓋地的火箭彈彈幕已經呼嘯落下。
咻咻咻——
轟隆隆隆——
這一波火箭彈的覆蓋炮擊威力著實不小，打在小鎮城郊外圍空空如也的撤離后炮兵陣地上，造成的動靜卻連城里地下室中坐鎮指揮的周正都感受得到。
頭頂上的灰土絲絲縷縷掉落在腦袋肩上，屏幕中的監視器畫面也跟遭了地震似的在不住抖動，頗有一種劫后余生感覺的周正這才開口說道。
“報復炮擊來得太快了，這已經不是我們在釣敵人的魚，而是敵人在釣我們了。”
“他們知道我們會炮擊打掉那些掃雷坦克，我一直都懷疑他們把高機動性的火箭炮兵部署到哪兒了，為什么遲遲沒見動靜，現在看來是拿去反炮兵了。那些鉆進雷場的掃雷坦克只是魚餌，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我們的炮兵。”
“......可是，怎么做到的？前政府軍沒有這么快的反炮兵手段，更不要說還這么精準。要是我們的炮兵還在陣地上的話，現在已經連人帶炮全部陷入火海了。”
一旁的安德羅帶著不解開口，而周正能想到的解釋則只有一個。
“看來博納特從他的新朋友那兒弄到了不少好東西，天上的衛星制導滑翔炸彈，現在又是地上尚不明確的某種高效反炮兵偵測手段。”
“你不是說這個死神47是博納特的親兵精銳嗎？正好，有好東西先給精銳裝備上不也是理所應當嗎？”
如此高效的反炮兵效率，光有執行能力是不夠的。
周正甚至都懷疑博納特那邊是有高手在介入指揮，方式可能就跟自己幫著安德羅一樣，又或者是以其它的某種不同形式也說不定。
回想起過去種種經歷和場面，早就懷疑博納特背后有高人指點的周正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至于眼下這局該如何破，嘴角一獰的周正顯然已經有了辦法。
“他們反炮兵反完了，這下該我們了。”
“B組，按照剛剛到手的方向坐標立刻前出偵察，他們的火箭炮兵剛剛開火，肯定跑不遠，用最快速度找到他們！”
敵人拿炮兵反炮兵，同樣會留下開火彈道。
便是被克勞澤帶人，用便攜式反炮兵雷達偵測到的坐標。
你反炮兵反完了，現在該我反你了。
接到周正命令的瓦格納B組立刻操縱著無人直升機前出，按照克勞澤那邊剛剛回傳過來的大致坐標方位，立刻前去搜尋敵火箭炮兵所在位置。
這次的偵察搜索和上一次有所不同。
上一次那是周正將無人直升機，先派去引導打擊敵牽引炮兵陣地，因此耽誤了不少時間。
被本就是“隨走隨停、隨停隨打、隨打隨撤”的高機動火箭炮兵跑出去挺遠的距離，搞得一時間還沒找到，最后沿著鋪裝公路碰運氣才趕在最后關頭追上。
這次不一樣。
這次是敵火箭炮兵剛剛開火后就立刻前出偵察搜尋，且無人直升機本身也已經被提前調到了臨近戰場空域待命。
有了探測距離雖不足，但仍然能大幅縮小敵炮兵所在方位區域的反炮兵雷達協助，偵察效率成倍提高的無人直升機要找到目標相信也不會太難。
而剛剛進行了一輪大概自認為是成功的反炮兵作戰后，更多掛著掃雷鏟的敵軍坦克也抓緊時間開始繼續沖鋒，向前開辟雷場通道。
沿著已經被擊毀在雷場里的第一批掃雷坦克開辟出的通道前進，這些第二批進入雷場、油門踩死的T72A坦克，直到快要接近前方的第一批掃雷坦克殘骸時，才降低速度放下掃雷鏟進入掃雷作業狀態。
面對前方的坦克殘骸也是不做絲毫停滯，直接航向一擺、車頭一轉選擇了繞路前行，將開辟出的雷場通道拐了個彎繞開殘骸這才繼續筆直前進。
因為地雷的布設時間有限，加上負責布雷的裝備也不足，只有一個火箭炮營。
縱深只有650米深度的雷場如果再這樣被掃雷坦克繼續捅下去，幾分鐘之內就會被當場捅個對穿。
到那時博納特這支殘暴的精銳旅便可沿通道穿越雷場、長驅直入，更多的掃雷坦克會源源不斷開辟拓寬雷場通道，口子會被越撕越大再也堵不住，周正就得跟這伙暴徒在小鎮上打一場殘酷的攻防戰了。
這不是上上之選，巷戰之所以被稱作絞肉機，是因為對攻守雙方而言都傷亡巨大。
沒辦法再跟上次一樣把敵人騙進城里打伏擊，那就只能承受巨大人員傷亡和裝備損失，而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周正想要的。
安德羅現在的這點家底扛不起這么大的損失，不到萬不得已不打巷戰是周正早就定好的底線之一。
萬幸這時候的周正還有后手，即便牽引炮兵正在轉移陣地無法開火也不是毫無辦法，覺得是時候把底牌亮出來了的周正隨即按動耳機。
“明月呼叫城堡二號，按預設坐標向C2雷場開火，我再重復一遍，立刻向C2雷場開火！”
“城堡二號收到，立刻開火！”
無線電那邊的應答話音未落，周正已經能聽到火箭彈幕呼嘯而起的密集開火聲響徹耳畔，只是這樣的命令著實讓一旁的安德羅當場一驚。
“向雷場開火！？這，我們自己把雷場炸了怎么阻擋敵人？”
“放心，有的是辦法，瞧好了。”
不急于向安德羅解釋的周正示意先看屏幕，經由克勞澤帶領的瓦格納A組，使用FPV無人機拍攝回傳的雷場畫面，正清晰可見地顯示在眼前。
畫面中的敵軍掃雷坦克正在雷場中狂飆猛進，對即將到來的“天降正義”尚且一無所知。
調動了全營18輛BM21火箭炮，向著狹窄雷場區域集中火力轟炸的周正得到了想要的效果。
雖是無制導、散布大，但只要集中火力猛轟一點，依然能靠數量彌補精度的密集火箭彈幕已經從天而降。
轟轟轟——
122毫米無制導火箭彈在雷場中轟然炸響，躲閃不及的博軍掃雷坦克，遭提前標定了打擊坐標的火箭彈幕直接籠罩。
一枚火箭彈在五米的距離上，于T72A的左前方落地爆炸。
這樣的威力顯然還不足以物理破壞T72A的裝甲，甚至連超壓殺傷坦克內部車組成員都做不到，但卻足夠毀掉本就脆弱的坦克行走裝置。
咔咔咔嘩啦——
原本高速卷動中的履帶像根面條一樣被直接甩飛出去，連帶著主動輪和幾個負重輪也被一并炸碎當場。
左側行走裝置完全被毀的T72A像極了喝醉酒的醉漢，在油門踩死的狀態下立刻失控玩起了雷場飄移。
結果不飄移還好，一飄移之下又是再遭厄運。
一旁還沒來得及清掃處理掉的磁感反坦克地雷，在側向飄移的坦克車體撞擊下，偵測到周遭的磁場發生變化當場觸發引信爆炸。
轟隆——
原本只是斷了一條腿的T72A這下對稱了，僅剩的一條完好履帶遭反坦克地雷補刀被當場炸斷。
兩條履帶全損、負重輪也被炸碎好幾個，拿車底剮地的T72A徹底失去動力動彈不得，就地癱瘓在了雷場當中成了堆廢鐵。
而天空中呼嘯而來的密集火箭彈幕還在不斷落下，更不是所有的T72A都有吃到近失彈，僅僅只是被炸癱而已的好運氣。
如此高密度的火箭彈幕打擊下，就算是抽獎也有能直擊命中的。
某輛倒霉的T72A，便以炮塔正面臉接了一發斜射落下的122毫米火箭彈，在轟然聲中被裝藥量十足的火箭彈爆炸完全吞噬。
待到爆炸火光與煙塵散去，方才還停在此處的T72A，眼下只剩車體還留在原地。
至于炮塔，早就被劇烈的彈藥殉爆如同坐火箭一般，從車體底盤上直接發射升空。
戰斗部裝藥量高達6.4公斤的122毫米火箭彈，有著等同于152毫米身管火炮級別的威力，用來直擊摧毀一輛T72A絕對夠用。
精度不夠數量來湊，絕對夠密集的一輪火箭彈幕落下后，已經看不到還能繼續開動的博軍掃雷坦克。
取而代之的則是要不然被打攤，要不然被擊毀的坦克殘骸，和先前被干碎在雷場中的第一波掃雷坦克一道散落一地。
掃雷坦克是干掉了，但隨之而來的問題也正如安德羅所擔心的。
火力投射量過于密集巨大的火箭彈幕，已經將雷場炸到七零八落、差不多干凈了。
在阻止了敵方掃雷坦克繼續前進的同時，也幾乎毀掉了自家的雷場。估計就算還有地雷剩下，那也是密度遠不足以阻止博軍機械化部隊推進了。
“......現在怎么辦？”
周正當然不會干那種自毀城墻的事，面對安德羅的發問只是抬手一指。
“別著急，繼續看，還有火箭彈沒落下。”
“啥？”
扭頭一瞅的安德羅這才發現，原來天空中此時此刻確實還有沒落下的火箭彈仍在飛行，而且看那飛行姿態也不像是要落下的樣子，幾乎跟平飛沒啥區別了。
正納悶這是咋回事的安德羅緊接著就看到了更意想不到的一幕。
只見那火箭彈開始不斷向外拋撒什么東西。
被拋撒出來的內容物在半空中下墜片刻后，緊接著就打開了降落傘穩定下墜姿態，短短數秒鐘過后便已然落地。
更有一些小降落傘在落地之前就已經爆開，拋灑出更多的小物件墜落在地。
“這......這是地雷？你又打了火箭布雷彈？”
“嗯，答對了，不過是和常規的122毫米高爆火箭彈混裝發射的。排在了發射箱里靠后的發射順序上最后發射，先讓高爆火箭彈落地、后布雷，就是你看到的現在這情況了。”
聽聞周正這云淡風輕的回答，眨了眨眼睛的安德羅只剩下錯愕。
“.......這，還能這么玩的？”
其實周正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怎樣才能讓火箭炮的殺傷打擊和火箭布雷無縫銜接起來，避免再裝填的冗長時間耽誤寶貴的戰機，借以實現“炸了雷場后立刻補充”的戰術效果。
尋思了一通后的周正想到了個辦法——高爆火箭彈和布雷火箭彈混裝，反正BM21這東西有40根發射管，前20發裝高爆火箭彈、后20發裝布雷火箭彈，沒人說不能這么玩。
于是就有了如今這般的打擊效果。
先發射、先落地的高爆火箭彈彈幕，將博軍的掃雷坦克按在雷場里炸了個稀碎。
緊隨其后而來，不做末段俯沖，而是平飛拋撒地雷的布雷火箭彈實現了無縫銜接，剛剛被炸毀的雷場區域這下又得到了上千顆地雷的重新填補。
甚至不止是被火箭彈炸毀的雷場區域，連被博軍掃雷坦克開辟出的那一截雷場通道，這下也被漫天落下的地雷重新補缺完畢。
忙活了半天，又是釣魚反炮兵、又是繼續補缺掃雷的博軍47旅，這下真成了白忙活一場，面對滿滿當當的雷場又回到了原點。
啥都沒撈著不說，還給雷場里交待進去將近十輛帶掃雷鏟的T72A坦克。
啥叫“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輸出二點五”？
這就叫。
甚至輸出連二點五都不到，是負的。
敵軍炮兵陣地沒干掉不說，自己還虧進去將近兩位數的坦克。
周正估摸著對面的指揮官如果不是泥捏的，但凡還有點火氣，這會兒應該在氣得罵娘，或許摔東西也不一定。
“城堡二號完成打擊，正在轉移。”
“明月收到，繼續轉移城堡二號，到達下一處坐標再行匯報，完畢。”
充分發揮機動性優勢的己方BM21已經打完就跑，倒也不怕被敵軍的反炮兵雷達抓到。
對付這種高機動性的炮兵目標，單靠反炮兵雷達指引沒用。必須要有其它高機動偵察單位根據解算彈道接力偵察，才有機會捕捉到目標，就像周正這才剛剛接到的好消息一樣。
“B組報告，發現敵方火箭炮兵！正在回傳現場圖像及坐標位置。”
“明月收到，接過來吧。”
拉開無人機共享的畫面投到主屏幕上，抬首望去的周正一眼就看到了博軍的BM21車隊已經停車。
看起來是剛剛完成了開火陣地轉移，正在進行再裝填工作。
只見一發接一發的122毫米火箭彈，被博軍士兵不斷抬下彈藥補給車。一人抬頭、一人抬尾，重達66公斤的火箭彈和根扁擔似的被一前一后挑在肩上，緊趕慢趕著向同樣是剛剛停車不久的發射車抬去、準備裝填。
不是機動目標而是停止狀態，這樣更好，打起來也還方便了不少。
不做猶豫的周正立刻按下耳邊無線電，向著剛剛傳來轉移再部署完畢消息不久的己方炮兵開口下令。
“明月呼叫城堡，向無人機回傳新坐標地點發起打擊。制導彈藥裝填，全營三發急促射，立刻開火！”
“城堡收到，重復一遍。全營三發急促射，立刻開火！”
轟轟轟轟——
耳邊的無線電頻道里炮火轟鳴的周正沒有要求持續炮擊，對于高性能精確打擊彈藥來說根本用不上彈幕覆蓋，無制導彈藥才需要以量取勝。
全營三發急促射，對于打擊敵軍火箭炮營這樣的易燃易爆目標來說，顯然已經足夠。
嗚——嗚——
尚在給自家火箭炮裝填彈藥中的博軍炮兵是真沒想到，前腳剛剛轉移完陣地，敵軍的炮彈就和尾行跟蹤狂一般后腳緊隨就到。
聽到頭頂的長空之上有呼嘯聲響起，意識到大難臨頭的博軍炮兵啥也顧不上了，更加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撂下肩膀上挑著的火箭彈撒腿就跑。
“炮擊！隱蔽！快離開這兒！！！”
“別跟彈藥堆待一起，走！快走！快跑！！！”
望著畫面中那些四散奔逃的博軍士兵，掐著指頭算炮彈即將落下的周正只是一笑。
“現在知道跑了？晚了。”